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十數年恩愛一宵盡,一筆,全勾
風塵僕僕的方爲歡從邊疆趕回,第一時間上門求娶唐圓圓,成爲京城一大佳話。
滿心歡喜的唐圓圓,開始秉燭裁衣,親手一針一線的縫製二人的喜袍。
不知熬了多少夜,扎破了多少次手,但只要一想到會和自己深愛的歡郎一同穿着親手縫製的喜袍拜堂成親,她就甜蜜得忘了所有辛勞疼痛。
多少懷春少女,羨慕唐圓圓有個青梅竹馬,癡心不改的郎君。
卻忘記,她頂着適婚年齡仍未出格的壓力,同樣癡心不改的默默堅持等他回來。
看似無堅不摧的愛情,在人妖之別上,不堪一擊。
可他,明明說過,就算是妖也沒關係,只要是她就好。
他只是隨便說說,她卻當真了。
靈臺中的白希,與唐圓圓感同心同感,裂開一般的心臟,痛得無以復加。
那朵生在在靈臺中央,總是傲然挺立的白色花骨朵,正在一點點兒變成灰白顏色。
她不禁捂住心臟,無聲吶喊。
唐圓圓,放手吧!
他,不值得!
還有,認清現實。方爲歡說的沒錯,人妖殊途。你就權當自己做了一場可笑又荒唐的夢。
垂着雙臂的唐圓圓,額間紅色妖紋已盡消,她歪着身子,定定的望着方爲歡。
人和妖,到底哪裡不同,爲何就不能在一起,她想不通。
她也想不通,他怎會如此絕情?
十數年恩愛一宵盡,一筆,全勾。
“走。”
方爲歡欲轉身離去,兩名趴在地上裝死的黑衣殺手趁機躍起,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本還在失神的唐圓圓,眼見方爲歡有危險,下意識的雙臂一震,白色妖氣瞬間將兩名黑衣殺手擊飛。而與此同時,受到驚嚇的兵士手一抖,箭矢離弓。
“噗噗”幾聲,數支箭射在唐圓圓身上,其中一支箭,不偏不倚,正中心臟。
嚇了一跳的方有爲朝前邁出一步,但也只是邁出一步,就面色鐵青的一揮手。
“走。”
一聲號令,帶人離去的方爲歡未再多唐圓圓一眼,狠心決絕離去,獨留受重傷的唐圓圓一人自生自滅。
手握箭矢的唐圓圓,感覺有人在用鈍刀切割她的心臟,撕心裂肺的痛傳遍全身。
“你曾言,此生不負,如一而終。你背信了諾言,可我對你,卻恨不起來。”
愛之深,以致不會生恨,以死相守!
唐圓圓的生命在一點點兒流逝,與之身心相同的白希同樣感受到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都在痛。
她的三魂,似被無數惡鬼撕扯,碎成無數碎片,痛不欲生。
老天爺,求你給個痛快吧!
白希心頭生出絕望之時,唐圓圓握着箭支的手用力一送,鋒利的箭頭貫穿心臟,透背而出。
放過他,結束自己,這是她最後的選擇!
——
藏書閣內,聽到父親來訪的元君站起身,卻一陣頭暈目眩,伸手撐住桌上。
不知爲何,心臟突然痛得厲害,像是被射中一箭。
是白希在輪迴陣中,遇到危險了嗎?
不能再拖了。
元君決定出去與父親見上一面就回來入陣,卻被柳三郎一把扯住。
不信神佛與命運之說的柳三郎這一刻,心頭也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要元君出去這一趟定會反悔,不肯再入陣救白希。
元君看出柳三郎的擔心:“我是一定會入陣救她回來。”
沒有言語的柳三郎,定定的盯着元君看了良久。
元君眸光清澈,一片坦誠,柳三郎鬆開手:“你得蒙上眼睛,我帶你出去。”
元君從懷中摸出一條繡花絲絛,這是上一次入谷時,白希繫住他眼睛的絲絛,曾在巴蜀杜主君山的棧道上,救過白希一命,他一直帶在身上,小心保存。
柳三郎抓住元君的手臂,偷偷給臘梅使了一個眼色,讓其守好雲霞谷入口。
白玉城宗主元沉毅是個出了名的老狐狸,即使他一人前來,也得以防萬一。
收到信號的臘梅點頭,無聲的對柳三郎說了一句小心。
雲霞谷外,牛羊散漫啃着草,鷓鴣歡快吵着嘴。
面容嚴肅的元沉毅,看到完整無缺的元君,鬆了一口氣兒。
帶着小棗子回到白玉城宗主府的紅昭與白滄,向他稟告了元君與白希魂魄互換,受雷霆萬鈞法陣之苦後,元君又拖着受傷的身體,執意要破除輪迴法陣的事情。
元沉毅以師父的身份,而不是以元君父親的身份批評了紅昭與白滄。言他們與元君師出同門,理應互助互愛,見其步入歧途,就應想辦法制止,怎能賭氣將其拋棄?
紅昭與白滄認識到錯誤,自請罰跪祠堂,元沉毅未準,讓他們禁足自己屋內三日反思,小棗子交由大師兄常明教導。
徒弟告罪離去後,元沉毅也開始自我反思。
元君兒時,因母親早早過世,他對獨子溺愛有加。
還好,元君是個天生本性善良單純的孩子,並未被養成目中無人的驕縱性子,只是懶惰了些。
如今看來,他的過分善良已經凌駕於是非之上。
獵妖師與妖是天生的死對頭,可其卻偏偏鍾情於一只妖。
這種滑天下之大稽,有辱師門的情況,絕對不能發生在白玉城宗門。
“跪下。”
元沉毅面容陰沉的冷喝一聲,元君微微一怔,隨即跪在地上。
“孩兒不孝,害父親擔心了。”
元沉毅有很多話想要說,但他知曉自己的這個兒子,雖正直溫馴,但骨子裡繼承了他的倔強堅韌,十分有主見,輕易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他也不想再重複多說那些元君不愛聽的廢話,直接了當道:“這普天之下,你與任何人,甚至是任何妖都可以扯上關係,但唯獨花妖白希不行。因爲,她是你的殺母仇人。”
乍一聽到父親所說這話,元君只覺好笑。
爲了讓他與花妖白希徹底斷絕關係,他爹竟然扯這般不像話的謊言。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記得,自己孃親生他時難產而亡,所以自己並未見過母親,也完全不記得母親的長相。
元君對自己的記憶深信不疑,但父親鄭重其事的表情和態度,並不似在騙人。
難道其中,有什麼他不知曉的隱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