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意外來客，毛文龍的使者
這時候，明軍中軍處，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鳴金收兵！
聽到鳴金聲，無數明軍頓時一窩蜂似的後撤，不過在中軍的指揮下，雖慌不亂。
很快數以萬計的明軍撤離了戰場，城牆下只留下成百上千無法移動的傷兵正在哀嚎，以及數百當場戰死的明軍屍體。
城樓上，姜世忠幾人目送着明軍後撤，對於正在哀嚎的明軍傷兵視若無睹，在戰場上，能夠當場戰死也是一種幸福，否則一旦受了重傷，無法自己逃回營地，那麼下場就是流血而死。
當然了，也有一些守城的將領心善，在戰鬥結束後，會讓敵人把傷兵帶回去，不過也有一部分人會以傷兵爲誘餌，射殺那些前來救人的敵人。
夕陽西下，餘暉讓天空半亮，數十個推着獨輪車的明軍士卒緩緩靠近城牆，士卒都沒有披甲，也沒有帶兵刃，表明了沒有敵意。
“都督，要不要讓他們帶走傷兵和屍體？”
這時候，城牆上的一個百戶來到姜世忠面前請示。
“讓他們帶走吧。”
姜世忠平靜道，倒不是他心善，而是不想壞了大齊的名聲，如今在山東這一片，大齊的名聲可比大明還要好，不掠奪豪紳，不徵苛捐雜稅，在百姓和鄉紳眼中，大齊就算奪得天下也沒什麼不好，如果阻止對方救回傷兵的話，肯定少不了一個冷血無情的名聲。
當然了，主要原因是這些傷兵哪怕是被救回去了，能活下來的也不會超過一半，而且短時間內不會再成爲威脅，還會成爲明軍的巨大負擔，這上千傷兵，明軍不但要付出大量的藥物救治，還得讓人好好照顧才行。
有了姜世忠同意，城牆下的明軍很快便將一百多傷兵搬到獨輪車上，然後朝明軍大營而去，同時又有一百多明軍士卒推着車朝城牆而來。
明軍大營。
郭欽和鄧奎等將領看着運回的傷兵，一個個心裡一沉，實際上他們更願意內城那些叛軍阻止他們救回傷兵。
救不回來的話，頂多出幾兩銀子的撫卹金，可是救回來的話，除了要給月餉，還要給糧食，而養傷至少要三個月，一個士卒的月餉是差不多一兩銀子，加上糧食、藥物，還要讓人好好照顧。
這供養一個傷兵的花費可比撫卹金要大得多，更重要的是，這傷兵還未必能救活，有時候熬半個月一個月再死的，那消耗的藥物可不少。
不過現在救回來了，他們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如果救回來不治的話，這軍心就散了。
…
修整了一天後，郭欽再次召集軍隊，在西門外嚴陣以待。
而此時的西門外，數以千百計的拒馬和鹿角樁代替了護城河，成爲新的屏障。
看着城牆下密密麻麻的拒馬和鹿角樁，鄧奎眉頭緊鎖，想要靠近城牆就得先處理掉這些東西，可是在城下，每多呆一刻，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處理掉這些東西還不知道要多少時間。
而且也不能保證城中就只有這些東西，這些叛軍備戰了近半年，到底準備了多少守城器械，誰也不清楚。
出動高手倒是可以輕易解決這些東西，但是高手又不是大白菜，一個衛中，頂多也就三五個二流武者，全是衛所的高層武官，那些從各地調來的錦衣衛高手也是一方人物，爲了清理這些屏障調動這些人也不合適。
畢竟這些人是軍隊的真正王牌，不是炮灰，在箭雨炮雨之下，哪怕是全部身披重甲也很難完成擋住，而且對方也不是沒有高手的，如果死傷慘重了，對方一旦出城決戰，他們肯定擋不住。
“總兵，要不還是去巡撫那裡將紅夷大炮拉來吧。”
思索了片刻後，鄧奎開口說道，紅夷大炮的威力他們也知道了，自然不會錯過，在徐州的時候就鑄造了四十多門紅夷大炮，不過紅夷大炮太重，動輒兩三千斤，太過拖累行軍速度，他們這次過來並沒有帶上。
“先試探一下吧。”
