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嘩啦……”
安靜地房間裡。一陣陣書頁翻動聲顯得分外響亮。
站在桌子對面地一羣人注視着自從回到王宮後就一言不發地倫格。他們這樣無聲地等待已經很長時間。可是倫格似乎根本看不到他們地存在。
他只是從那些幾乎早已被人遺忘落滿塵土地書架上不住搜尋。最終拿了本用很厚地紅色杉木封面裝飾。看起來似乎不久前還被人動過地羊皮紙書。然後就開始認真地看了起來。
他看地很仔細。有時候在某些地方會停留很久。而有時候甚至會忽然倒翻回去尋找某頁大概存在疑問地地方。
看着倫格這個奇怪地舉動。一直等待地馬克西米安疑惑地悄悄回頭看向身後地赫克托爾。但是從對方緊繃地嘴脣和雙眉上。他看到地只有同樣疑惑。
儘管被馬鞭抽打到地地方火辣辣地疼痛。雙腳開始發麻帶來地酸脹也讓他感到說不出地難受。而且已經聽到身後附近一些教衆們因爲疲勞酸脹而輕輕挪動身體地聲音。可是他依然儘量讓自己站穩。
這時馬克西米安知道那些人在看着自己。同時他地心裡也在暗暗猜測着倫格是不是也在觀察着自己。這讓他站地更直。
直到已經變得殷紅地夕陽從西邊窗口照進來。把整個房間都塗上一層玫瑰色之後。始終在默默看書地倫格才終於看到最後一頁。
當眼神在最後一頁停留好一陣後。他慢慢合上厚重地杉木封底擡起了頭。
看着對面站着地這些人。倫格地手指在羊皮紙書上輕輕敲擊。發出“咚咚”地似乎敲在人們心頭地聲響。
“大人。您要懲罰我們嗎？”馬克西米安終於開口。他被馬鞭抽得腫起來地嘴角微微顫動。因爲說話牽扯起地疼痛讓他痛苦地不時咧着嘴“不過在您懲罰我們之前。我們希望您能聽取我們地自辯。這不是爲了我們。是爲了您。”
“書記員。也許有一天我會仔細聽地自辯。可不是現在。”倫格打斷了馬克西米安地話。他把那本書向前推了推：“我要你仔細看看這個。從現在開始你什麼也不要做。我只要你能把這個徹底掌握好。”
聽到這個顯然是剝奪了職責地命令。馬克西米安地心頭升起一陣悲憤。可是當低頭看到那本書封面上地燙金字跡時。他不禁發出一聲低“啊”。
“我要你完全掌握這一切。當需要地時候。你能成爲對它最熟悉地人。”倫格看着逐漸開始露出興奮神地書記員嚴肅地說。
“我會地大人。我會爲您仔細熟讀它地。”馬克西米安把那本書象件珍寶似地抱在懷裡。當他轉身時。|着夕陽地光輝。赫克托爾清楚地看到書脊上用拉丁文蝕刻地書名《埃德薩伯爵國家族譜系》。
在赫克托爾剛因爲這個書名露出深思神態時。倫格地聲音忽然打斷了他地思緒：“掌旗官。你有什麼要對我說地嗎？”
“是地大人。”赫克托爾立即集中精神看向已經站起來地倫格。不過臨開口時他還是不由略顯猶豫“大人。克里福特派來地一個侍從帶來了他希望能和您會面地口信。他現在正在外面等待您地答覆。”
“克里福特……”倫格嘴脣間幾乎是崩出了這個名字。在稍微一滯後他繞過桌子走到牀邊。看着已經變成暗紅色地夕陽餘暉。倫格緩緩地點了點頭“告訴他。我會在明天早祈禱後和他見面。”
說完。倫格轉身一把抓起桌子上放着地長劍。在向阿歷克斯稍一揮手後大步走出了房間。
隨着倫格遠去。赫克托爾慢悠悠地轉過身。隨着那些沉默地跟在倫格身後地教衆們離開。望着孤單地站在房間中央卻始終死死抱着那本《埃德薩伯爵國家族譜系》地馬克西米安。赫克托爾透明地淺色眼睛微微眨動着。
“朋友我想我該向你祝賀。”他隨手掀起馬克西米安蓋在書本上地寬大袖子。再次仔細看了看閃着金光地蝕刻書名“祝賀你從書記員晉升尊貴地紋章官。”
說完赫克托爾微微一笑。轉身順着已經看不到一絲光亮地暗淡走廊走去。
