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荒涼而蒼茫的野地之上，佇立着一座巍峨無比，連接大地，直指蒼天的雄城。
這座城市名爲蒼天城，是蒼黃教的主城，內部有着數以千萬計的蒼黃教信衆，更有成千上萬在蒼黃教中擔任着大小職務的天墟神族。
此刻，在蒼天城正中央最宏偉的那座建築的最頂端，一場秘密會議正在進行。
“砰——”
一隻手重重拍在長桌上，那隻手的主人緩緩起身，看着平靜坐在另一側的白衣身影。
“司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既然已經聽清楚了，何必讓我再重複一遍？”司篁毫不客氣地與之針鋒相對，說出的話讓質問者瞬間一噎。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靜一下。”
蒼黃教教主勞素輕咳一聲，迅速打圓場道，“此事關乎我蒼黃教，甚至整個天墟神族的未來，羅格有所質疑也是正常的，司篁你體諒一下。”
“羅格，你也快坐下。”
“大家都在開會，你拍桌子是什麼意思？”
羅格憤憤地瞪了一眼司篁，重新坐回座位。
司篁神色淡定，彷彿全然沒有將羅格放在心上一般，此刻繼續開口，“那位大人對我們天墟神族是什麼態度，想必你們也都心知肚明。”
“當初若不是顧及那一位，祂也不會將昔日恩怨一筆勾銷，還將【天墟聖界】賜予我們。”
“只可惜，那一位並不曾獲得永恆的壽命，早已經在漫漫時間長河之中逝去。”
“沒有了那一位，祂對我們天墟神族可以說是再沒有半點情分可言。”
“從那之後，我們天墟神族就再也沒有了曾經的輝煌，就連【天墟聖界】也出現了越來越多即將破封的秘境，令我們不得不消耗大量人手鎮壓。”
“到了現在，我們早已沒有了過去的光鮮亮麗，但卻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打上了祂的烙印。”
“你們有沒有想過…”
司篁眼神幽幽地看着在場衆人，“如果有一天祂被仇家滅了，我們會淪落到什麼下場之中？”
聽到這話，衆人皆是一驚。
如果那個傢伙被仇家滅了…
他們這些號稱與對方同族的天墟神族，必然也會遭到徹底的清算！
羅格嘴脣猛地哆嗦了一下，而後怒目圓瞪，看着司篁。
“一派胡言！”
“如果真是一派胡言，你的臉色爲何這麼難看？”司篁低哼一聲，“祂達到了‘凡所思，必有感’的境界，但這裡被願力道具【思緒屏障】所阻隔，只要我們不直呼其名，他不會感應到分毫。”
“現在我們就事論事，有何不可？”
話音微微停頓了一下，司篁緩緩開口，“大界之中，祂也不是完全無敵的。”
“有仇家，有什麼可奇怪的？”
“我等現在要討論的，並不是祂的情況如何，而是我們已經不能繼續這麼維持現狀了。”
“我們需要改變！”司篁沉聲開口，“我們需要逐漸降低對【天墟聖界】的依賴，同時和其他強者、勢力保持一定程度的友善關係。”
“這樣的聯繫，未來有可能救我們一命！”
“而眼下，就有這麼一個機會！”
會議室陡然安靜下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片刻之後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了蒼黃教的教主勞素。
“都看着我幹什麼？”勞素一臉不情願地表情，片刻後嘆了一口氣，看向司篁。
“司篁啊，你說的這些，大家都明白。”
“降低對【天墟聖界】的依賴，大家一直都有在暗中進行，年輕一代進入到【天墟聖界】中進行提升的人數已經不足七成了，這是好的開始。”
“與其他強者和勢力保持好關係，這個我也基本認同，有句老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但是…”勞素話音一轉。“我們真的要與進入這裡的那些神魔宮玩家合作嗎？”
“他們是天墟神宮弟子的目標，我們與他們合作，那就是徹底得罪天墟神宮，風險可不小。”
“除此之外…”勞素話音微微停頓了一下，“神魔宮，我們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它的名頭大家也都聽說過不少。”
