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餘杼心神震顫，輕聲喃喃起來。
一些原本無法理解的細節，此刻隨着餘準的推測，悄然貫連在了一起。
根本不存在無數個相似的沙丘地圖。
他們自始至終，都處在同一片沙丘之中。
只是，穿行在不同的方格空間內的他們，回到了這片沙丘不同的時間節點。
他們，行走在一片無形的、籠罩整個副本地圖的時間棋盤之中！
他們之所以先遇到第三天的克洛伊索斯，後遇到第二天的克洛伊索斯，是因爲兩次相遇所處的方格，分別對應着兩個相隔一天的時間節點！
“對了，詩歌！”餘杼迅速拿出自己抄錄的克洛伊索斯創作的詩歌。
那是關於【月蝕之塔】的第一篇詩歌，也是餘準之前認爲克洛伊索斯在拍馬屁的那一篇。
此刻再回頭看，其中一行顯得格外刺目。
【你令老朽回復青春。】
之前，兩人都覺得這應該是某種源自詩歌的誇張修辭手法，但現在兩人的想法卻已經轉變。
回復青春，這赫然是時間上的能力！
“我記得克洛伊索斯說到過。”餘準目光微微一閃，擡頭看着空中的明月，緩緩開口，“月蝕之神是月亮的化身，控制着月亮的升起與落下。”
“在此之前，我的關注點一直在月亮上。”
“但有沒有可能…”
“對祂的能力更確切的描述，應該是控制着月亮的升起與落下。”
月亮的升起與落下，指代的是時間！
對上了！
一切都對上了！
果然，兩人之前關於無數地圖和“塔”的猜測，是錯誤的，此刻的猜測纔是真正對的！
餘杼眸光一閃，眼中浮現出思索神色。
“如果每一步都比前一步的時間更早，通往相較於現在的‘過去’，那麼我們一直走下去，的確有可能一路走到一千年前，親眼看到月蝕之塔。”
“可是…”
“如果想要一直走向通往過去的方格，我們就必須判斷上一個方格和下一個方格的時間先後。”
“我們要如何做到這一點呢？”
“這一點的確有些麻煩。”餘準看着漫天的風沙，微微皺眉。
在找到此地真正的規律之後，他便意識到了這片嘆息沙丘設置的另一個難點所在。
正常來說，明白了時間棋盤的機制，想要找到時間的先後順序並不困難，只需要在原地留下一道痕跡，看看走出一步後是否有同樣的痕跡即可。
如果有，說明後一格的時間在前一格之後，現在留下的痕跡，未來依舊能夠看到。
如果沒有，這說明後一格的時間在前一格之前，過去無法看到現在留下的痕跡。
但，無時無刻吹拂的風沙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輕易掩埋一切人爲留下的痕跡，想要通過上述方式判斷時間先後，也就無從談起。
好在，餘準很快有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藉助這片沙漠之中無時無刻存在的標誌物——新月形沙丘！
“一片沙漠只有在風向長時間恆定的情況下，纔會形成新月形的沙丘。”餘準看着四周的沙丘，緩緩開口，“我們一路走來，感受到的風雖然力度有所區別，但風向幾乎沒有變化。”
“我明白了！”餘杼迅速明白了餘準的意思，眼前一亮，“新月形沙丘在風的作用下會移動！”
“而且它的移動方向，和風向是相同的！”
“所以往新月缺口一側移動的沙丘，對應着過去的時間，往另一側移動則對應着未來的時間！”
“是的。”餘準點了點頭，“只需要對比一座沙丘在兩個相鄰時間方格之中的位置，就可以判斷兩個方格的時間先後關係。”
“說起來…”餘杼微微蹙眉，“我們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同一座沙丘似乎是來回移動的。”
“這很正常。”餘準面色平靜，“如果存在一條直線通往過去的路線，未免太簡單了一些。”
“這裡相鄰方格之間的時間關係，必然是混亂的，有時候通往過去，有時候通往未來。”
“所以每走一步，都要重新判斷下一步的走向，每一次都要選擇比當前時間更早的時間。”
