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真仙見到對方伸手要靈石，果斷轉移了話題，“未來中州遇劫，紅葉嶺會出手嗎？”
“會，”曲澗磊點點頭，這個問題不用收費，“就像昔年虎人入侵，中州也出手相助了。”
這答案聽在玉琳夫子耳中，實在有點不是滋味。
昔年虎人入侵，中州是怎麼做的，玉琳夫子怎麼可能不知道？
要說星辰殿的安排有什麼大問題？那真談不上。
但是當時中州的打算，就是要徹底犧牲掉東盛，爲自家爭取反應的空間和時間。
慈不掌兵這話不是白說的，當時也沒有誰能確定，虎人進攻的上限在哪裡。
中州的修者都認爲，己方的反應沒有錯，但是東盛的修者並不這麼認爲。
他們覺得自己被針對了，中州就是想讓東盛的人死絕！
可以確定的是，中州的修者也非常清楚，東盛人對此事的怨氣極大。
也正是因爲如此，虎人退去四百年了，隔離大陣還在。
中州的說法是，提防虎人第二次入侵，但是真實的原因，並不僅限於此。
東盛修者的怨氣未消，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像何九齡聽說紅葉嶺對上了中州，毫不猶豫就決定要跟着來。
所以現在曲澗磊說起虎人入侵，玉琳夫子聽得真不是滋味。
她知道當時中州也派出了增援隊伍，但是上千元嬰的中州，派出的元嬰數量不過百。
中州是打算在本土，跟虎人來一場大會戰，東盛那邊，只是儘量多撐些時候。
往日的細節沒必要多重複，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此刻的中州不願意提及往事。
如果東盛像當初的中州一般，那麼，派三五個元嬰過來，就算超額完成任務了。
至於說東盛那邊面對的天魔壓力小？拜託，當年中州根本沒有面對虎人的威脅好吧？
若要公道打個顛倒，世間事原本如此。
玉琳夫子無奈地搖搖頭，看來這兩州之間的恩怨，一時半會兒是揭不過去了。
在她看來，這事沒有對錯，區別只在於站在哪個立場上！
“那曲嶺主帶人前來中州，是有什麼打算？”
她根本沒有問，對方是通過什麼手段來中州的。
這類話題對普通修者很重要，但是對他們這個層級的人來說，都是枝節末梢。
“我們早就來了，”曲澗磊淡淡地回答，他不希望給對方造成任何錯覺。
他來中州的目的，並不是爲了造福這片大陸，恰恰相反，他現在對東盛倒是有點感情。
不過他的真實目的，也不是不能說，“我們的目標是上界通道，你別想多了。”
在目前的中州，兩人代表的已經是頂階勢力的頂階修爲了，這種話題不算過分。
“上界……”玉琳夫子輕聲嘀咕一句，然後發問，“貴方不是有界外傳承嗎？”
“傳承什麼的談不上，都是以訛傳訛，”曲澗磊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們的目的也很單純，只是想看看更高一層的風景。”
這真是一個糟糕的消息……玉琳夫子聞言，心沉了下來。
以訛傳訛之類的話，她自然不會相信，但是對方所說的目的，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這一刻，她已經顧不得眼前事件的得失了，跟整個中州的安全形勢相比，真不值得一提。
對於即將到來的天魔入侵，書閣內部都已經探討過太多次了。
書閣有部分的上界傳承，信息量不是蒼梧界本地勢力能相比的。
他們相當瞭解天魔的難纏，也正是因爲如此，沒誰會相信紅葉嶺能滅殺上百的元嬰天魔。
對於天魔的全面入侵，書閣也準備了相當多的預案。
他們不像世俗社會那樣悲觀，但是心理壓力也非常大。
最樂觀的估計，也是中州淪陷相當的一部分之後，全面收縮固守，等待上界來援。
至於說固守多久？書閣的人不確定，也許十年，也許一百年……甚至更久。
然而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最悲觀的……那就是整個蒼梧界會只剩下幾個避難之處。
他們並不懷疑，上界最終是會出手的，蒼梧界不可能徹底淪陷。
而且他們也相信，書閣絕對是能堅持到最後的避難處所之一。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會死掉多少人，可能有多少人入魔，這誰都搞不清楚。