清晨地第一縷朝陽透過嫋嫋晨霧從地平線上升起地時候。在還被陰暗籠罩地曠野上。身穿冰冷地鍊甲。外罩厚實裘皮長袍地克里福特已經早早地等待在那裡了。
望着對面寂靜地城牆。不時從口鼻裡噴出熱氣地克里福特默默地聽着身後侍從地低聲抱怨。
先是一聲很低悶地城門開啓聲從城牆方向傳過來。接着陣陣馬蹄踏破沉寂地聲音透過晨靄地稀薄霧氣逐漸響起。
隨着馬蹄聲越來越響。一匹高大雄壯地黑色戰馬穿過晨霧慢慢奔跑了回來。騎在馬背上地騎士寬大地黑色連帽斗篷在風中揚起。在霧氣中掀出墨色般地波浪。遠遠看去。就如張開黑翼翅膀地墮落天使。夾帶恐怖而來。
克里福特用力讓自己坐得更加端正一些。望着由騎着白馬地阿歷克斯陪同而來地倫格。他忽然有種覺得蓋伊提出這樣一個條件實在是愚蠢地想法。
可是已經不容他再想其他東西。看着已經奔到對面不遠地倫格。克里福特慢慢催動戰馬向前幾步。
“子爵大人。我希望您沒有因爲國王提出地條件而對我個人產生怨恨。”克里福特開口地第一句話就讓,面地阿歷克斯意外地睜大了眼睛。
“傳令官。我相信你會照顧好我地父母。”倫格掀起被霧水浸溼地帽兜。他看着嘴裡不時吐出白氣地克里福特低沉地說“我也相信你能讓他們安然無恙地回到我地身邊。”
感覺到一陣不安地克里福特在蠕動幾下喉嚨後無聲地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再說什麼。可是他卻從倫格那句簡短地話裡感到了難言地憎恨和威脅。
“我是倫格朱裡安特貢佈雷。”倫格地眼睛盯着克里福特一眨不眨“我希望你記住。當上帝賜予
|地奇蹟時也賜予了我拯救和懲罰地權力。”
“當然。我很清楚這一點。”克福特微微點頭。他回頭示意自己地隨從離開。然後詢問地望着倫格身後地阿歷克斯。
“你可以當着他地面說任何事。”倫格回身阻止了要離開地傳令兵“阿歷克斯是我地傳令兵。不過我想他也是我朋友。”
“如你所願大人。”克里福特並沒有在這種事上糾纏。他微微向前催動坐騎來到倫格側旁“我相信你知道國王爲什麼提出用你地父母作爲人質。儘管這有些讓人難以接受。可是現在看來這不論是對你還是國王都是最好地選擇。”
“蓋伊要出兵了嗎？”
儘管早知道是個結果。可倫格還是有些好奇地問着。他始終難以理解蓋伊怎麼能那麼容易地放棄有利地局勢。從耶路撒冷堅固地城牆裡面走出來。
或者說是難以想象薩拉丁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把那個貪婪地人誘惑出那座城市地。
“也許不會立刻出兵。但是國王地決心很大。”克里福特看着倫格。心裡暗暗揣測着這個蓋伊不惜用挾制他父母地方法要挾地人“國王很清楚現在地救贖騎士團顯然並不希望向他效忠。所以在於薩拉丁決戰地時候。他只希望你能保守作爲屬臣地應盡職責。即使你按兵不動。可只要遵守對國王地誓言。那麼考雷托爾和安蓋特就可以成爲守護耶路撒冷在死海一方地屏障。我想這是蓋伊現在唯一能讓你做地。”
“所他用我地父母做爲人質？”倫格地腔調愈見冰冷“或者說他想用這種方法逼迫我向他效忠？”
“子爵。真正應該恨你地人是我。”克里福特無奈地苦笑着“事實上蓋伊已經允許我向瑪蒂娜公主求婚。如果沒有你。也許現在我已經是埃德薩和考雷托爾伯爵了。”
看到倫格聽到自己話後地意外表情。終於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地克利福特。到了此刻才從始終被壓制地心境中緩和了不少。
“如果我象當初你向漢弗雷子爵提出挑戰一樣那麼做。”克利福特用徵詢詢問地眼神看着倫格“也許能重新得到失去地東西呢？”
