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蒸汽之都上城區】
【齒輪教會,大鐘擺教堂】
教堂內,一羣機械神教的神職人員正跪坐在禱告墊上,虔誠的進行着禱告。
可與和平日裡上百人的規模不同,眼下教堂內的信徒數量無疑是少了許多。
因爲經歷過白天的‘審判’後。
不僅是蒸汽之都內的其他非教會成員,對他們齒輪教會產生了懷疑。
就連教會內部不少人,也開始有些動搖了自己的信仰。
他們不在意克利維主教和尤菲米婭聖女暗中控制下城區的交易。
因爲‘金錢’本就是通往‘知識殿堂’的重要工具,這在機械神教的教義裡早有註解。
他們真正在意的,其實是這兩人對待白銀騎士·薇薇安的方式。
那位在機械神壇前受過祝福,比他們這些‘愚鈍者’更加虔誠的聖潔之人。
眼下沒有死在神聖的‘知識’探索裡,卻是要死在無聊腐朽的權力鬥爭中。
這對於崇尚知識,信仰機械和理性的機械神教信徒們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羞辱和玷污。
偏偏做這一切的,還是當下機械神教分會·齒輪教會中,靈魂最爲接近‘機械之神’的克利維主教和尤菲米婭聖女。
連他們都被現實的慾望玷污了‘理性’。
那他們日夜禱告,刻苦尋求的‘理性’,到底成了什麼?
因爲這個,導致雖然纔過去了短短的半日。
但如今的齒輪教會,卻是已經分爲了三派。
一派是以克利維主教和尤菲米婭爲首的實權派。
一派則是自發組織起來的,覺得這兩人違背教義的‘淨化派’。
至於最後一派,則是以黃金騎士菲捨爾爲首的,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的‘中立派’。
如今出現在大鐘擺教堂內進行禱告的,正是‘淨化派’。
其中地位最高,實力最強的,赫然就是不久前被克利維主教派去蒸汽分會,向天道討要薇薇安的白銀騎士·佩爾。
在做完全部的禱告過後,佩爾站起身,默默走到教堂中央那口機械大鐘下。
他凝望着這口由上千片齒輪咬合而成的機械大鐘,用力拉動那被合金鏈條所連接的鐘擺。
咚、咚、咚!
伴隨着三聲鐘聲過後。
禱告墊上的神職人員齊齊站起。
修女扯掉兜帽,拿起匕首。
神父解開槍套,抽出了裡面的蒸汽短銃。
他們每個人的眼睛裡都燃着‘火焰’,一種決心要燒盡‘不潔’的神聖的火焰。
今晚,他們要用自己的方式維護心中的信仰,淨化那些不潔的存在。
只是沒等他們走出大鐘擺教堂。
一陣沉悶的金屬腳步聲就從教堂之外傳來。
信徒們齊刷刷的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着黃金鎧甲的高大身影。
“菲捨爾團長”
看清來人後,白銀騎士·佩爾和教堂內的其他機械信徒,紛紛彎腰行禮,以表尊敬。
部分信徒看向菲捨爾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無盡的狂熱。
因爲在如今齒輪教會的三個最高權力者中,菲捨爾不僅是唯一一個沒有違背自己信仰的存在。
同時,他也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一個去過‘機械神教教廷’,踏入過‘神之領域’的聖潔者。
看着這羣人,菲捨爾什麼都沒說,只是平靜的朝着佩爾走去。
在衆人狂熱的眼神中,菲捨爾走到佩爾跟前,平靜的說:“佩爾,你越界了。”
“越界?”
佩爾猛地擡頭,白銀鎧甲的面罩彈開,露出了他那因激動而漲紅的臉。
“騎士團是用來守護信仰的,不是給權力鬥爭當看門狗的!”
“那是他們的事情。”
沒有給佩爾繼續說下去的機會,菲捨爾很是冷漠的將其打斷。
“騎士團是中樞的工具,而工具.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因此在中樞下達指令前,誰也無權對主教或聖女動手。”
“哪怕他們的行爲褻瀆了教義?”
“你沒有定義教義的權力。”
聞言,佩爾張了張嘴,幾次想要反駁。
可當他對上菲捨爾那冷漠且理性的眼眸時,他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半跪下去。
“是,尊敬的菲捨爾團長,我明白了。”
見佩爾已經明白,並及時修正了自己的錯誤。
菲捨爾當即轉過身,準備讓周圍其他的信徒也停下這種明顯是‘違背既定程序’的錯誤行爲。
可就在此時,一道破空聲突然從他背後傳來。
那是蒸汽鋸刃啓動時,特有的刺耳嘶鳴!
菲捨爾頭也沒回,他的左手如閃電般向後探去,精準地握住了後方那把鋸刃的鋸齒。
鋒利的鋸齒在他那黃金手套上不斷進行着切割,迸出的火花濺在他的鎧甲上,被無情彈開。
菲捨爾轉過身,面色平靜的沐浴在飛濺的火花中,開口道:“佩爾,你墮落了。”
“墮落?”
聽到這話,佩爾就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突然狂笑起來。
“墮落的是那兩個用‘權力’來玷污‘信仰’的蛀蟲,以及你這個看着教義被踩碎,卻無動於衷的愚信者!”
“淨化,不管是你,還是那兩人,他們都必須得到淨化!”
“淨化?”
菲捨爾微微側頭,頭盔的縫隙裡,透出一絲冰冷的寒光。
“就憑你現在這失去‘理性’,被憤怒填滿的靈魂?”
“聽聽,菲捨爾,聽聽我體內機魂的怒吼!它在向我傳達對你們這羣背叛者的憤怒!”
佩爾歇斯底里着的大喊着,胸腔裡的蒸汽引擎發出過載的轟鳴。
說罷,佩爾就加大手上的力量,試圖破開菲捨爾的手掌,讓神聖的淨化降臨在這個無可救藥的愚信者身上。
但他所謂的機魂怒吼,並不能彌補他和菲捨爾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
砰!
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動作,菲捨爾直接擡起一拳,砸在了佩爾的面甲上。
咔嚓!
佩爾的白銀頭盔如蛋殼般炸開,大量暗紅色的血混着腦漿,飛濺在了教堂四周,把不遠處描繪着機械神創世的壁畫,染得斑駁。
片刻後,佩爾的無頭屍體‘撲通’一聲倒地。
他手中的蒸汽鋸刃依舊維持着運轉,並直到最後一絲蒸汽泄盡後才徹底停住。
菲捨爾甩了甩拳頭上的血污,黃金鎧甲上沾染到的血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他用蒸汽沖刷乾淨。
做完這一切,他看向佩爾的屍體,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像你這樣被‘感性’吞噬靈魂的墮落者,是聽不見機魂的聲音的。”
說罷,菲捨爾重新轉頭看向教堂內的其他人。
而他本以爲沒了佩爾這個領頭的,剩下的人應該很快就能恢復‘理性’。
然而他小看了這羣人的‘信仰’,更低估了他們被‘感性’污染的墮落程度。
只見這羣人不僅不害怕自己,反而還慢慢站起了身。
“看來需要淨化的人......又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