我不確定電話是否會被接聽,只能嘗試一下。果然,第一次被直接掐斷,第二次,第三次……我一遍一遍地打,我都能想象電話那頭林可如一遍一遍掛斷的煩躁了,肯定都有拉黑我的心思了。
終於最後一次,她還是接了,語氣很是不耐煩:“誰啊?”
我笑了笑,“林小姐,沒想到會是我找你吧?”
林可如聽到我的聲音,有點難以置信:“夏,夏歡顏?”
“沒想到林小姐對我的名字記得這麼清楚,還真是榮幸啊!”我語帶諷刺,林可如自然也是聽出來了。
她更加咄咄逼人,“你是當然,畢竟我很少見過做小姐的人,夏小姐我當然要記得清楚,以後要和你離得遠遠地。”
我聽慣了這種話,不想和她糾結在這個話題上,我適時止住了話頭,轉而開始問我想問的,“林小姐,不知道你被人當槍使得開心嗎?”
林可如剛剛還洋洋自得,我的這一句話話音剛落,林可如就斂住了笑意:“夏歡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動聲色,繼續問:“呵!難道你不清楚?傅雅給你出謀劃策,你在前面衝鋒陷陣,不是嗎?”
林可如不再說話,我靜靜等着她的回答。
許久,林可如終於說話,語氣十分不善:“夏歡顏,你怎麼知道?”
果然是傅雅,林可如的話幫我證實了這一點。我也不必和她周旋了,“林小姐,我並不知道,但是你剛剛的話無疑給了我答案,謝謝你!”
說完不去理會林可如會怎樣氣急敗壞,我直接利索地掛斷了,順便將她的號碼拉黑。
但是知道一切都是傅雅做的,我的內心並不輕鬆,原來一切真的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美寶和謝星宇的事情應該不會暴露,美寶就不會被打成重傷到現在還沒醒過來,而模特公司也不會到處受擠壓,岌岌可危。
我的思緒有點亂,我知道就算知道一切是傅雅做的也不能將她怎麼樣,但我還是想和她好好談一談。至少不要再爲難美寶。
我躊躇良久還是給傅雅發了條短信約她見面,我毫不懷疑她肯定會來的,因爲她覺得我對她而言根本無任何威脅力。
約好了在咖啡館見面,雖然時間還早,我還是直接去了,我需要一些時間整理思緒。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突然覺得自己這一段時間像是經歷了別人一輩子的悲歡離合。
約定的時間還沒到,沒想到傅雅居然也提前來了,看到我依然是滿臉不屑:“我沒想到,你居然有勇氣來約我,夏歡顏,你有什麼資格?”
傅雅的挑釁我已經司空見慣,所以並沒有太大波瀾:“我沒資格,可是你還是來了不是嗎?”
倒是傅雅被這句話氣得不輕,她冷哼了一聲:“夏歡顏,你的嘴可真是越來越會說了,你約我,到底有什麼事?如果不是想乖乖退出就不要和我廢話了。”
我攪了攪我面前的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纔不急不緩地說:“傅雅,所有事情都是你乾的,對嗎?”
傅雅本來是很慵懶地靠在椅子上的,聽到我這話,瞬間坐直了,眼神透出狠厲的顏色:“夏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會告你誹謗的。”
我扯了扯嘴角,無所謂地說:“既然不承認,何必這麼緊張,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我沒有證據,都是我的猜測罷了。”
傅雅瞬間放鬆,又恢復了之前懶洋洋的樣子。”猜測?好啊。我聽聽看你的猜測。”
我看了她一眼,她饒有興趣地盯着我,我緩緩開口:“美寶和謝星宇的事情是你透露給林可如的,那天在商場裡偷拍的人想必是你安排的,你把照片寄給林可如。林可如知道了自然氣不過,就找人重傷美寶。”
我頓了頓,看着傅雅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得僵硬。
“當然,這遠遠不夠,你還告訴林可如我的模特公司是靠着謝星宇才發展起來的,後面的事情就如你所料的發展下去了,我的公司差點撐不住了,傅雅,你果然好手段。”
傅雅收回了原來的漫不經心,開始正視我:“夏歡顏,你的猜測很準啊,不過你也說了沒有證據,你能奈我何?”
“我沒想怎麼樣,我只是想讓你別再爲難美寶了。”
傅雅聽了我的話笑了,“夏歡顏,我當然會放過美寶,因爲我的目標本來就是你。”
我沉默了,我知道傅雅一直想讓我離開婁清寒,可時至今日,我真的不捨得了。
傅雅見我不說話,不由出言譏諷:“怎麼,在想着獅子大開口要多少錢才行嗎?夏歡顏別做夢了,這一次,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像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拿了錢不走,又死皮賴臉的纏着婁清寒,得寸進尺!”
