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後金入塞，朱由檢的野心！
“我已經想過了。”
皇太極點了點頭道：“現在大明的兵馬都聚集在了遼東和山海關，其它地方的防守簡陋，我們可以繞道哈剌慎，從喜峰口一帶破關而入，而且我們還可以讓蒙古諸部一起出兵，破了喜峰口後，拿下遵化，然後直逼大明京師。”
“遵化那邊我也安排了內應，只要我們速度夠快，在遵化城內的守軍反應過來之前衝入城內，便可輕易拿下遵化城。”
“那我們從哪裡離開？”
阿敏皺眉道：“我們進攻大明京城的話，喜峰口肯定會被明人奪回去的。”
他們麾下的八旗勇士擅攻不擅守，而且他們也不可能留下太多兵力守着喜峰口，畢竟攻入大明是極爲冒險的事情。
“放心吧。”
皇太極平靜道：“只要我們攻入北直隸，大明的皇帝肯定會下令各地兵馬勤王，到時候邊關空虛，我們從哪都能離開。”
“那就按你說的吧。”
見皇太極已經處處想好了，阿敏也就不再找碴，反正攻入大明對他來說也有好處。
通過了四大貝勒的合議，很快，八旗兵馬開始調動。
…
另一邊，經過了四天的長途奔波，袁崇煥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淮安府，到達淮安府的第一時間，袁崇煥便將看守軍糧的守備周濤拿了下來。
“周濤，本官如此信任你，將看守軍糧的重任交給你，沒想到伱竟與外人勾結，當這倉中之鼠！”
看着周濤，袁崇煥神色陰沉：“說吧，和你勾結的是哪些人？”
如果是其他人，他還不至於如此焦急地從戰場那邊趕來，可週濤是他派的，板子就得打在他身上了。
看了一眼袁崇煥，周濤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嘴，袁崇煥雖然現在權勢很大，但是相比那些人，袁崇煥卻是不太夠看，那些人盤踞江南近兩百年，關係盤根錯節，勢力龐大。
不說的話，那些人還有可能保下他，可如果說的話，那不僅他會死在這江南，連一家老小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說！”
袁崇煥低喝一聲，身上泛出一股莫名的氣息，同時一個虛幻的身影出現在其身後，正是袁崇煥的元神，緊接着，袁崇煥的元神射出一縷白光，正中周濤的眉心。
下一刻，周濤的雙眼瞬間失神，整個人彷彿變成了一具傀儡一般。
袁崇煥再次低喝：“說，和你勾結的人都有誰？”
“有淮安府知府、淮安董家、山陽周家、揚州白家、華亭徐家…”
周濤宛如傀儡一般，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連串的名字，如果有強者在這裡的話，就能夠看得出來，周濤這是靈魂被袁崇煥的元神控制了。
每聽到一個名字，袁崇煥的臉色就難看一分，這些人哪怕是在江南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別看這些人只是一些地方豪門，可是他們的力量卻完全不可小覷，這些人擁有着大量的土地和金錢，又紮根地方數百年。
江南文風鼎盛，又是兩京之一，近幾十年來一直引領着整個朝堂的風向，從江南走出的東林黨更是差點控制了整個朝堂，若非出了個魏忠賢，如今估計大明已經被東林黨完全控制了。
而東林黨背後站着的便是這些江南豪門，別看東林黨是顧憲成等人創立的，可是根基卻是這些江南豪門，若非這些江南豪門在背後替他宣揚造勢，否則顧憲成區區一個被革職的吏部郎中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力，能夠讓無數江南士子景從。
要知道有一句老話叫出門百里，生死難卜，而顧憲成他們發起的東林大會，每年舉行大會一兩次，每月小會一次，每次與會者極多。
