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真經不起琢磨的,尤其是有心人的琢磨。
所以步瑚真仙也在猶豫:我該不該給紅葉嶺發出指令呢?
當然,發出指令的肯定是胡堂主,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星辰殿戰堂只是傳聲筒!
步仙子真的有點猶豫,因爲她代表了上界的尊嚴,一旦被拒絕,那是很沒面子的。
而且她直覺地感受到,如果真的跟這個團隊發生羈絆,因果不會小了。
那名術尊悄悄地躲開了她,難道真的以爲,自己不知道,他跟紅葉嶺在悄悄地接觸嗎?
術尊那種存在,是步瑚都要頭疼的,卻跟這幫人接觸頻繁。
這一刻,她是真的有點猶豫,不過緊接着,她就目眥欲裂了!
兩名在外看守的上界元嬰,也加入了戰鬥,不過因爲他們的特長,主要負責維護大陣。
但是維護大陣也是要冒風險的,一名元嬰不幸被魔氣浸染了。
按說這不是什麼大事,上界修者帶的底牌不是一般多的,既然被浸染了,那驅除了就好。
然而緊接着,讓步瑚目眥欲裂的一幕出現了。
那名元嬰先是手上白芒一閃,然後怔了一怔,直接擡手切掉了自己的右臂。
右臂尚未跌落到地面,就變成了黑黢黢的一截,彷彿是一段雷擊木一般。
更讓人糟心的是:那一截雷擊木,竟然還在地面上蠕動着。
緊接着,雷擊木噗地爆裂開來,向四周濺出了腥臭的汁液。
而這汁液迸濺的速度,比之激光槍也不遑多讓,速度快到看不清。
不過好在,參與戰鬥的都是精銳修者,一個個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主兒。
而這名元嬰在大陣附近,周邊的空間也足夠大,沒有人被波及到。
步瑚真仙眼中冷芒一閃,毫不猶豫地表示,“勞煩胡堂主,告知紅葉嶺對付出竅天魔!”
她真的不能忍了,類似的狀況,在遺忘半島之內,已經出現過多次了。
這是對面出竅天魔的偷襲,她甚至都知道,自家元嬰用的是什麼檢測符籙。
那種符籙,只能檢測元嬰之下的魔氣浸染,一旦超出檢測範圍,根本不用問是什麼結果。
那名元嬰倒也有真仙的基本素質,發現是被出竅魔氣浸染了,毫不猶豫地斬斷了右臂。
他只是被浸染了手,但直接把肩膀砍下來了——這是對出竅大尊最基本的尊重。
真要捨不得,只砍手或者小臂的話,他撐不了多久。
至於說向戰友求助……當他自己不想嗎?但是戰場上實在太混亂了。
他甚至無法及時趕到步瑚真仙身邊,更別說穿越更長的戰場距離,去找紅葉嶺求助了。
事實也證明,這名元嬰的決斷很正確,斷臂爆裂的景象,說明確實是出竅所爲。
而且這隻出竅的行爲,帶有明顯的、極端的惡意。
出竅天魔想要控制一個人族元嬰,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想隱蔽一點的話,難度更大。
魔氣浸染了手之後,肯定要向全身蔓延,要藉助修者體內的靈氣運行。
這名元嬰自斬得太爲果斷,以至於魔氣的蔓延,硬生生地被中止了!
插一嘴,元嬰斷臂,算重傷嗎?其實也不是很重的傷,不過是比穿透傷嚴重一點。
畢竟是要斷肢再生的,而不是臟器、骨骼或者皮肉受傷的自我修復。
這名元嬰的反應沒有太大問題,但是出竅天魔惱了,直接強行催爆了魔氣,純粹是報復。
當然,考慮到這是戰場,出竅可能還想借此算計一下其他修者,或者製造恐慌什麼的。
這些說來話長,其實都是一瞬間發生的事。
而步瑚真仙也在瞬間之內反應了過來,相關的種種因果,她實在不能忍受這一幕。
她覺得自己被重重打臉了。
隊友的傷不是特別重,處置也得當,但是天魔在禁地內這麼做就算了,出來後還敢繼續?
真的是傷害不重,侮辱性極強——看沒看到現場有多少修者?
這一刻,步瑚真仙也有點上頭了,什麼下界因果之類的,回頭再考慮吧。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她的命令雖然發出,但是胡堂主卻呆立在了那裡。
“嗯?”步仙子有點不解,“你沒有聽清嗎?”
“我是說……那是紅葉嶺,”胡堂主苦笑一聲,“不在一殿四聖山之列!”
他雖然專業司職戰鬥,但是活這麼久了,也不差人情通透。
咱們都是體制內的,那幫貨純粹是體制外的土豆,不好約束——要不還是您來?
步瑚真仙當然聽得懂這種體制內的黑話,她眉頭一揚,“你覺得,我合適跟他們打交道?”