郭欽沉聲道：“而且攻城的時候，對方也有紅夷大炮，又處於高處，射程遠在我們之上，對我們很不利，一門紅夷大炮的鑄造難度極大，我們浪費不起，而且效果也不大。”
鑄造紅夷大炮需要數以百計的工匠，需要專門的工坊，不可能隨大軍移動，最近的工坊還在兗州府城，一旦損壞了，基本上只能讓人拉回兗州府城，短時間內根本不能重鑄。
更重要的是，紅夷大炮的威力頂多擊碎城牆上的女兒牆和跺牆，根本不可能把城牆轟塌，在大明立國之後，各州府都在大建城牆，尤其是臨清州這種險要城池，更是建造得固若金湯。
很快，戰鼓擂響！
一門門大大小小的火炮推到了陣前，攻城弩車也緩緩前行，這次除了木幔戰車之外，還有攻城撞車、轒轀戰車、雲梯、衝車、箭塔、破門錘車……
隨着戰鼓擂響，明軍緩緩前進，不過陣型卻有些凌亂，大部分士卒都躲着各種戰車後。
城牆上，姜世忠眼睛微眯，隨即下令：“傳令下去，所有紅夷大炮把目標瞄準那些雲梯、箭塔。”
臨清州城的城牆厚度足有四五丈，任憑那些明軍把頭撞破也不可能對城牆造成多嚴重的影響，唯一能威脅到城牆的只有雲梯、箭塔，其它攻城器械，包括火器在內，都只能傷到城牆上的士卒。
接到姜世忠的命令，所有紅夷大炮立馬將炮口指向正在移動的雲梯和箭塔，下一刻，十幾門紅夷大炮同時點火。
轟！轟！轟！
一枚枚二十斤重的實心炮彈朝着體型最大的箭塔轟去。
啪！
Wшw. тTkan. ￠ o
咔嚓！咔嚓！
一聲脆響，箭塔被一枚炮彈正面擊中，瞬間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而體積更小的雲梯則是一架都沒有損失。
“上火箭！”
看着越來越近的雲梯和箭塔，姜世忠再次下令。
下一刻，數以千計的火箭如一片火雨落下，每架雲梯和箭塔都或多或少被火箭射中，箭身上本就綁着火藥等助燃物，遇上了木頭，瞬間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推着雲梯和箭塔的明軍也不遲疑，捧起地上的泥土將火撲滅。
與此同時，甕城上的虎蹲炮同時點火，弓箭手也射出箭矢，數以千計的石子和鐵珠伴隨着利箭如雨幕般灑向城外的大軍，又是一陣慘叫聲響起！
隨着明軍離城牆越來越近，傷亡也越來越重，在拒馬和尖樁前，數以千計的明軍在盾牌的掩護下朝着城牆靠近，想要將拒馬和鹿角樁拉開，爲雲梯清出道路。
啪！
咔嚓！
離城牆上百丈處，一座箭塔被紅夷大炮轟碎了承重柱，頓時轟然倒塌，箭塔上的數十個弓箭手頓時如落餃子一般掉落，近四丈高的巨大箭塔將數十個明軍壓在地上，一時間慘叫連連。
這時候，在明軍的木幔戰車、轒轀戰車中衝出數以千計持着火器的士卒，一時間，各種火器和弩車打得城牆上的齊軍頭都擡不起來。
下一刻，一架破門錘車在上百個明軍的推動下將城門前的拒馬和鹿角樁全部撞開，然後狠狠地撞在城牆上！
砰！
一聲悶響，整個城門都震了一下。
甕城上的士卒則是更拼命地射箭，推着破門錘車的明軍紛紛中箭，但是下一刻又有更多的明軍補了上來，推着破門錘車轟擊着甕城。
將拒馬和鹿角樁搬開後，明軍的雲梯終於靠上了城牆，而代價則是十餘座箭塔要麼被紅夷大炮轟碎，要麼被火箭點燃，成了一個大火炬，只剩三四座還保持着完整。
“登城首功者賞銀千兩，封百戶！”
一個明軍小旗官大聲喊道。
“我上！”
一個雄壯大漢大聲道，然後左手持着大盾，用牙齒咬着刀，一點點地沿着雲梯朝城牆爬去。
下一刻，一顆顆數十上的大石頭從城牆上砸下，砸在盾牌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同時城牆突出的馬面牆上，弓箭手們也是紛紛朝着雲梯上的明軍射擊，一個個士卒中箭栽下了雲梯。
大漢只覺得自己持盾的手彷彿要斷掉一般，不過他也不敢鬆手，在這種情況下，有盾牌掩護還有活命的機會，沒了盾牌，他必死無疑。
只是緊接着，一股黑色的液體從城牆上淋下，將大漢淋了個正着，不但盾牌上滿是黑色液體，連大漢的衣服沾了不少。