顧憲成他們區區一些落魄官員，何德何能可以讓無數江南士子不遠百里的來參會，每個人做出一個選擇都是有所求的，讀書求的是功名富貴，顧憲成他們這些落魄官員一來無法在官場上給人幫助，二來也無法在經濟上給人幫助，他們憑什麼有那麼大的號召力，自然是有人在背後替他宣揚造勢以及大撒金錢。
不僅僅是東林黨，如今江南各地民間書社的背後都少不了這些江南豪門的影子，而支持東林黨和這些書社對於這些江南豪門也是有着巨大的好處的。
這些江南豪門不缺錢財，支持東林書院的錢財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卻可以讓他們和東林黨結下深厚的友誼。
只要東林書院中有人可以登上高位，他們便可以借這份友誼讓他們家族中的子弟拜入這些人的門下，如楊漣、左光斗他們衆多的弟子中，有不少便是這些江南豪門的子弟。
對於這些江南豪門來說，讓家族子弟獲得一個秀才或者舉人的功名並不是什麼難事，哪怕是進士也不是特別困難，而拜入楊漣、左光斗他們這些人的門下，則可以讓他們的官途更加一帆風順。
而且支持書院和書社還有另一個巨大的好處，那就是找到一些潛力巨大的潛力股提前進行投資，小小的投入便可以和這些潛力股結下深厚的友誼，所以這些江南豪門在官場上擁有着極其龐大的關係網。
“他們怎麼敢如此！”
想到這裡，袁崇煥不禁咬緊了牙關，哪怕是他也不可能動得了這麼多江南豪門，只要他敢動這些人，那麼等待他的就是無數官員鋪天蓋地的彈劾，哪怕是朱由檢也得顧慮一二。
“東翁，這些人動不得啊。”
這時，袁崇煥的幕僚唐仿也連忙勸道，相比袁崇煥，他出身紹興府，對於這些江南豪門的勢力，他更清楚。
“可是這軍糧該怎麼辦？”
袁崇煥咬牙道：“不找回這些軍糧，本官如何跟朝廷交待？”
這個他也清楚，拿下這些人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或許可以憑藉留在淮安府的幾千兵力強行把這些人拿下，可是這麼做無異於造反，用不了幾天，無數彈劾的奏本就會擺在朱由檢的案頭上，他也必定會琅璫入獄。
可是這二十多萬石軍糧不找回來的話，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能夠被罷官貶回原籍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於查明真相，說句實在的，他自己都沒有把握，盜竊軍糧是死罪。這些人肯定不會蠢到親自動手，到最後頂多查到一些替罪鬼罷了，甚至可能連替死鬼都查不到。
“東翁，我去找他們談一下，讓他們把軍糧還回來！”
想了一下後，唐仿咬牙道：“只要軍糧湊齊了，這件案子就不存在。”
聞言，袁崇煥皺眉道：“他們會將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吐出來？”
唐仿低聲道：“東翁，我想他們也不會想要兩敗俱傷的。”
雖然那些人在官場上的關係網龐大，但這終究只是關係，而不是實打實的權力，袁崇煥位高權重，擁有的是實打實的權力，真逼急了袁崇煥，來個兩敗俱傷，他們也不好受。
二十多萬石糧食，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是以那些人的實力，想要短時間內湊齊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們未必會爲了這些糧食和袁崇煥兩敗俱傷。
“你去吧。”
聞言，袁崇煥閉目長嘆，雖然這麼做可以湊齊軍糧，但卻無異於向那些人示弱，以後那些人的膽子肯定會越來越大，將來必成大患。
………
旭日初昇，一層薄霧籠罩着整座京師，城門外，無數百姓推車挑擔，等着城門開啓。
吱…吱吱……
城門緩緩打開。