“先做個很簡單的嘗試。”餘準指了指左右兩側，“我們分別往左邊和右邊走一步，判斷這兩個方格的時間順序，然後分別往前面和後面走一步，再次判斷方格的時間順序。”
“如果只有一個方格通往過去，那就選擇這個方格，如果有多個方格通往過去，那就選擇距離現在最遠的過去時間。”
“我明白了。”餘杼點點頭。
兩人各自選定一座沙丘作爲參照，而後分別走向一左一右兩側的方格，而後回到在中間方格。
“左邊是未來。”餘準迅速開口。
“過去。”餘杼臉上帶着一絲喜色。
有了剛纔的一通分析，兩人判斷時間先後變得容易了許多。
沒有遲疑，兄妹二人緊接着一前一後走向兩個不同格子，而後回到原位。
“未來。”選擇後方的餘杼給出判斷。
“過去。”餘準深吸一口氣，走向餘杼剛纔去過，同樣判定爲“過去”的右側方格。
片刻後，餘準回到原位，“我們走前面。”
前方和右側都是過去時間，但前方是“更過去”的時間。
走出一步後，接下來判斷只需要考慮未探測過的三個方向。
按照同樣的方式，餘準二人在沙漠中不斷調整方向，一步步踏在通往過去的時間之中。
這樣的行動方式註定不會太快，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耗費了數倍於從前的時間，兩人行動的距離卻不足之前的一半。
但兩人的眼睛，卻越來越亮，越來越興奮。
“發現了沒。”餘準目光望向四周，“雖然我們一路順着時間行走，在沙漠之中繞了很多路，但空間位置卻在恆定地朝某個方向靠近。”
“這個方向，就是克洛伊索斯找到那塊石頭的方向！”
“嗯！”餘杼重重點頭，眼中滿是興奮之色。
這毫無疑問說明，他們走在了正確的方向上！
“只可惜，我們不知道現在距離我們剛進入副本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餘杼攤了攤手。
通過沙丘的位置變化，他們只能夠判斷出哪個時間更早，但具體提前了多少是無法判斷的。
值得一提的是，不論他們走在哪一個時間點，空中的明月都始終沒有變化，這一幕格外詭異，卻又十分貼合月蝕之神的描述與最初的副本介紹。
【永恆的月光下，是等待扭轉的過往！】
“這倒無所謂。”餘準摸了摸餘杼的腦袋，“只要能夠確定路線沒有錯誤，那無非是多走一些路和少走一些路的區別。”
“不過…”餘準話音微微一頓，眼神也隨之凝重了幾分，“你有沒有發現，沙丘變少了？”
“是的。”餘杼點了點頭。
沙丘的分佈變得更加稀疏，並且規模遠沒有之前那麼大，甚至仔細觀察，還能夠發現不同位置的沙丘在朝向上有細微的區別。
“風，在變亂！”餘準沉聲開口，“我們正在一步步走向過去，而沙漠的地形和風向往往是隨着時間推移逐漸趨於穩定的。”
“所以繼續往前走，沙丘會越來越小，朝向會越發凌亂，最後沒有沙丘，只剩下無序的風沙！”
“到那個時候怎麼辦？”餘杼露出擔心神色。
此刻他們選擇方向的唯一參照，就是四周的沙丘，如果沒有了沙丘，他們就直接迷路了！
“我有一些想法。”餘準微微挑眉，“不過暫時還用不上。”
“等到真的沒有沙丘了再說。”
“好。”餘杼點點頭，兩人經過短暫的休整，接着按照之前的方式不斷尋找通往過去的路。
終於，兩人在某一個方格停下了腳步。
踏入此地後，他們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作爲參照的沙丘，有的只是略微起伏的沙漠和狂風裹挾中旋轉起舞的沙塵。
如餘準所判斷的那樣，他們回到了過去某個時間節點，在這裡，風不再沿着固定的方向吹動，而是從四面八方肆意吹拂，沙丘自然也無從形成。
“現在可以試試你的新方法了。”餘杼看向一旁的餘準。
“嗯。”餘準點點頭，變戲法一般掏出一枚手榴彈模樣的事物，拔出拉環之後往遠處一丟。
“轟——”
伴隨着一聲劇烈的轟鳴，無數沙塵揚起，平坦的沙地上瞬間多了一個數十米範圍的凹坑。
