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想做?”白子騫還沒說話,戰天鉞就一瞪眼:“是你說的從士兵做起,這點活都做不了,怎麼從軍?”
“誰說我做不了!我這就去!”洛無遠一扭頭,蹭蹭地就走了過去,搬起麻袋就往外走。
戰天鉞笑了笑,看看他一身的華服,轉身對白子騫說:“先找身衣服給他換了吧,還有,他身上的銀票讓他交出來你替他保管!我可不想他帶壞我的人!瞬”
“是,王爺!”白子騫忍着笑,派人去營地給洛無遠找了身軍服。
洛無遠找了個地方換上,只覺得哪也不舒服,粗布的軍服硬硬的,烙的全身都難受魷。
等白子騫逼他把銀票交出來,洛無遠就急了,這沒銀子在身上,比沒穿衣服更難受。
“一定要交嗎?”他裝可憐兮兮地問白子騫:“我留着銀子不做別的,就餓了買點吃的!”
“洛無遠,我們軍營有伙食供應的,不會餓到你的!王爺說了,你來從軍要對你一視同仁,可不能給你特殊。你放心吧,你交回來的銀票我都給你記着,到時你走會如數還給你的!”白子騫毫不退讓。
說不通,洛無遠只好交出了銀票,看着白子騫離開,自嘲地一笑:“行,那就一視同仁吧,沒有銀子,爺也會堅持下去的!”
洛無遠接着搬麻袋,驛站的掌櫃和夥計都看的目瞪口呆,這平日遊手好閒的二爺做下人才做的事,還搬的不亦樂乎,這太陽從天邊出來了?
等搬完,洛無遠腰痠腿疼,剛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見戰天鉞和連子夜上馬走了,頓時就傻眼了,這不讓人休息一下啊!
“洛無遠,快跟上!”白子騫上了馬車,見他還傻站着,就催促道。
“來了……”洛無遠趕緊揪過掌櫃的,吩咐道:“別和老爺子說我跟王爺走了,他要問就說我去塞外找他要的那種石頭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不清楚。對了,我讓你找的那位姑娘,傳下去,要是有人見到她,馬上通知我!”
掌櫃的點頭:“二爺放心吧,一定會幫你找人的!不過二爺,小的多句嘴問問……這位姑娘,是未來的二少奶奶嗎?”
洛無遠瞪了他一眼,道:“什麼二少奶奶,是二爺的一個好朋友,你別問那麼多了,反正盡心盡力去找就行了,找到人,二爺不會忘記你的好處的!”
洛無遠說完就趕緊小跑着去追隊伍了,掌櫃的摸摸鬍鬚笑了,二爺說謊呢,他朋友是多,可什麼時候這樣興師動衆地找一個女人呢,一定是未來的二少奶奶!
掌櫃的可不敢隱瞞洛無遠的去向,被洛老爺子知道,他這掌櫃還要不要做呢!
當即,掌櫃的立刻修書一封,把洛無遠跟戰天鉞走了的事傳回了帝都。
洛老爺子一看,倒沒有戰天鉞想的那麼生氣,他呵呵一笑,對在一旁察言觀色的洛無遙道:“這混小子去軍營練練也好,免得整天遊手好閒,一點責任感也沒,希望在戰天鉞手下,能多學點東西!”
洛無遙一見老爺子這態度就放心了,點頭附和道:“是啊,也該讓他吃點苦學着長大成人了!”
老爺子點點頭,看到掌櫃的最後說的那件事,就好奇地看向洛無遙問:“沒聽說老二有喜歡的女子啊,這興師動衆找這叫彭韻的女子,是什麼人啊?”
洛無遙一想,恍然:“是不是彭將軍家的千金,就是上次被八公主踢傷的女子!”
“哦,是她啊,她和老二有什麼關係啊?平時沒見他們來往啊!”老爺子更疑惑。
洛無遙搖搖頭:“不知道怎麼回事!”
老爺子想了想,忽地笑道:“找人去問問這彭家的千金性格如何,長的美不美沒關係,聰明機靈點就好!”
“老爺子……你這是要給老二做媒嗎?”洛無遙失笑。
“你還不知道洛無遠那性子啊,一把年紀了讓他成親就不願,這第一次興師動衆的找一個女人,一定有戲,咱們做長輩的,也不能坐視不管,先幫他了解一下那女子,要是過的去,就給他準備婚事,等他回來,押進洞房,生米煮成熟飯,以後就讓那女人去傷腦筋吧,咱們就算對得起你爹孃了!哈哈!”