這時候，遠方的霧氣響起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隨後一騎快馬衝破了霧氣，馬背上是一個背後插着紅色小旗的信使。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信使一邊快馬加鞭，一邊高聲吶喊。
看到信使這模樣，有見識的皇城根兒的老百姓們紛紛讓開道路，能夠用八百里加急的，只有緊急軍情，這要是不小心讓信使給踩了，死了可也就白死了，搞不好再攤上個延誤軍機的罪名可就更操蛋了。
…
鐺！鐺！鐺！
沒過多久，一聲聲清脆的鐘鳴響徹整座京師，所有百姓不由自主地看向皇宮，而聽到鐘聲的文武官員則是急匆匆地朝皇宮趕去，這鐘聲是緊急召喚文武百官的，沒有天大的事情，根本不會敲響，上一次響起，還是朱由校駕崩的時候。
幹清宮。
“王之臣這個廢物！劉策也是廢物！”
“一羣飯桶！統統一羣飯桶！”
朱由檢怒吼，手中緊攥着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情報，神色陰沉至極，眼中還有一絲幾不可見的驚慌。
女真人攻破喜峰口，越過長城天險了！
而韓爌幾人也是面露驚色，女真人入關了，這是自庚戌之變後，長城天險再次被人攻破。
“陛下，趁現在建奴還沒到，當下令傳詔各地兵馬入京勤王！”
看到朱由檢還沒反應，韓爌連忙道。
“立即傳詔各地。”
聞言，朱由檢也醒悟了過來，連忙說道。
“陛下，此事未必是一件壞事。”
這時候，劉鴻訓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意思？”
聽到劉鴻訓這話，朱由檢皺眉，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滿，女真人突破長城，攻入北直隸，這無疑是在大明的臉上左右開弓，狠狠扇了好幾個巴掌，極有可能會動搖大明的根基，劉鴻訓竟然說這未免是一件壞事。
“陛下，如今遼東的問題已經成爲朝廷大患，何不趁此機會將來犯的建奴徹底剿滅在這裡？”
劉鴻訓不急不忙道。
聽到劉鴻訓的話，朱由檢頓時眼前一亮，這些年來，遼東那邊的問題已經成爲了大明的痼疾，若是可以藉此機會將遼東問題徹底解決，那麼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劉愛卿，不知這建奴該怎麼剿滅？”
朱由檢的語氣一下變得柔和了不少。
“陛下，如今袁崇煥正帶領二十萬大軍在東昌府城，東昌府離京師不過七百餘里地，趕到京師至多二十天。”
劉鴻訓拱手道：“只要將袁崇煥調回京師，這二十萬兵馬與遼東、山海關、宣府、京營的兵力加起來超過六十萬，再將長城邊關守住，這些建奴便是甕中之鱉了。”
聽完劉鴻訓的話，韓爌幾人也是眼前一亮，建奴冒險而來，若是可以將他們困在關內，那麼只需困到建奴後勤不足，對方將不戰自潰。
“陛下，劉閣老這計劃雖好，可是山東那邊的僞齊叛逆怕不會坐視啊。”
思索了片刻後，韓爌還是給朱由檢澆了一盤冷水，雖然劉鴻訓計劃不錯，但是也得蘇浩那邊肯放手，否則只要蘇浩糾纏一下，袁崇煥那邊的二十萬大軍就別想脫身。
又是蘇浩！
被韓爌澆了這一盆冷水，朱由檢也回過了神來，瞬間咬牙切齒，建奴固然可惡，但是蘇浩更加可恨，而且危險更大。
“陛下，這剿滅建奴的機會千載難逢啊。”
看到朱由檢的臉色，劉鴻訓連忙勸說道：“朝廷可暫時與這僞齊叛逆議和，等剿滅了建奴，朝廷騰出了手，這僞齊叛逆覆手可滅，還望陛下三思。”
劉鴻訓這話一下子讓朱由檢陷入了沉思，是要滅建奴還是要面子，朱由檢瞬間拿捏不了主意。
“陛下，臣認爲劉閣老所言極是，當下之急是剿滅建奴。”
這時，李標也拱手道：“僞齊叛逆被困在山東，暫時難成大患，當以剿滅建奴爲先。”
