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瑚真仙早就知道，殘斧中有英靈執念，很可能也是出竅境界。
但是想跟禮器中的英靈溝通，那個難度……比族中有個出竅老祖更大！
通常來說，能跟禮器溝通的，只有專職人員，至於殘破的禮器……應該難度更大吧？
其實她想的真沒錯，要不曲澗磊一直都沒發現，殘斧中竟然有執念？
後來英靈們願意跟他溝通，主要還是因爲他從器靈那裡確認了禮器，主動提出要祭祀。
祭祀對禮器有點好處，然而，這個並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曲澗磊的態度很誠懇不說，用的還都是異族戰利品，其中更有異族大尊。
要知道，他只是元嬰！想要殺死一個出竅，難度有多大姑且不說，那是真要玩命的！
就這樣的戰利品，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來不說，而且看起來還是傾其所有！
可是這兩方，此前壓根兒沒打過照面，曲澗磊也沒有得到過任何好處。
對禮器來說，享受祭祀是天經地義的事，做爲回報，那些祭祀者，也都是有所圖！
所以說，只有曲澗磊自己不知道，能得到英靈們的青睞有多難——連步瑚真仙都清楚！
正是因爲清楚，步仙子根本沒往英靈方面去考慮。
她和三閣主不做聲了，但是金戈真仙沉吟一下，皺眉發問，“隕落，豈不是還省事？”
曲澗磊搖搖頭，“倒是不存在因果了，但是禁錮已經固化。”
因爲這個小界不存在因果，所以他在佔算的時候，沒覺得很難操作。
但是大尊隕落後，沒了因果卻還有遺物和遺蹟等，可以認爲，是代表這個大能存在過。
像仙骸、魔化魘精等，都屬於這一類。
現在就是遺留下的禁錮被固化了。
這種情況很少發生，暴躁前輩說了，原因不明無法解釋，他也只能意識到固化。
目前這個固化，也不是很難切割開，但問題的關鍵是，小界會因此破損。
金戈真仙聽完之後，也陷入了沉默中，好半天才嘆口氣，“所以，咱倆都沒有佔算到？”
三閣主心說，這不是明擺着的嗎？“要不，換一個小界試試？”
“嗯？”步瑚真仙聞言也清醒了過來，側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夠了啊！
“不太方便，”曲澗磊沉聲回答，先不論操作難度，這事先後已經摺騰他快十個月了。
整個團隊多少事呢，他已經快完成承諾了，一點都不想多事。
“這麼多小界，不可能由很多大尊來禁錮，再換一個，又不合適怎麼辦？”
金戈真仙忍不住開口，“這個……不能事先感知一下？”
他和曲嶺主都沒有先行感知的能力，只能拜託英靈前輩。
曲澗磊淡淡地看他一眼，微微搖頭，“不方便！”
開什麼玩笑，我自家的前輩，自己都捨不得用，你倒好意思開口？
術尊默然，他能想到對方的顧忌——曲嶺主寧可自己越階使用神通，也不願禮器再出手。
如果拿出一些補償，邀請英靈出手，也不是不可行，但是他手上沒有能打動對方的東西！
木尊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窮，但是那些寶物不對路，只能徒呼奈何！
一片寂靜中，步瑚真仙緩緩發話，“要不，就這個吧……可以慢慢修復。”
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她是真的一天都不想再繼續了，更別說再來一遍了。
然後她看向曲澗磊，“曲嶺主手上殘破的寶物那麼多，可不也在慢慢修復？”
她的話說完，船艙裡一片寂靜，好久都沒有人說話。
最後還是曲澗磊出聲了，“前輩，此前我就強調過，不保證能夠完整地取出。”
“而且此次操作，也是獲得前輩認可的！”
看到金戈真仙還不說話，三閣主輕喟一聲，“前輩，殘缺不一定就不好，強極則辱！”
他是有心偏幫曲嶺主的，否則都不可能開口，但是這話說得也相當公正，沒有問題。
“對啊，道法自然！”術尊分身猛然間醒悟了過來，“好了，曲嶺主，讓那傢伙繼續！”
步瑚真仙聞言，忙不迭地豎起一個大拇指，“不愧是前輩，真的夠通透！”
“我可沒你想的那麼通透，”金戈真仙嘟囔一句——他只是想明白了因果！
修道不能太過勉強，這個固然沒錯，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來了，自己的機緣何在！
當初他的預感是，機緣在紅葉嶺，在曲嶺主身上，而不是在這個小界上！
只不過此前他太患得患失了，以至於忽略了初衷，這纔是真正的糊塗！