老爺子一想到洛無遠成親,就笑的合不攏嘴,哪知道,生米早煮成熟飯了,是他這個不孝的孫子,把到手的好媳婦推走了。
洛無遙也笑了,幸災樂禍的,想當初自己就是被老爺子算計了押進洞房
的,憑什麼不該讓洛無遠也被押一次啊,該,他舉雙手贊成。
洛無遠要找的人的確是彭韻,他離開帝都去給戰天鉞送軍需時,鬼使神差又去了一趟彭府,結果從下人口中偷聽到彭韻給母親留書一封,說不放心父兄的安危,她去南充了,讓母親放心,她會安全地回來的。
彭夫人當時就被氣暈了,又不敢聲張,派了幾個下人去追彭韻,可是哪找的到呢!
洛無遠聽到也急了,這臭丫頭,從沒出過遠門,以爲憑自己三腳貓的功夫還敢自己去南充嗎?只怕還沒到南充就被壞人拐跑了。
他氣急敗壞地跑了回去,就發動自己的人去追,可是一路追到清河,也不見彭韻的影子,洛無遠這才交待掌櫃的一路傳下去找人。
可以說,投奔戰天鉞他也懷了私心,想着彭韻既然是去南充,那麼這一路上,也許會有機會遇到她。
扛了半天麻袋,回到營地,白子騫就帶他們去用膳,看着舀到碗裡,分不清是粥還是米飯的東西,洛無遠哪咽的下去,探頭四處看,鍋裡就只有這東西,他不解地問:“白將軍,你們平日就吃這個嗎?”
白子騫念他初來乍到,耐心地解釋道:“能生火的地方,做的就是這個,不能生火的地方,就啃乾糧!洛二爺,你慢慢習慣吧,想吃好的,就打勝仗!”
洛無遠無奈,閉着眼睛舀了一勺放在口中,還好,沒什麼怪味,雖然很不習慣,還能下嚥。他爲了追彭韻,一天沒吃飯了,餓的慌,幾口就吃完了。
放下碗,心想着可以回去休息了,哪知道白子騫走了過來道:“洛無遠,今晚你值夜,上半夜還是下半夜,你自己選吧!”
還要值夜?洛無遠睜大了眼睛,上半夜下半夜他都不願值啊,誰願意睡的好好的還要爬起來喂蚊子?
“選不了?那上半夜吧,我給你做主算了,洛二爺是夜貓子,一定習慣晚睡,上半夜正適合你!不過這是念你初來才特意照顧你的,以後上下半夜輪流換!”
白子騫在記錄冊子上寫上他的名字,邊道:“和你值夜的我已經吩咐過了,會教你規矩的,用心記住,別犯錯誤,明天開始就不會特別照顧你了!犯了錯和別的士兵一樣受處罰!”
“是!”洛無遠有氣無力地回答,看着白子騫走了,衝戰天鉞住的方向揮了揮拳頭,這奸商……哦,不對,這奸王,就是這樣折磨手下士兵的嗎?
哼,以前不知道,現在開始,可以看清你的真面目了!爺就看你到底有多奸!
這纔是開始,洛無遠覺得自己才躺下去,還沒睡着就被聚合的號角聲驚醒時,怔了一下,才意識到他逍遙的日子暫時遠離他了。
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跑出來,自己小隊的人早已經到齊了,白子騫看看他,搖搖頭:“洛無遠你遲到了,今晚住宿時,王爺的戰馬由你負責餵養刷洗。”
呃,洛無遠想分辨,他已經按時起來了,只是穿衣服耽擱了一小會,話到嘴邊他嚥了下去,他想起來了,和自己住的士兵誰也沒脫衣服,偏他洛二爺矯情,脫了衣服睡,怪誰呢!
“是,白將軍,小的認罰!”洛無遠想給自己一巴掌,好好的爺不做,這是自找罪受呢!
“出發!”白子騫也不和他囉嗦,將給他準備好的行李丟給他,上馬去追前方部隊了。
呃,洛無遠趕緊背好行李,一看,隊伍裡的人都往前跑了,他趕緊追了上去,有點不對啊,白子騫、戰天鉞騎馬,他們跑步?
他追上前面的一個士兵,低聲問道:“兄弟,我們怎麼沒馬騎呢?這要跑到南充不得累死?”
