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老沒有再說話,因爲他這十幾年來,一直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
但見,鄭長老雙手划動間,一口大黑鍋,悄然出現在精緻房間的虛空之中。
然後,鄭長老又取出一些散發着奇異香味的液體,倒進了那口漆黑的大鍋之中。
時間不長,大黑鍋裡的奇異液體便沸騰了。
沒有絲毫的猶豫,鄭長老便將那娃娃魚和五百年藥齡的靈芝,給投進了漆黑的大黑鍋之中。
“哇哇哇哇••••••”
終於,在面臨死亡的危機時刻,一直都在保持着沉默的娃娃魚,此時,卻發出了刺耳的哭叫聲。
而那有着五百年藥齡的靈芝,也是在這個時候,隱隱的幻化出一個白鬍子小老頭的模樣。
就在那小老頭,一張臉上,此時,竟然也滿是悲慼之色。
看着這副場景,輕輕的鄭長老嘆了口氣,道:“像娃娃魚和靈芝,都知道要好好保護自己的生命。可,爲什麼,不劍這小子,就不知道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猛然間,一直在鄭長老旁邊,保持沉默不語的水月長老,卻是忽然睜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看着鄭長老。
要知道,在水月長老的記憶裡,似乎,鄭長老口中,就從來也沒有說過這樣喪氣的話。
終於,水月長老開始發現,今天的鄭長老似乎和以往時候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但,究竟是哪裡變得不一樣了,真讓水月長老說,她倒是一時還真說不出來什麼。
於是,水月長老,忍不住開口問道:“鄭志,你沒有什麼事吧?”
鄭志,是鄭長老的本名,卻有好些年沒有人敢這麼叫他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鄭長老卻是一直在緊張的忙着給不劍,煉製大補的藥湯。
至於水月長老的問題,鄭長老則好似沒有聽見一樣,他根本就沒有去回答。
終於藥湯煉好了,然後,在鄭長老的堅持之下,由他親自一點一滴的,將一大黑鍋寶藥湯,全部都喂到了不劍的肚子裡。
然後,鄭長老站起身來,他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不劍,很久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房間中,一時安靜的有些可怕。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水月長老的心,卻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了起來。
因爲鄭長老是背對着她的,所以,水月長老是根本就不能夠看到鄭長老臉上真正表情的。
“難道他是太累了,就這樣站着睡着了嗎?”水月長老心中不安的猜測着。
但她卻不敢出聲,因爲她怕,因爲水月長老害怕,今天她所經歷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終於,當水月長老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愈發讓她心驚肉跳的時候。
水月長老,終於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就那樣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鄭長老的身體。
可誰知道,鄭長老的身體,在水月長老的一拍之下,竟然就那樣如同牆頭上沒有骨氣的小草那般,衝着她的懷抱倒下了!
“阿志,阿志,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水月長老頓時大驚失色。
看着突然倒在她自己懷中的男人,水月長老越發感覺到,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必是個夢而已。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水月長老的心,在瘋狂的吶喊,在不顧一切的呼喚。
原來,剛纔的那些散發着奇異香味的液體,卻是金劍福地的太上長老,賜予鄭長老療傷用的。
而當日,那位白頭髮,白鬍子的太上長老,之所以會當着那麼多的金劍福地的高層,說出那樣一番話。
也是因爲鄭長老曾在那位太上長老的面前,給不劍說情的原因。
如今,沒有了療傷寶液的鄭長老,卻是陷入了生命的垂危之中。
••••••
次日清晨,不劍完好無損的清醒了過來。
在水月長老的安排之下,由仔仔和張小梅兩人,帶着不劍離開了金劍福地。
這同樣也是早先時候,鄭長老曾告訴過不劍的。
因爲,再過六個月之後,就是金劍福地外門弟子風雲榜上,大換血的時候了。
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對於整個金劍福地來說,都不會在像往日那般平靜了。
各種暗流洶涌,各方隱藏在暗處的勢力,也會一個個慢慢的露出鋒利的犄角來。
而鄭長老正是看中了這一點,他更是知道不劍愛衝動的性子,於是,他希望在今後的這六個多月的時間裡,不劍能夠離開金劍福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只因爲,現在的不劍還太弱小,卻早已經是鋒芒畢露。
這樣很不好。就像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樣。
所以,鄭長老希望,在不劍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的時候,最好是讓他暫時離開一下爲好。
不可否認,鄭長老的想法是好的。
而且,這也對不劍很是有利。
但事情,真的就會按照鄭長老的預想,那樣發展嗎?
鄭長老不會知道,因爲他現在就跟一個活死人一樣,打從給不劍治好身體上的傷之後,他的靈魂,便已經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劍的眼睛有些呆滯,雖然肉體上的傷害,早已經是被鄭長老給治好了。
但是,在不劍的心裡,卻一直有一道坎。
那就是,他是不是很沒有用?
爲什麼他廢了那麼大的力氣去努力,用了那麼多的心思,去奮鬥。
而結果,換來的卻還是,這樣一個不能夠讓人滿意的結果?
無論如何,現在,不劍是怎麼樣也想不明白了。
倘若是努力,一次又一次的奔着終點衝刺,卻每每換來的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那麼,這樣的堅持,究竟還有什麼樣的意義呢?
沒有人能夠回答不劍的問題。
甚至,就在這個時候,小天也保持了沉默。
先前的時候,仔仔手中狼牙棒的器靈,曾有些沉不住氣的偷偷的在暗中,傳音詢問小天。
不劍這樣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實在的,那匹瞎眼的瘸腿老狼,倒不是真正的關心不劍的安慰,纔會跟小天詢問不劍的病情。
因爲它是在關心仔仔跟着這樣一個失望傷心的不劍,沒有奮鬥力的不劍。
會不會一條路走到黑?
而永遠,沒有了出頭的日子。
不過,小天的回答很簡單。
修煉上的困難,不管有多麼難,只要不劍問,我必然會盡了一切的力氣,來告訴他。
可這樣的事情,心裡面的坎,卻只有靠他自己去解開。
倘若真能解開,那便是本事。
倘若這真要是解不開,那就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