“這是…”餘杼的目光多了幾分呆滯，“小薩做的道具？”
“那倒不是。”餘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層手套。
“秘寶【造物手套】，能夠根據秘寶擁有者的記憶，製造出一定體積的造物，如果擁有者對造物足夠了解，造出的秘寶可以擁有實物的功能。”
“雖然使用它有不小的侷限，但製造能夠把沙塵炸開的手榴彈，還是沒問題的。”餘準目光望向炸出的凹坑，“沙塵可以掩埋一切，但這麼大的凹坑，掩埋的時候終歸有留下痕跡。”
“現在，你知道怎麼做了麼？”
“我明白了！”餘杼眼前一亮，“把沙坑作爲參照物，如果在下一個方格看到了同一位置的凹陷，說明是未來的時間。”
“如果沒看到，說明是過去的時間！”
“是的。”餘準點了點頭。
這個方法的準確性或許會比用沙丘位置判斷要差一些，有可能未來也看不到凹坑，但多次使用之下，一定可以將他們帶往更過去的時間。
“轟——”
“轟——”
“轟——”
手榴彈開路，餘準二人腳步不停，穿梭在風沙之中。
如果從上空俯瞰二人就會發現，他們的行動路線雖然會不斷轉向，甚至會原地繞一個圈，但位置卻在緩慢而堅定地朝克洛伊索斯所指的方向靠近。
“踏——”
某個瞬間，餘準前行的腳步戛然而止。
緊隨其後的餘杼沒有注意，腦袋直接撞在了餘準的背上，她輕呼一聲，捂着腦袋擡起頭，來不及詢問餘準爲什麼忽然止步，看到四周的景象，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是…”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
上一秒兩人還在風沙漫漫的沙漠之中，這一秒，兩人已經來到了一片蓊蓊鬱鬱的叢林之中。
這是一片生長在廢墟之上的叢林，在土壤和藤蔓之間，還能夠隱約看到人類城市留下的痕跡。
兩人的眼前同時浮現出一行小字。
【靜謐廢墟】
“這是…換地圖了？”餘杼怔怔開口。
“不。”餘準微微搖頭，從揹包中拿出克洛伊索斯贈送給他的【古城遺物】，緩緩放在腳邊一塊碎石的旁邊。
和古城遺物相比，這塊新的石頭要更大一圈，拭去表面的泥土，碎石的輪廓邊緣菱角分明。
但兩者的大體輪廓卻十分相似，新石頭正面雕刻痕跡與【古城遺物】上模糊的痕跡驚人的相似。
“這是…”餘杼瞳孔微縮，臉上浮現出驚異的神色。
這兩塊石頭，分明是同一塊石頭在風沙侵蝕前後的對比！
“克洛伊索斯是副本原住民，他的行動不受時間棋盤的影響，只能存在於特定的時間點。”餘準緩緩開口，“他找到【古城遺物】的位置，就是這裡，但他找到的是未來被風沙侵蝕的碎石。”
“我們順着時間回溯過去而來，看到的是這塊石頭曾經的模樣。”餘準環顧四周，“雖然這裡的環境和沙漠截然不同，但這塊石頭說明了，我們並沒有換地圖。”
“我們依舊在原處。”
“那爲什麼…”餘杼忍不住開口。
“你想說四周的場景爲什麼忽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餘準笑了笑，“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沙漠是不明力量影響下突然形成的，眼下的叢林和城市的遺蹟，在極短的時間毀於一旦，忽然變成了一片什麼都沒有的沙漠。”
“當然，我不太相信這種可能性。”餘準話音一頓，“所以我更趨向於第二種可能性。”
“我們之前踏出的每一步相隔的時間都不長，但這兩個方格之間，有着非常長的時間跨度。”
“就好像之前一直是走在高低起伏的平地上，現在卻忽然從懸崖上跳了下來，一步跨越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出現了滄海桑田的情況。”
