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髮傉檀還在皺着眉頭想呢,禿髮文支性子比較急,一聽說大哥那邊出了岔子,馬上就搶上前來,道:“你且說說,是怎麼回事?”
“回八王子!”馬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本來大王子之前有令,全軍紮營,堵死了隘口子,不讓他們出來也就好了,大傢伙也都是老兵,當然曉得,現在是不能急的,可是……可是折彥休那廝,居然全軍在我們大營口擺酒吃喝,我們……”
“你們這些夯貨!”禿髮文支大怒,“難道一個個都饞成這個樣子麼?人家喝點酒,你們就忍不住了?”
“不是,不是的“馬端忙擺着手,”那折彥休這廝,不知道怎麼的,知道了大單于已經……已經,他就大擺筵席慶祝,我們無奈,才揹着大王子,準備夜裡給他們一個偷襲,好歹出一口惡氣,結果中了埋伏,弟兄們死傷慘重!“禿髮文支一愣,繼而又大吼道,”既然這樣,爲什麼你帶着人跑了出來,而沒有繼續戰鬥?你是不是做了逃跑的懦夫?“草原上,打了敗仗,不可怕,也不可恥,誰沒有失敗的時候呢?下回贏回來,就好了
可是若是逃跑了,那可是一生也洗刷不掉的污點因爲,你連打的勇氣都沒有,這是很被鄙視的
馬端一張黑臉,漲成了豬肝色,他馬上道:”八王子!雖然您有高貴的血統,就像雄鷹一樣,而我卻像草原上的黃羊一般低賤,可是黃羊也有勇氣,黃羊也不能隨意被折辱!如果不是爲了回來報信,我一定早就死在了戰場上,和那羣卑劣的吐谷渾賤民一起!而就算我現在回來了,我還是要回去的!和他們在一起的!“這番話,說的可以說是擲地有聲,讓禿髮傉檀和禿髮俱延都肅然起敬
禿髮傉檀擺了擺手,示意還有點不依不饒的禿髮文支不要說了,他看了看馬端,道:”你來送信,是想要告訴我什麼呢?信在哪裡?“”是……口信!“馬端說道
”也好,這裡沒有外人,你說“馬端緩緩擡起頭來,和禿髮傉檀對視了一眼,道:”我要說的,就是……你去死!“說罷,在驚愕的禿髮俱延和禿髮文支的注視下,馬端身子拔地而起,像離弦的箭一般,射向禿髮傉檀!
……
”查出什麼了嗎?“禿髮傉檀揹着雙手,看着遠方還在悠閒遲早的羊羣,淡淡的說道而他的背後,幾十具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裡,馬端的身上還有幾個洞,此時正在汨汨的朝外流血
”沒有“禿髮俱延嘆了口氣,”除了能夠證明,這些人的確是從西北來的,身上的確有傷,顯然剛剛經歷過戰鬥之外,別的,我們什麼也不知道“禿髮文支卻氣呼呼說道:”三哥,還查什麼,還查什麼,嗯?這還不明擺着麼
!“”怎麼就明擺着了“禿髮傉檀情緒依然穩定!
”三哥!今兒都是自己人,我也就說了!“禿髮文支大聲道,”咱們這些兄弟裡,誰最得人心?誰最有本事?你啊!如今父親大人已經去了!所謂國不可一日無主,誰能夠成爲咱們的大單于?還是你啊!可是,大哥長期以來都是長子,總想管着我們長兄如父,他想管我,我不能不讓他管!可是關係到咱們部族的事情,就不能由着他說了算了,三哥!這一定是大哥不想讓你即位!所以派人來,想殺了你!“這句話,就像針在肉上紮了一下一樣,讓禿髮傉檀頓時心中一緊
可是很快,他就笑了笑,道:”不要這麼說,大哥不是這種人“”三哥!“”老八!“禿髮傉檀大聲道,”我是你三哥!你不許胡說,聽到沒有!“”是……”看起來長期的積威,還是有用的,禿髮文支這個時候也不敢再說了
只是,夕陽此時沐浴在這些年輕人身上,但是大家卻都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反而都覺得有些寒冷
……
雲中的沃野城城主府內,大半夜的,卻只有一盞昏暗的燈,幾個人正在商量着什麼
一個年輕人徐徐說道:“現如今,涼州西部的門戶,高梧谷和伊吾關只有杜涵的兵馬把守,杜涵是杜進的兒子,帶着的兵馬,大部分都是杜進昔日的親兵,一共大概有一萬人段業雖然出於對杜進的尊敬,沒有對杜進動手,不過,現在杜進在涼州,只有地位尊崇,卻沒有什麼實權,現在終日裡也只是和鳩摩羅什討論佛法,而很少露面”
“嗯”這羣人,大部分雖然也看不清面相,但是也多少有點燈光能夠找看得到他們,讓其他人知道,這兒其實還是有人的但是現在答話的這個人,卻是完全坐在陰暗之中,他如果不出聲,你幾乎感覺不到他的聲音
先前說話的那個人接着說道:“昔日呂光東歸之時,高梧谷不戰而破,因爲呂由的青騎實在太過於精銳,而段業獻策,一路之上,日夜兼程,恰好在拂曉趕到關口,關口正是第一次開城門的時候,青騎就這樣衝進去,關城遂破至於伊吾關麼……”那人笑了笑,接着說道:“其實伊吾關,是硬打下來的!”
“喔?”
“這卻是爲何?”
“因爲,段業搞了一種非常厲害的投石車,比起你們見過的投石車,射程要遠,力量要大,他集中巨石炮的投石車猛攻城垣,城牆很快就破了!呵呵呵,事先沒有什麼防備,也沒什麼援軍,大部分都是百姓,如果城牆破了,讓大量的騎兵涌入城內,這關口,焉能不破?”
這話說完,一時間,氣氛都有些低沉
因爲關於當時呂光奪取涼州的事情,如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說法可以證實,說那一次呂光之所以能夠得逞,功勞最大的,其實是段業,可以說,如果沒有段業,就絕對沒有呂光統一涼州的可能性
在場的很多人,固然都相信段業很有本事,但是本事究竟有多大,其實大家也都沒譜,很多人也覺得,段業也有現在上臺後就吹捧自己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