猛火油！
看到這個，大漢臉色瞬間一變，下一刻，數支火箭射在猛火油上，熊熊大火燃起！
大漢連忙扔掉手中着火的盾牌，猛地跳下了雲梯，然後撲到了雲梯的掩護板下。
不只大漢所在的雲梯受到猛火油的攻擊，其它雲梯也開始着火，同時城牆上，守城齊軍也推動了守城撞車，長長的撞杆將一架雲梯撞離了城牆。
“鳴金收兵！”
看到所有士卒都被城牆上的叛軍堵住，郭欽嘆息道，僅僅攻城的這半個時辰不到，至少死傷了兩三千人，再打下去，能不能破城不知道，但是士卒崩潰是肯定的。
很快，刺耳的鳴金聲自明軍中軍處響起，聽到鳴金聲，無數明軍帶着殘存的攻城器械緩緩後撤。
…
明軍大營。
“總兵，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這次傷亡了四千餘人，有不少傷兵還在城牆下，要不要派人去救回來？”
鄧奎拱手道。
“派吧。”
郭欽點了點頭，現在叛軍不阻止，若是不派人去救，這軍心就散了。
頓了一下後，郭欽接着道：“你帶一些人去巡撫那裡將紅夷大炮帶來。”
這次攻城，城牆上的叛軍頂多死傷幾百人，他們損失了對方的近十倍，若是繼續強攻，死傷肯定小不了，到時甚至會導致軍隊譁變。
“末將這就去。”
鄧奎點了點頭，然後便退了下去。
………
臨清州城的戰局陷入了膠着，濟南府城這邊，蘇浩則是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毛承祿！
毛文龍的義子！
“參見齊皇陛下！”
毛承祿恭敬地行了一禮，雖然他本就打心眼裡看不起蘇浩這個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看着毛承祿，蘇浩眼中滿是異樣之色，毛承祿的到來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毛文龍官居一品，掌尚方寶劍，獨鎮東江，可以說是一方軍閥了，按道理來說，根本不需要來他這邊纔對啊。
“毛將軍不必多禮。”
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蘇浩還是笑着道：“不知毛帥派毛將軍過來，有何要事？”
“齊皇陛下，家父遣我前來，是想問一下，不知大齊可有意與我們通商？”
聞言，毛承祿依舊恭敬道。
通商？
聽到毛承祿這話，蘇浩眉毛一挑，毛文龍經商的事情，他自然清楚，山東這邊的商人有不少都和毛文龍有生意上的往來，不過之前他將登萊二府拿下後，就將所有的碼頭都控制了起來，還收繳了所有商船。
如今山東這邊三面環敵，想要大明做生意是別想了，所以他準備開闢海上貿易，他現在雖然還有足夠的錢糧支撐近二十萬大軍，但是也不能一直坐吃山空，必須重新開闢來錢的路子。
而海貿就剛好，山東這邊臨近朝鮮和日本，自古就是和兩地通商的主力，而且海貿也能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等到實力足夠，無論是北上天津，還是南下南京，海軍都是強大的助力。
瞎想了片刻後，蘇浩便將思緒拉回了現實，開始考慮毛承祿的話。
“毛將軍，不知你們能給我們什麼？又需要我們付出什麼？”
思索了片刻後，蘇浩問道。
“我們在長白山有采藥隊，各種珍貴藥材應有盡有。”
毛承祿拱手道：“無論是銀子，還是糧食、兵械，只要齊皇陛下能拿出來，我們都可以用藥材來換。”
糧食？兵械？
聽到毛承祿的要求，蘇浩頓時眼睛微眯，毛文龍那邊有大明支撐着，應該不會缺少糧食和兵械纔對，怎麼會來找他買這些東西？
想了一下後，蘇浩開口道：“毛將軍，我們這邊有二十萬大軍要養，這銀子、糧食，我們這邊也不是很多，大概只能抽出六萬石糧食，不知這些糧食能換多少藥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