我不禁愣住了,傅雅的意思是,她以爲我上次的不離開是我不想走,死纏着婁清寒?原來她不知道我是被婁清寒抓回來的,所以一直諷刺我,看我不順眼。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但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畢竟是我佔了婁清寒身邊的位子,使她淪爲了笑話,雖然在愛情裡面不分先來後到,但我面對傅雅始終自卑。
“夏歡顏,我告訴你,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你最好考慮清楚,否則——”
傅雅的威脅我懂,只是今天早上還和婁清寒不捨分離,現在就要永遠離開他嗎?我真的不忍心,也不願意。
“對不起,我——”我是想拒絕的,可我好像不能拒絕,我承擔不了拒絕的後果。
傅雅就在我對面看着我糾結,許久,她再度開口:“夏歡顏,你要知道,你現在離開纔是最好的選擇,你以爲你的存在要是被婁清寒的父母知道了,婁清寒會不受連累嗎?婁家需要的是我這樣的兒媳,你不配!”
我不配,是啊,我不配。我沒有傅雅的顯赫家世,我不是所謂上流社會的一份子,我曾經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小姐,而現在也不過是靠着婁清寒生活的人。
所以在傅雅面前我屢屢擡不起頭來,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會讓我潰不成軍,我在傅雅面前喪失了所有的底氣,我有什麼理由和她爭?
我有些後悔,如果我不約傅雅來見面,是不是我可以自欺欺人地假裝這些事情不存在,是不是我還可以留在婁清寒身邊?
“傅雅,你是不是早有準備,即使今天我不找你,你也會來找我攤牌的。”我將心裡的疑問說出口。
傅雅斜睨了我一眼,冷冷道:“不然呢,我做了這麼多,爲的不就是讓你離開婁清寒嗎?”
傅雅還真是煞費苦心,她也是真的心裡有婁清寒吧,所以爲他用盡手段,如果沒有我,他們或許會彼此動情,接受大家的祝福,這纔是最合適的結局,我只是個意外而已,一個不該出現的意外
許久,我低低說了聲“好,我會離開的。”
傅雅終於滿意地笑了:“夏小姐,你果然還是識趣的,你肯離開最好,對了,離開之前要將模特公司交給我,那本來就是婁清寒的。”
連模特公司都要收走,傅雅還真是夠狠,不過既然都要離開了,我留着公司也沒用,便默默點了個頭。
“還有,在清寒從美國回來之前走,和你媽媽一起。不許告訴任何人,對了,清寒在美國的事務大概需要三天左右!”傅雅說完最後一句話,乾淨利落的離開了,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
而我呆愣愣的坐在咖啡廳,心裡千瘡百孔。還有三天,也只有三天了。
剩下的咖啡一點沒動,直到涼透了我纔回過神,而我的心就如這咖啡一樣冷的徹底。
傍晚的街頭算不得有多冷,只是我畏寒,涼風瑟瑟,我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卻依然感到有一股寒意直達心底,我不由打了個寒噤。
車輛駛過,帶起片片凋零的落葉,更爲這寂寞街頭添了一點蕭瑟。
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只能獨自品嚐這苦果。
我現在需要麻痹自己,我不能繼續胡思亂想了。擡頭看見不遠處的酒吧,想了想,還是進去了,都說舉杯消愁愁更愁,但我現在真的想要借酒消愁。
酒吧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我要了一個包廂,隔絕外面的吵鬧和想要勾搭的人,沒有婁清寒保護我,我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我來酒吧只想喝酒。
我從來沒有嘗試過向這樣不要命的喝酒,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可我一點要醉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越喝越清醒。
過往的一切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的在我腦海閃現——第一次見到婁清寒,第一次把自己全身心地交給婁清寒,還有和美寶、安姐、媽媽的一切一切,這裡有我的愛情、親情、友情,而我最終還是不得不離開。
思緒越來越清楚,我的眼淚越來越多,喝再多的酒也已經止不住我的悲傷了。
我趕緊離開酒吧,回到公寓,已經很晚了,客廳還給我留了一盞燈,而媽媽已經睡着了,這樣很好,我並不想讓媽媽看到我這狼狽的樣子,我也無從解釋。
我呆呆地躺在牀上,一點想睡的慾望都沒有,可我逼着自己閉眼入睡,因爲明天我要以一個好的面貌去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