那士兵不屑地看看他:“等你做了校尉或者被選進騎兵營,你就有馬騎了,沒那本事,還是老老實實地跑步吧!”
呃……洛無遠又傻眼了,還有這樣的區別啊!
得,自己纔來,沒功勳沒本事,還是老老實實跑步吧!
戰天鉞,你這奸王,你怎麼不告訴老子士兵是這樣做的啊啊啊啊啊!
靠罵着戰天鉞,還有自身的底子支持,洛無遠堅持到了休息地,一坐下來,他就伸手伸腳地躺在了草地上。
陽光不再美好,它曬的自己汗流浹背,一身臭汗自己都聞的到氣味。
這才半天
,他就無比思念自己的華衣錦服,柔軟的大牀,香醇的茶水,美酒,女人……
他眯了眼,回味着那曾經擁有,自己從沒覺得美好的東西,如果現在能回去,那就是天堂啊!
“吃乾糧!你的!”洛無遠半夢半醒,被人一腳踢醒,剛想罵人,就見戰天鉞站在自己面前,罵聲就嚥了下去,懵懂地接過了戰天鉞遞過來的乾糧。
“怎麼樣,還習慣嗎?”戰天鉞在他旁邊的草地上一坐,問道。
“你說呢!”洛無遠沒好氣地回答,翻身坐了起來,見戰天鉞也拿了一塊乾糧吃起來,就嘲諷道:“你就吃這個?做表面工作也不需要這樣虐待自己吧!”
戰天鉞看看他,挑眉:“你覺得本王是做給你們看?”
洛無遠嘿嘿笑,戰天鉞無語地瞪了他一眼:“本王不需要做給誰看,事實是什麼,你長了眼睛會自己看的!”
洛無遠見戰天鉞自然地吃着,肚子也餓了,拿起乾糧就吃,呃……這什麼怪味啊,沾在喉嚨上都咽不下去!
“咳……”他猛咳起來,嘴裡的乾糧屑都噴了出來。
“真噁心!”戰天鉞笑着,把洛無遠的水袋遞給了他:“慢慢習慣吧,寶劍不是一天就打出來的,等一年滿,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爲真正的男人!”
戰天鉞拍拍他的肩,起身走了。
洛無遠灌了半袋水,才把乾糧嚥了下去,還沒有機會去補充水,隊伍又出發了。
跟着隊伍跑着,洛無遠想交幾個朋友都沒機會,大家都累的不想說話,只想趕緊跑到下一站休息。
洛無遠自己也很累,更好奇,這麼辛苦,這些人怎麼會願意當兵呢!
畢竟從沒這樣跑過,洛無遠武功就算比普通士兵好,耐力也趕不上人家,漸漸就掉隊了,白子騫回頭催了幾次見他跟不上,也不管了,跑回來看後面稀稀拉拉有三十多個士兵,這些士兵全是新招募的,還沒適應這樣的長途跋涉。
他對洛無遠道:“洛無遠,先給你做個小官吧,你做小隊長,後面這些士兵你負責,一定要把他們安全帶到營地,明白了嗎?少一人,唯你是問。”
“明白了,白將軍,你放心,一個不少地給你帶到。”洛無遠趕緊應道。
白子騫交待完就去追大部隊了,洛無遠回頭看看,在自己後面還有二十多人,最遠的有兩三個人,都跑的筋疲力盡,走路都搖搖晃晃。
“快走,快走!”洛無遠催促着後面的人往前跑,自己折頭跑到後面三人面前叫道:“快跑,我們不能和大部隊相離太遠,很危險的……”
越靠近邊境,危險性越大,不說會遇到敵兵,這荒山野嶺的遇到野獸也是頭痛的事。
“跑不動了,長官!”三人中,瘦高的男子沮喪地說:“都跑了兩天了,腳上全是泡,還要背這麼重的包袱,累死人啊!”
“累不死,怕累你還來當兵啊!”洛無遠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另外兩人,一看皺起了眉,這兩人瘦瘦小小,兵服穿在身上寬寬大大,都還沒長成人,怎麼就來當兵啊!
戰天鉞,你這奸王,連小孩都不放過啊!