雖然他不懂軍事，但也知道這是極好的機會，只要安撫住蘇浩，那麼剿滅建奴就在當下，一旦錯過了，那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畢竟不是蘇浩的話，東昌府城那邊不可能聚集二十萬隨時可調動的兵馬。
思考了片刻後，朱由檢還是放下了面子，沉聲道：“議和可以，不過這蘇浩未必會輕易放手，若是他獅子大開口，那該如何解決，我們這邊可沒有太多的時間啊。”
現在女真人已經進入關內，雖然薊遼一帶還有不少堅城，但是女真人都是騎兵，頂多一個月，對方就會到達京城，以京城的防禦，對方不可能攻下京城，但是劫掠一番後，輕易離開還是可以的。
“陛下，臣認爲縱使是將整個山東讓給僞齊，換取袁崇煥那邊二十萬大軍進京也是值得的。”
聞言，劉鴻訓再次拱手道。
“諸位愛卿認爲呢？”
朱由檢看向韓爌幾人，將山東讓給蘇浩，這無疑是在嘲諷他的無能。
“臣認爲劉閣老所言乃是老成之言。”
韓爌拱手道：“臣認爲還可以藉機讓蘇浩放開漕運，幾十萬大軍調動，糧草消耗甚大，淮安府中尚有上百萬石糧食，若是可以將這百萬石糧食通過漕運進京，可以大大省去河南百姓的徭役之苦。
“既然如此，那議和一事便由韓愛卿你親自主持。”
沉默了片刻後，朱由檢才緩緩開口道：“朕只有一個要求，僞齊叛逆不得出山東，而且必須在十天內達成議和，讓袁崇煥率軍北上。”
“臣遵旨！”
聽到朱由檢的話，韓爌恭聲應道，心中卻是嘆了口氣，對於這個情況，他並不意外，想要短時間內和蘇浩議和，自然不可能派個御史去，必須要一個擁有足夠地位和權力的人去才行，而最適合的，那自然是他這個內閣首輔了。
不過這件事做完了，他也就該辭官歸隱了，畢竟和叛軍議和這種事情是恥辱，尤其大明這邊還是主動求和的。
好在這件事情是朱由檢拍板，整個內閣一起同意通過的，他不用自己揹負這個罵名。
頓了一下後，朱由檢接着說道：“傳令薊遼各城，務必死守城池，等待救援，同時命王之臣回援京師，讓劉策帶人奪回喜峰口，加固各關口防守。”
“宣府那邊讓他們派一部分人回援京師，同時固守各關口，朕要來個甕中抓鱉！”
朱由檢的眼中閃爍着一種名爲野心的亮光，一旦可以將入關的建奴盡數剿滅在這裡，那麼邊關又將能平靜數十年，而他也能抽調出兵力平定大明內部的叛亂，中興大明。
“臣等遵旨。”
韓爌等人紛紛拱手應道。
隨後幾人便離開了幹清宮，前往太和殿，現在其他文武百官還在大殿中等着呢。
…
當朝會結束，一騎騎快馬衝出城門，奔向各方。
而韓爌也在回家叮囑了幾句後，便帶着大隊議和人馬啓程前往濟南府城。
馬車上，韓爌遙望着逐漸遠去的京城，在明媚的陽光下，京城依舊那麼恢宏，那麼壯麗，可是不知怎麼的，此時在韓爌眼中，那恢宏壯麗的龐大城池卻彷彿一個垂垂老矣的枯朽老人，任何救治手段都無法讓這個老人重獲新生。
想要讓這老人重獲新生，唯有再來一次轟轟烈烈的變法，一次遠比當初張居正的變法更加轟轟烈烈的變法。
“唉！”
想到這裡，韓爌嘆了口氣，張居正已經死了，現在的朝堂之上，無人有此才能，包括他也不行，唯有寄希望於以後，現在他能做的，唯有儘自己的微薄之力，讓大明更長久一點，等待那個能挽救大明的能臣的出現。
如果蘇浩知道韓爌的這個想法，估計會笑出聲，大明真正的敵人並不是建奴，也不是他蘇浩，更不是那些官逼民反的百姓，而是那些佔據着大量土地的藩王、士紳、勳貴。
不解決土地兼併的問題，隨便一個天災就能讓數以萬計的百姓揭杆而起，然後席捲整個大明。
可是這些藩王、士紳、勳貴是整個大明的統治根基，而老朱家更是這個根基的核心，誰能夠將這個根基給來一次切割手術？
誰來都不行，這相當於讓所有人自願砍自己一刀，誰能辦到，哪怕是朱由檢親自出手也不行，更別提一個能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