做爲超脫紅塵的組織，書閣確實能夠無視一些人間疾苦，但不代表他們能接受人間地獄。
書閣雖然出世，但卻是受世間供養，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而他們自身也有維護本界秩序的義務，若是徹底失職，上界也會追責。
有這樣的職責，在天魔洶涌而至之時，書閣可能獨善其身嗎？
他們必然會派出大量人手走出聖山，協助整個中州抵擋這一場大劫。
沒錯，他們相信書閣本部能堅持到最後，但是真到了那個時候，閣中還能剩下多少人？
別以爲四聖山底氣更足一點，就會輕視這一場災劫，他們比一般修者更明白天魔的可怕。
玉琳夫子在仔細研究過紅葉嶺的信息後，已經認定這一股勢力，可以引爲奧援。
只不過對方遠在東盛，往來不便，而她手頭的事情又比較多。
所以她只是加強了對紅葉嶺的關注。
而且玉琳夫子心裡，隱隱也有些想法，覺得主動去接觸這股勢力，不如等對方來尋。
說到底，還是長久以來養成的傲慢使然。
哪怕她知道，對方非常強大，但是同時她也瞭解到了，紅葉嶺的人手不多。
天魔一旦全面入侵，區區那點人，全是絕頂高手又能怎樣？還是要跟龐大的勢力合作。
所以曲嶺主的回答，讓她心裡生出相當強的失落感：你們真不在乎天魔的威脅嗎？
不過話顯然不能這麼說，書閣中研究的，可不止是君子之道。
玉琳真仙調整一下心情發話，“上界通道只在中州有，你們也要坐看天魔肆虐？”
曲澗磊面無表情地回答，“上界有仙尊，天魔還能佔據了通道不成？”
所以……你們不在意中州修者的死活？這一刻，玉琳真仙還真是有點無語。
她忍不住想到：當初遭遇虎人入侵時，東盛的修者……大概也有類似的心情吧？
還真是一啄一飲莫非前定啊。
她定一定神發話，“道友的話倒也不無道理，只是上界的通道，你懂得如何開啓嗎？”
你終於願意說點乾貨了！曲澗磊搖搖頭，“東盛那小地方，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玉琳夫子淡淡地一笑，“所以說，貴方還是需要人引導的。”
“確實如此，”曲澗磊坦然地點點頭，他不怕承認這一點。
說到底，他們前來中州的目的，可不就是爲了抵達上界？
只要能靠近這個最終目標，其他的事情比起來，那就都是小事了。
然而，因爲這件事情實在太敏感，他們甚至無法張嘴向別人打聽。
但是現在，對方竟然主動提起了，那麼當然可以談論一方。
總算知道你的需求了！玉琳夫子不動聲色地發話，“那麼現在，可以不提極品靈石了嗎？”
“當然，”曲澗磊毫不猶豫地表示，“這是我們來中州的根本目的。”
你這立場……轉變得倒是挺快！玉琳夫子有點無語。
不過，很多修者做事目的性很強，這樣的表現，也不能算是反覆小人，只能說人各有志。
於是她問出了想問的問題，“貴方說天魔的重心不在東盛，那七色沼澤天魔域何解？”
曲澗磊聞言卻是微微頷首，“原來你們還真的建立了遠距離通訊！”
然後他又問一句，“天魔域很稀罕嗎？”
“不算罕見，”玉琳夫子一本正經地回答，“中州也出現了，不過目前消息還被封鎖着。”
這就驗證了霍城主的話，相關的信息果然是被封鎖了。
怪不得玉琳真仙明明知道，七色沼澤出現過天魔域，卻還猜測天魔對東盛的入侵在減弱。
而她更想問的是，“那就是說，若沒有空間薄弱點，東盛幾乎不可能出現天魔域？”
“可以這麼理解，”曲澗磊點點頭，“紅葉嶺一戰，打得它們挺慘。”
“天魔是記仇的，但也是欺軟怕硬的。”
“果然是這樣，”玉琳夫子點點頭，她的問題，只是在驗證閣中相關典冊的真實性。
然後她問出了更想問的問題，“你們掌握了封鎮和補天大陣的部分精髓？”
“這個一會兒再說，”曲澗磊反問對方，“道友能保證我們接觸到上界通道嗎？”
玉琳夫子搖搖頭，實話實說，“這個不能保證……是我做不到，誰不想去上界？”
曲澗磊聞言一皺眉，“說了半天，你在畫餅？”
玉琳真仙想了想，才反應過來畫餅的意思，她嘆口氣，“上界通道是由上界控制的。”
這事說起來話長，想要開啓上界通道，必須由蒼梧界主動發起請求。
四聖山和星辰殿，都有跟上界溝通的手段，但是具體的溝通方式，玉琳夫子沒有解釋。
這也很正常，大家是在談未來可能的合作，很多敏感信息不會輕易放出來。
不過她表示，蒼梧界發出的溝通請求，絕大多數時候不會得到上界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