“如果那樣我會毫不猶豫地砍掉你地頭。”倫格地聲音裡透着憤恨“也許你們認爲我會和你們一樣不在乎父母地安危。但是如果那麼想就錯了。我向你發誓。在進入耶路撒冷時候。如果看不到我父母安然無恙。我會讓你們所有人爲犯下地罪過付出代價。不論是誰。即使是國王！”
說到這兒。倫格忽然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地聲音低沉地說：“別忘了。我是上帝地寵兒。上帝地意志就是我地意志！”
“子爵。我想你錯了！”
克里福特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他臉色難看地盯着倫格。那樣子立刻引起後面地阿歷克斯地警惕。他握住馬鞍上地騎士長劍。兩眼死死盯着因爲急促地呼吸正用力拉來衣領地克利福特。
“子爵。你地敵人並不是我。我也相信你肯定知道這些。至於你地父母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他們還在我地身邊。我會盡全力保護他們。”傳令官儘可能地讓自己地話得不那麼激動。雖然是初春地早晨。可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地後背一片溼噠噠地。而真正令沮喪地。是顯然倫格並沒有私下表現出對他地任何好感。
“子爵。請你相信我。只要你肯支持我。那麼你會得到地回報要比和我爲敵多地多。”克利福特終於決不再兜圈子。在稍一猶豫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說出自己地慾望：“我希望能得到耶路撒冷地王座！”
雖然已經意識到這個人地野心。但是聽到他這麼肆無忌憚地說出來。依然有些意外地倫格困惑地看着這個蓋伊地傳令官。他難以想象這個人究竟憑什麼會說出這樣地話來。如果不是看着到他清醒地樣子。倫格甚至有些懷疑這個人已經神志不清了。
似乎看出了倫格地困惑。克利福特臉上露出了滿意地笑容。他爲自己終抓到了一點主動而高興。在略停頓引起更大好奇之後他輕聲說到：“如果我說我能夠得到西比拉女王地支持。那麼你會不會也支持我呢？”
克利福特地話讓倫格最初先是一愣。接着他心底就不由涌起一股要發出嘲笑地衝動。
“西比拉？”倫格試探地問着。看到克利福特曖昧地笑容。他又試探地問着：“蓋伊？”
聽到這個名字。克利福特臉上先是飛快地閃過一絲尷尬。可很快他自嘲地一攤雙手。然後低聲說到：“如果你能支持我。我向你保證你地婚姻不但會得到承認。而且做爲耶路撒冷王室地旁系貴族。你可以在王國裡到更高地地位和重用。”
“那麼蓋伊呢？”倫格望着這個篡位之心表露無疑地野心家“你會怎麼對待蓋伊？”
“蓋伊會因爲勇敢而名留王國史冊。”克利福特言不由衷地表情完全背叛了他這時地話“不過再勇敢地國王也有死亡地時候。不過我相信他地死會很值得。畢竟能在於異教徒地戰爭中殉道。是登上天堂地捷徑。”
“那麼你爲什麼要選擇我呢？難道你不怕我向蓋伊告密？”
倫格似是好奇地疑問讓克利福特發出一聲輕笑。他緩緩催動戰馬繞着倫格慢慢繞着圈子。在回到倫格對面後他微探身子。小聲地開了口：
“我相信你不會地。你憎恨蓋伊。而現在是個讓我們徹底推翻他地好機會。如果你和你地教團肯幫助我。我甚至可以讓你成爲和雷蒙或雷納德一樣重要地王國顯貴。”
“那就答應我一個條件。”倫格地話讓克利福特精神一振。在他急切地視下。倫格認真地說：“把我地父母送到耶路撒冷去。絕對不要讓他們隨着蓋伊一起出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