“喂,小孩,你多大了?”洛無遠問道。
個子稍矮的那人瞪了他一眼,扭過了頭,洛無遠只看見他的臉黑黑的,眼睛卻黑白分明,很好看。
“軍爺,我們都滿十五了,你別介意,我哥他不會說話!”高一點的陪笑道。
洛無遠皺了皺眉,這小孩聲音都還沒變聲,稚嫩的像女人,有十五纔怪。
“都叫什麼名字啊?”他問道。
高個子嘿嘿笑道:“我叫張國忠,我弟弟叫張國雲。”
“哦,怎麼來當兵啊?”洛無遠邊催促兩人走快點,邊問道。
“還不是家裡窮,聽說當兵可以吃飽,我和我哥就來了!”張國忠老實地回答。
洛無遠點頭,這倒是理由,就隨口道:“那好好幹,鉞王爺人不錯,跟着他建功立業,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軍爺看着不像當兵的,怎麼來當兵呢?”張國忠問道。
洛無遠見這小孩話多,正好自己一天沒能好好說話,就和他聊上了,說是想體驗一下兵營的生
活纔來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都忘記了在趕路。
張國雲不耐煩了,回身一拉張國忠,甩下洛無遠就跑,張國忠低低道:“你不是要找你爹嗎?洛無遠和戰天鉞關係好,我們和他做朋友,打聽消息也方便!”
“誰要和他做朋友,我恨不能殺了他……”張國雲恨聲道。
“你和他有仇?我怎麼不知道啊?”張國忠奇怪。
“以後告訴你,他追上來了,別說了!”張國雲怨恨地往後一看,煩躁地握住了腰間那枚梅花鏢,思付着是不是趁洛無遠不注意,殺了他算了。
沒錯,這女扮男裝混進戰天鉞隊伍的張國雲正是洛無遠要找的彭韻,她身邊的張國忠,正是她的閨蜜,張太醫家的小姐張玉瑩。
張玉瑩喜歡養蛇,彭韻跟着她也養了小白蛇做寵物,哪知道被洛無遠捏死了。這次張玉瑩聽說彭韻要出來找父親,不放心就跟來了,兩人的僞裝都是她弄的,進了軍營兩天都沒人發現破綻。
彭韻想着,沒注意腳下,被絆了一下就摔了下去。
“呃……韻韻,摔傷了沒?”張玉瑩趕緊過來扶她。
後面洛無遠也跑了上來,見張國雲滿身的灰,無語地搖搖頭,罵道:“亂跑什麼,沒見這是山路嗎?要是扭了腳,我看你不用走了,就留在這山裡喂狼算了。”
“軍爺你就別看笑話了!我弟弟身體虛弱,哪有你壯實,他跌倒也不是自己願意的……”
張玉瑩瞪了他一眼,眼一轉,拉下彭韻的揹包就遞給洛無遠:“軍爺,我們要是趕不上大部隊,你也會被罰的,爲了不連累你,我們努力跑,這揹包你就幫忙背下吧!”
沒等洛無遠同意,張玉瑩就塞到他懷中,拉着彭韻往前走。
“快走快走,不能連累軍爺……”
彭韻扭頭看見洛無遠傻怔着的臉,抿住嘴忍着笑轉回了頭,還是玉瑩聰明,活該,就讓這傢伙多累點吧!
洛無遠見兩人把揹包甩給自己就飛跑起來,心下惱火,可是一看兩人單薄的身體,這點怒火也沒了,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兩個小孩都還沒長成人,自己這個大哥哥就當可憐他們幫個忙吧!
他把揹包甩到自己身後,跟着追了上來。
“快走快走……”雖然有洛無遠一路的吆喝催促,可是這支落後小分隊還是被隊伍甩的遠遠的,等追上大部隊,隊伍都用完膳就寢了。
洛無遠找到白子騫報到,看到落後的士兵都被洛無遠帶來了,白子騫很滿意,點點頭道:“行了,都到了就好,明日這支隊伍還是你負責,但是不許落後太多了,明日進入邊境,你們要是落後太多,遇到敵兵,我們可顧不上你們!”
“啊……還要我負責?”洛無遠有氣無力,這些新兵都是毫無經驗的,讓自己負責,要是遇到敵兵,他可不敢保證毫無損傷啊!
“你該高興啊!很多新兵來都是要混很久纔能有點出息,你看你纔來了一天就做了小隊長,要是再把這小隊人帶好,立個功什麼的,你不是很快就能做校尉了嗎?校尉有馬騎的……”白子騫也不知道是故意氣洛無遠還是打擊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