餘杼聞言，默默退後了一步，重新回來後露出驚異的神色，“還真是！”
“退後一步，又是剛纔的沙漠。”
“繼續往前走吧。”餘準笑着點點頭，“根據剛纔的提示，我們應該已經走出【嘆息沙丘】這個副本階段，來到了新的副本階段【靜謐廢墟】。”
“暫時而言，這是一件好事。”
“我們接下來判斷‘過去’和‘未來’，會容易許多。”
“你是說…”餘杼想到餘準之前提到的話語，眼前一亮。
“沒錯。”餘準拿着【古城遺物】，在一旁的樹幹上刻下一個深深的數字“0”。
“沒有了風沙，現在刻下的標記就不會在未來被掩埋。”
“我們完全可以用這種方式直接分辨出不同方格的時間先後順序。”
說話間，餘準走出一步，而後回頭看向身後的刻下數字“0”的地方。
沒有看到數字“0”，他毫不猶豫地在附近能留下刻痕的地方留下數字“-1”。
這代表着此地相比上一個方格，時間更早。
緊接着餘準走向第三個方格，數字“-1”和數字“0”同時出現。
隨手刻下數字“1”，餘準緊接着走向下一個方格。
這一次，他只看到了數字“-1”。
沒有任何猶豫，餘準刻下了數字“-0.5”，而後繼續往前。
餘杼緊跟在他的身後，看到餘準的動作，眼睛越來越亮。
她已經徹底明白了餘準標記的含義。
最初的位置，就是參考時間“現在”。
負數代表過去，正數代表未來，數字越大代表當前時間點距離“現在”越久。
很快，地上的數字標記越來越多，隨着餘準每走出一步，數字標記便明滅不定地變化。
如他剛纔所說的那樣，在【靜謐廢墟】之中，之前沙漠中無法使用的方式，有了用武之地。
“看上去很容易啊！”跟着餘準一路，餘杼笑嘻嘻地開口，“第一個副本階段反而更難。”
“不好說。”餘準的神色沒有餘杼那麼輕鬆，看着地面上的一個個數字，他的表情凝重起來。
“我們幾乎把附近所有的方格全部繞了一遍，通往過去的方格寫到了‘-3’，通往未來的方格卻已經寫到了‘14’。”
餘杼愣了一下，而後笑容逐漸消失。
的確，【靜謐廢墟】之中，他們判斷時間先後變得容易了很多。
但方格卻不斷通往“未來”，而非“過去”。
按照這個規律，他們很難走到千年之前，廢墟還是一座座繁榮的城市的時間點！
“現在有兩個方案。”餘準話音微微停頓了一下，“第一個方案，我們繼續往‘過去’走。”
“雖然這附近的方格絕大多數都是通往‘未來’，但總有一些能夠通往‘過去’，只是尋找的難度變大了很多，想必是能夠找到的。”
“但很可能來不及。”餘杼面色凝重起來，“現在，我們還不清楚其他服務器玩家攻略到了哪一步，萬一有人比我們進度更快…”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餘準點了點頭，而後話音一頓，“所以第二個方案是…”
“我們去‘未來’看看。”
“去‘未來’？”餘杼心頭一驚，“反其道而行之？”
“是的。”餘準點點頭，“這樣的操作，具有一定的風險，畢竟我們最終的目的地是一千年前的月蝕之塔，這一點是確定的。”
“走向‘未來’，會離目標時間越來越遠。”
“除非在‘未來’出現第二個‘懸崖’，讓我們一步跨越到數百年前，從而實現彎道超車。”
“否則我們進度會比其他服務器玩家更慢。”
“但，有兩個原因，讓我選擇這麼做。”餘準笑了笑，“第一，就是難度問題。”
“正常情況下，攻略階段必然是越來越難的，所以【靜謐廢墟】難度應該高於【嘆息沙丘】。”
“但現在的情況卻截然相反。”
“【嘆息沙丘】中難以分辨的時間先後，在【靜謐廢墟】之中變得更爲簡單。”
“雖然通往‘過去’的方格變少了，但這種改變只能夠讓攻略的時間變得更長，理論上無法阻止攻略的進行。”
“所以，這個階段很可能需要不走尋常路。”
餘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追問道，“那第二個原因呢？”
“第二個原因，就是環境的變化了。”餘準笑意更濃，“首先有一點需要明確。”