“這個勢力在外界的風評可是譭譽參半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勞素目光看向司篁，眼中多了幾分慎重和沉凝，“神魔宮不是天墟神宮。”
“那裡對強者的培養奉行着養蠱一般的策略，就算有優秀的苗子，也只會讓他們彼此廝殺。”
“你確定那幾個人有這麼大的重要性，與他們合作真的能夠讓我們與神魔宮的那位產生聯繫？”
聽到勞素的話語，衆人齊齊點頭。
勞素所說，幾乎概括了他們全部的疑慮所在。
果然，還得是教主親自出馬啊！
而另一邊的司篁，面對勞素的話語則依舊保持着淡然，他微微一笑，緩緩開口。
“我們一件一件事來說。”
“首先，神魔宮在外界的確譭譽參半，畢竟這個勢力同時接納神系和魔系，試圖讓兩者達成一定程度的平衡與融合，而且行事作風霸道。不論是神系勢力還是魔系勢力，都對神魔宮很是不滿。”
“但神魔宮主人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強者，實力絲毫不遜色於那位，而且祂雖然亦正亦邪，但出了名的守諾，如果我們能夠得到祂的一個許諾…”
“那麼足以化解一次致命的危機。”
“然後，我們再說說這幾個神魔宮玩家。”司篁話音微微一頓，“你們說的沒錯，神魔宮對強者的培養的確採用養蠱的策略，對他們幾人也不會太過上心，但有一點我很確定。”
“那就是此時此刻，神魔宮的那位主人大概率就以某種方式，隱藏了一絲力量在他們之中。”
“因爲，這裡是【天墟聖界】，這裡有那位的成道之地【天墟道場】！”司篁一字一句開口。
“神魔宮第一次有機會滲入這裡，你們覺得神魔宮的主人真的會完全任由幾個小角色進入麼？”
聽到這話，衆人面面相覷，若有所思。
“所以我們說是與他們談判合作，實際上…”司篁話音微微一頓，“是在和那位直接對話。”
“最後，也就是教主剛纔提到了的得罪天墟神宮的問題。”司篁忽然古怪地笑了笑。
“天墟神宮這一次進入這裡的弟子，似乎已經全軍覆沒了。”
“什麼？！”衆人同時色變，一個個露出驚詫無比的神色，“全軍覆沒？！”
“不錯。”司篁微微點頭，“本來還剩下了天墟神宮這一代的最強弟子東圖。”
“但那三位神魔宮玩家在來的路上，順手將對方給滅了。”說到這裡，司篁嘴角也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忍不住想到對方說這話時那種雲淡風輕。
那可是天墟神宮這一代的最強弟子！
有這麼埋汰人的嗎？
隨着司篁話音落下，場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來的路上…順手滅了？
誰？東圖嗎？
“這幾個神魔宮的玩家…真的這麼強？”其中一人忍不住嚥了咽口水，澀聲開口。
“神魔宮那地方養蠱，從中脫穎而出的天才雖然在資源上遠比不過天墟神宮，但從不缺氣運和天賦。”另一人若有所思，“這麼看來，這種養蠱的方式也並非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任何一個能夠存續和發展起來的大勢力，都有值得學習的地方啊。”
“行了，不說這個。”勞素搖了搖頭，“我族距離大勢力還差得遠呢。”
他看向司篁，緩緩開口，“既然如此，我們蒼黃教和神魔宮玩家可以嘗試合作。”
“司篁，你和他們打過交道，一事不煩二主，後續也就都交給你了。”
“是。”司篁嘴角微微揚了揚，“既然如此，我就先離開了。”
“可不能讓我們的客人等久了。”
說着，司篁起身將大門推開，邁步而出。
片刻的安靜之後，羅格忍不住嘟囔起來，“如果不是那位…”
“咚——”勞素忽然猛地一跳起來，一腳將羅格的腦袋狠狠踩在桌面上。
其他人也迅速上前，按住羅格就是一頓胖揍。
“白癡！【思緒屏障】已經被撤走了！”
——
“餘準，蒼黃教真的會和我們合作麼？”
另一邊待客室中，赫爾莫德有些緊張地開口。
他們這一次進入蒼黃教的領地，並未和上一次一樣不打招呼就強行闖入，而是在領地的邊界處，找到了一個蒼黃教的天墟神族代爲稟告。