現在的金戈真仙是徹底想明白了，什麼大界小界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聽曲嶺主的！
哪怕取出完整的小界，只要小曲開口討要，他也應該毫不猶豫地交易出去。
何謂玄學？真的就有這麼不講理，半出竅大能也要坦然接受。
他一旦想通透了，心情頓時大變，“曲嶺主你再算一算，我需要做點什麼？”
“真以爲我不怕反噬啊？”曲澗磊忍不住翻個白眼，下一刻消失不見。
他是去占卜和休整了，步瑚真仙和三閣主卻發現，金戈真仙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
甚至於對他倆的態度，都親近了不少。
搞得二人心裡都有點疑惑……怎麼感覺，這位有點像被奪舍了？
其實原因很簡單，金戈真仙認爲，這二人是跟小曲關聯着的，沒準也跟自家的機緣有關。
時光如電，一轉眼八天時間過去了，這一天，小界終於被完整地切割了出來。
“我來，”金戈真仙閃出艙外，大袖一甩，小界瞬間不見了去向。
其他三人都沒覺得奇怪，堂堂的術尊，連這點手段都沒有的話，纔是真的奇怪吧？
小界被取走，整個禁地內部，頓時亂做了一團，諸多狂暴的能量直接衝向了豁口。
隱約中，遠處還有黑色的魔氣蔓延過來。
“哼，”金戈真仙輕哼一聲，將原有的禁制又塞回了豁口處，將豁口堵死。
那些被風遺忘切開的縫隙處，還有能量向外瘋狂涌出，但是很快就停止了。
這肯定又是術尊的手筆，換了任何一個元嬰來，都做不到這一點！
三閣主忍不住嘀咕一句，“若是使用陣法的話，我勉強能做到。”
步瑚真仙搖搖頭，“光是陣法，可真不能保證……萬一出現其他變故呢？”
三閣主默然，事實還真是這樣，陣法只能針對相應的情況，處理不了所有的意外。
步仙子並不是針對他，下一刻，她就看向了曲嶺主，“五天？”
“差不多要七天，”曲澗磊知道，對方問的是禁制自我修復的時間，“八天比較保險。”
頓了一頓，他又感慨一句，“虧得是前輩出手，舉重若輕，擱給我處理，那可就慘了。”
他說的是實話，從禁地裡掏走這麼一個小界，相關的動靜真的很難控制。
多都不用說，普通人拔顆牙，那都得嗷嗷叫半天！這個性質肯定比拔牙嚴重多了。
“呵呵，”三閣主幹笑一聲，心說你若是把那件物事放出來，輕鬆鎮押這個豁口！
“八天夠嗎？”人影一閃，金戈真仙出現了，“我留了手段鎮押……怎麼我算是十天？”
“八天沒有完全好，”曲澗磊隨口回答，“只是勉強夠用，十天更保險。”
“那就十天吧，”金戈真仙也沒有在意，而是將一縷神識投向了袖中。
差不多過了兩三息，他搖搖頭，悻悻地表示，“這還……真是夠殘破的。”
然後他看向曲澗磊，“你不看一下？”
“我不着急，”曲澗磊一邊回答，一邊看向戰艦外，“前輩先全力鎮押吧。”
“顧得過來，”金戈真仙滿不在乎地回答，“這點動靜，同時鎮押三五個，輕輕鬆鬆！”
一轉眼，三天過去了。
金戈真仙越發地輕鬆了，他表示禁制恢復的速度有所加強，“要不你看看這小界？”
面對他再三的要求，曲澗磊實在有點頭大，“前輩這是……袖裡乾坤的神通？”
“沒有，我差得遠呢，”術尊很乾脆地回答，“就是一點小手段，你家長輩會袖裡乾坤？”
“我只是聽說過，”曲澗磊老實地回答。
又過了三天，術尊一直想讓他看小界，而他卻堅決表示要等一等。
三閣主實在太好奇了，而且他知道，這種機會非常難得，“要不……讓我看一看？”
曲澗磊沒有表態，金戈真仙怔了一怔，笑着點點頭，“那你就看看。”
這麼隱秘的事情，他若不是考慮到，對方可能跟機緣有關，纔不會答應。
三閣主看完之後，表情怪異不再說話，步瑚真仙生出了好奇心，“那我也看看？”
曲澗磊硬生生撐到了第十天，纔看了一下取出的小界。
然後，他就是滿臉的一言難盡，“這個，雖然殘破了一點，但是……我完成了約定。”
豈止是殘破了一點？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可以稱之爲稀碎了！
“沒事，我認，”金戈真仙不以爲意地表示。
下一刻，他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不過曲嶺主，給點修復建議，這要求不過分吧？”
“嗯？”曲澗磊眨巴一下眼睛，心中有點疑惑，問我這種事情，難道想訛人？
忽然間，暴躁前輩的神識傳到了他的腦中，“五行本源各一份，不過，我有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