“【靜謐廢墟】所在的時間點，一定在【嘆息沙丘】之前。”
“月蝕之塔在千年前坍塌，信衆不知所蹤之後，七座城市也隨之荒廢，成了廢墟。”
“經過漫長歲月，廢墟之上長出草木，變成了一片叢林，一切都掩埋在了泥土之中。”
“這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階段。”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餘準蹲下身子，抓了一把腳下肥沃的泥土，“如果正常演化，這樣一片茂盛的叢林不應該如此輕易變成沙漠纔對。”
“我認爲，這個過程是值得探索的。”
“要探索這個過程，就必須往‘未來’走。”餘準深吸一口氣，“兩個方案背道而馳，一旦做出選擇，就很難調整。”
“所以…是時候使用【攻略模擬卡】了。”
“現在？”餘杼有些意外，但思索片刻後認同地點了點頭，“也對，這個時候的確是最適合使用【攻略模擬卡】的時候。”
他們已經大概摸清了【月蝕之塔】副本的規則和通關所需的目標，已知條件已經不少了。
十次模擬攻略，可以讓他們確定眼下的選擇，若是運氣更好一些，餘準甚至有可能在模擬過程中直接達成完美通關！
如果真的在模擬中達成了完美通關，現實中再次完美攻略的難度將會趨近於0！
和餘杼達成一致，餘準沒有絲毫猶豫，從揹包中取出了【攻略模擬卡】。
隨着道具化作一抹流光消散，餘準緊閉雙眼，片刻後重新睜開。
他的神色，帶着幾分複雜。
“怎麼樣？”餘杼緊張地詢問道。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餘準深吸一口氣，“好消息是，往‘未來’走是對的。”
“果然是這樣麼…”餘杼露出瞭然神色，緊接着詢問道，“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餘準深吸一口氣，“這條路非常難走！”
“我進行了十次模擬攻略，兩次嘗試尋找‘過去’的路，全部都變成了死路，無法抵達一千年前，剩下的八次我選擇了‘未來’路線。”
“這八次模擬攻略之中，我有足足七次都敗在了【靜謐廢墟】這一個階段，沒能找到懸崖。”
“失敗？”餘杼眨了眨眼，“原因是什麼？”
“是這個副本中的小怪。”餘準的面色凝重起來，“如果選擇‘過去’路線，不會遇到任何小怪，但選擇‘未來’路線，一定會遇到小怪。”
“那是一種名爲【時間魔獸】的精英怪，它們的實力一般，隨手就能擊殺。”
“但它們有兩種非常強大的能力。”
“第一，它們可以跨越時間追殺目標。”餘準回想到剛纔模擬的過程，神色一沉，“即便進入其他時間節點，也無法避開它們的追殺。”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餘準話音微微一頓，“它們可以讓玩家被時間同化！”
“被時間同化？”餘杼眨了眨眼，沒能理解餘準描述的意思。
“我們在攻略過程中，一直行走在不同的時間，但我們自身並未隨着時間點的改變而變小或者變老。”餘準解釋道，“因爲我們是玩家，是外來者，不屬於這個副本的任何時間。”
“但如果被【時間魔獸】的能力命中過一次，我們就會被這裡的時間同化。”
“在和副本時間同化之後，如果我們繼續順着時間棋盤行走，就會同步變年輕或者變老。”
餘杼悚然動容，“所以你之前的失敗…”
“沒錯。”餘準點了點頭，“被【時間魔獸】同化後繼續選擇‘未來’路線，壽命耗盡而死。”
“想要不被同化，就必須在【時間魔獸】出現的第一件事將其秒殺，不給它使用能力的機會。”
【攻略模擬卡】使用時不會模擬出隊友，餘準在十次模擬中類似於單人攻略。
他已經竭盡全力擊殺【時間魔獸】了，但越往後【時間魔獸】的出現頻率越快，最後幾乎到了怪海的程度，想要不讓對方使用能力，幾乎不可能。
不過…
餘準看了一眼餘杼。