而後，之前和餘準、盧文見過一面的司篁很快出現在他們面前，得知他們順手滅了東圖，看到東圖留下的原本屬於幻海教的願力道具，司篁臉色不斷變化，而後一路將他們帶到了蒼天城。
但此刻，作爲東道主的司篁卻只將他們安置在這裡，而後匆匆離去。
這讓赫爾莫德多少有些心中犯嘀咕。
“這茶倒是不錯。”餘準笑呵呵地拿起桌上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小赫，別慌。”
“司篁只是蒼黃教的副教主，算是高層之一，但還掌握不了絕對的話語權。”
“如果我沒有猜錯，此刻他應該是去說服其他人了，我們只需要等消息就好了。”
盧文捏起一塊點心丟進嘴裡，聽到這話隨口道，“那他要是說服不了其他人呢？”
“那我們就自投羅網了。”餘準呵呵一笑。
“我信你個鬼。”盧文翻了個白眼，“要真是自投羅網，你還能笑得出來？”
餘準聞言聳了聳肩。
行吧，這小子現在越來越聰明瞭。
“放心吧，司篁是個聰明人。”餘準表情十分淡定，“他會說服其他人的。”
“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看得起我。”一道淡笑的聲音從門外飄來，司篁大步走入待客室，看着餘準三人，“讓各位久等了。”
“不算久等，茶和點心都很美味。”餘準話音一頓，看向對方，“所以，貴教的決定是？”
“我們願意合作。”司篁深吸一口氣，“但我們需要知道，你們要如何合作。”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應該都選擇了魔系方向吧？”
“那個，打斷一下。”赫爾莫德輕咳一聲，“我是神系。”
司篁：“…”
你一個神系和兩個魔系混在一起，真的不怕他們倆把你給噶了嗎？
算了算了，這不重要。
無語地搖了搖頭，司篁緊接着開口，“但其他兩位依舊是魔系。”
“只要是魔系，獲得願力的方法就只有殺戮和掠奪，這和我們天然對立。”
“很簡單啊。”餘準微微一笑，“我們雖然需要掠奪和殺戮，但並不一定要是天墟神族。”
“原住民數量如果夠多，也可以。”
“我想，你們不會在意原住民的死活吧？”
“雖然如此，但原住民數量減少，也會影響到我們的願力收益。”司篁沉着臉開口。
“不不不。”餘準微微搖頭，“原住民的數量減少，並不一定會影響到你們的願力收益。”
“只要信奉你們的原住民數量不減少就行。”
“甚至…如果我們把其他和你們蒼黃教敵對的教派給滅了，你們應該可以順勢收攏信衆吧？”
聽到這話，司篁的面色微微一變。
“蒼黃教給我們提供一些必要的信息和力量，既能夠在天墟神族之中剷除異己，又能夠獲得更多信衆的用戶，這筆買賣如何？”
聽到餘準這話，司篁的臉上浮現出意動之色。
天墟神族之中，他們這一系希望能夠與外界產生聯繫的同族目前只是少數。
如果能夠剷除異己，他們就能夠在天墟神族獲得更大的話語權，從而儘快推動天墟神族逐步脫離【天墟聖界】，減少依賴性，最終徹底獨立！
而信衆的接納，同樣對蒼黃教而言是重大的幫助，甚至有可能讓蒼黃教成爲唯一的大教派！
沉吟片刻之後，司篁微微點頭。
“這個合作，我可以同意。”
“嗯？”餘準眉頭微微一挑。
對方如此爽快答應他的要求，令他有些意外。
如果按照這種合作方式與蒼黃教合作，他們五人獲得願力的效率可就比之前高出太多了。
但蒼黃教和其他教派畢竟都是同族，這種同族相殘的事情，他本以爲對方會有更大的心理牴觸。
“不過除了這件事，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合作。”司篁深深地看了一眼餘準，沉聲開口。
“你說。”
“我需要一個承諾。”司篁緩緩開口，“作爲交換，我可以將【天墟道場】的全部資料給你。”
“天墟道場？”餘準挑挑眉。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
就在此刻，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餘準腦海中響起。
“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