上界要避諱的因果論,你難道一點都不懂嗎?這個戰堂堂主是怎麼當的?
“那我試一試,”胡堂主倒是沒有堅持,不過還是強調了一句,“但是不保證成功。”
很普通的回答,可是聽到步仙子耳中,後面那一句,何其的惡毒!
不保證成功……但你是奉我之命……所以我成了笑料……上界會追究我的責任……然後同門一脈受到我的影響被打壓……我別無選擇只能自殺謝罪!
短短一瞬間,她彷彿走完了整個人生,然後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發話,“你這麼恨我?”
“啊?”胡堂主一臉的懵逼,他縱然活了一千多歲,也實在想不明白:我怎麼就恨你了?
紅葉嶺很有主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吧?
“好了,”步瑚真仙又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發話,“算了,我自己說!”
然後她直接放出了神識,“曲嶺主,能勞煩對付一下這兩隻出竅嗎?大家抵擋得很辛苦。”
“嗯?”曲澗磊聽到這話,都相當地意外,你在跟我說話?
紅葉嶺雖然有神識街溜子的習慣,但是現在戰場的電磁環境……好吧,反正是各種紊亂。
而且天魔很擅長通過神識傷人,在這一點上,修者絕對是短板。
所以他注意到了那名元嬰的斷臂,卻真不知道,步仙子和胡堂主到底說了點什麼。
好鋼用在刀刃上,他不怕冒險使用神識,但是……總得有意義吧?
所以他很意外步瑚真仙貿然跟自己交流,說好的上界傲嬌修者呢?
於是他很直接地反問,“直接找我……你不怕沾染因果?”
這個回答真的很硬核,直擊步瑚真仙的軟肋。
不過步仙子也不是等閒之輩,頓了一頓就回答,“這原本就是蒼梧的劫難,對吧?”
“你要這麼說,那就沒得聊了,”曲澗磊毫不猶豫地回答,“起因是什麼,你不知道?”
說起來兩人似乎是在鬥嘴,但絕對不僅僅限於鬥嘴,是全方位的試探。
步瑚真仙也深知這一點,只要一個字答錯,對方絕對會輕看了自己。
她很坦然地回答,“跟我有一定關係,但是蒼梧……貴方不管了嗎?”
怎麼可能不管?曲澗磊太清楚這一點了,而且他也知道,該怎麼跟這種人打交道。
反正對上明白人,沒必要說糊塗話,“兩隻僞出竅而已,你打算付出點什麼?”
“我……付出?”步瑚對這個問題,也相當意外,“只要我回上界,這裡跟我有關嗎?”
“那你就回好了,”曲澗磊毫不猶豫地回答,“現在就走的話,我可以幫忙……免費!”
只要對方真敢走,他真敢把遺忘半島砸個稀巴爛。
“嘖,”步仙子聞言是真的苦惱了,“你動用那兩件半神兵,需要付出很多嗎?”
她給小鼎和斷刀做了定義,未必精準——姑且就算半神兵吧。
“窮的話,你可以直說,”曲澗磊是半點不饒人。
好死不死的是,就在此刻,戰艦內白光一閃,景月馨、姜慧和齊雅真仙傳送過來了。
估計是誰走漏了消息,這邊遇到麻煩了,所以景老大暫時離開了圏魔大陣。
嗯?你們居然來了?曲澗磊微微一愣。
但是話說到一半,總得說完不是?“可是想讓我白幫忙,那是想都不用想!”
“咦?”景月馨輕咦一聲,“女人……步瑚嗎?”
雖然她不在中州,但是中州消息,總能源源不斷傳過去,也不知道是清弧還是萊茵乾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都是一個團隊的,不會有啥壞心思,擋內無擋,帝王思想!
“曲嶺主,我真不想多說,”步瑚真仙能統帥十一名元嬰下界,絕對是殺伐果斷之人。
“不瞞你說,我真可以抽身離開……但你有寶物而不用,是想坐視整個蒼梧崩毀嗎?”
什麼都不管不顧的話,她真的可以走。
“呵呵,那你也有寶物啊,”曲澗磊輕笑一聲,“蒼梧天魔肆虐,你的辟邪金珠呢?”
跟我玩道德綁架,你還真的差點!
然而這次,步瑚真仙回答得更加理直氣壯,“辟邪金珠是我的底牌,爲什麼要用在蒼梧?”
“既然是我的資源,優先保護的是我個人,我欠你蒼梧什麼嗎?”
這個理由,真不是一般的牛嗶,修者的底牌,可不都是用來保護自己的?
必須承認,很多修者都活得很自我,極端一點的更是——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這倒巧了,”曲澗磊笑了起來,“我不綁架你,那你也不用綁架我。”
“你在遺忘半島的任務失敗,跟我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