有餘杼和自己一同出手，【時間魔獸】的威脅倒是能夠降低許多。
餘杼將【物極必反】技能加成全部放在治療數量上的情況下，一個治療可以秒殺125個目標。
餘杼面色稍緩，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那最後一次模擬呢？”
餘準嘆了一口氣。
“最後一次，我被同化的時間更晚一些，所以幸運地找到了‘懸崖’的位置，進入了第三階段【高塔遺蹟】，但因爲同化，當場被秒。”
餘杼：“…”
‘懸崖’意味着一步間瞬間跨越數百年時間，在自身處於同化狀態的情況下，的確是死路一條。
“不過，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的。”餘準輕咳一聲，面色一振，“我記下了接下來的路。”
“只要解決了同化的問題，我們就可以快速通過這一關，抵達【高塔遺蹟】。”
“【時間魔獸】就交給我吧。”餘杼明白了餘準的意思，深吸一口氣。
她倒要看看，是怪多，還是她的治療更快。
結束交流，兩人在餘準的帶領下再度出發。
“小心了。”很快，餘準在地上寫下數字“24”，沉聲開口，“【時間魔獸】即將出現。”
“好。”餘杼微微點頭，緊跟着餘準走入下一個時間方格。
“吼——”
一聲嘶吼陡然響起。
餘杼猛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很快看到一隻形態格外古怪的生物擋在兩人身前。
對方有着類似人類的形態，卻沒有手足和關節，只有如同根系一般的條狀肢體，整個身軀都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其中有着點點銀光。
它沒有五官，面部宛若錶盤。
在這古怪的生物現身的同時，餘杼眼前彈出一行行文字。
【時間魔獸（Lv60）】
【屬性：
生命：1000w
法力：50w
物攻：30w
法攻：0
物防：15w
法防：15w】
【技能（同化）：對指定目標造成200%物攻的物理傷害，並令目標與當前時間同化】
果然和餘準說的一樣。
看清【時間魔獸】的技能，餘杼面色一緊，毫不猶豫地擡手。
“治療！”
紅色的文字從時間魔獸頭頂浮現，正準備有所動作的時間魔獸瞬間炸開，化作點點銀色光芒。
這些銀色光芒迅速融入到四周的空間之中，隱約間好像有什麼正在發生變化。
餘杼神色微微一變。
“時間魔獸擊殺之後，會一定程度改變對應區域的時間節點。”餘準看出餘杼的疑惑，解釋道，“這也是它難纏的原因之一。”
“我在模擬攻略之中嘗試過避戰，但避戰的情況下‘懸崖’是不會出現的。”
“唯有擊殺‘未來’路線上的每一隻時間魔獸，不斷改變時間棋盤之中的時間佈局，才能夠最終讓‘懸崖’呈現，通往下一個階段。”
“原來如此。”餘杼恍然，而後有些躍躍欲試，“接下來我們往哪邊走？”
“這邊。”餘準留下數字“25”的標記，熟門熟路地往時間魔獸死亡的方向走去。
一聲聲嘶吼在時間棋盤內接連響徹，有了餘杼的遠程輸出幫助，數量越來越多的時間魔獸依舊沒有給兩人造成任何的威脅。
隨着時間越來越靠近未來，原本的叢林也越來越茂盛，無數藤蔓和草木幾乎將城市遺留的痕跡徹底清除掩埋，叢林正在逐漸往森林演變。
餘杼的表情越發迷茫。
畢竟，這裡怎麼看也不應該變成沙漠纔對。
餘準看出了餘杼的好奇，但並沒有過多解釋。
坦白說，親眼看到這片大地變成沙漠的時候，他也很震驚。
伴隨着一聲聲嘶吼，數十隻現身的【時間魔獸】在餘杼的治療下迅速隕滅，無數銀色光芒融入四周的空間。
餘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數字“216”。
“下一步，就是答案揭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