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袞幽幽的看着柳生，道：“你說呢？”
柳生嚥了咽口水，卻是沒有說話。
張袞嘆了口氣，道：“咱們家大人，英明神武，極有主見，不然也不能年紀輕輕，就打下了這麼一份基業，可是……呵呵呵，他畢竟是個強勢的人，平素共事你也知道，大人能夠聽得進意見，也可以接受批評，做錯了決策他也認賬，做上司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沒的說了，但是……他只要最後做了決定，卻是不能更改的。”
“可是……咱們真的是一片好心吶！又不是爲了自己！”柳生有些急切道。
“問題就在這兒！”張袞說道，“他知道咱們是好心！他也知道，這個事情辦成了，對涼州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你想想，大人他明確下過命令，這事兒不能幹！咱們這次可好，因爲需要去做，所以就事急從權了！是，這一次是爲了涼州好，是爲了大局！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如果是別人呢？如果別人這麼做，卻是別有用心呢？”
柳生一時無話。
張袞嘆了口氣，道：“好了，不管怎麼說，當初決定要做的時候，我就說了，這個事情咱們做了，可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如果真的大人怪罪下來……”
“咱們一起承擔，說話算話！”柳生咬牙道。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張袞欣慰的說道。
……
“好吧。”段業點點頭，“你下去吧。”
吳文應了幾聲，唯唯而去。
“大人，這……”莊明月還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而段業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居然又是爲了黃金，呵呵呵。”段業無奈的搖搖頭，“這是怎麼了，怎麼着如今的黃金，都不值錢了？”
“話不能這麼說。”明月道，“只是你運氣好，如今開採出的黃金，大部分都被一些人掌握住了，如今人家要脫手，如果不吃掉，過了這個村，可是就沒有這個店了。”
“唉，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黃金是非常重要的。”段業撓了撓頭，“可是問題就在於，這個程序不對！”
“程序不對？”怎麼樣奇道，“大人，你居然一直在爲這個操心？”
“是啊！”段業點頭。
“不是。”莊明月有些不認識段業的說道，“你有沒有搞錯啊！事急從權的道理，不是最最淺顯的道理麼。”
“你和我的位置不一樣。”段業緩緩說道，“你覺得，把事情做成就行，可是我要考慮的，卻不僅僅是把事情做成，還有規矩！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如果這一次，他們因爲有緊急的事情，可以這麼做，我固然因爲他們是一片好心，而不去怪罪，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如果有人別有用心呢？如果有人沒事兒就‘事急從權’呢？“
”這……“莊明月語塞，段業說的，當然也有道理，上級的權威，那也是很重要的，不能不維護。
不過很快，莊明月就說道，”不對，這還是你的問題，你之前也該知道，對於這些特殊的事情，在必要的程序之下他們可以從權啊。“
”我哪兒能知道這個事情也可以發生？繞世界都是金子？這種事先的授權也只能是原則性概括，卻不可能是具體的規定，而且就算是那原則性的概述，一般來說，我可以這麼授權，但是你卻不能真的去用，且不說我是不是猜忌，你想，所謂原則性的規定，本質都是文字遊戲，還是有太大的問題。“
莊明月默默點頭，他知道，段業說的，是實情。因爲比如你規定說除非在對國家非常有利，而且來不及請示的情況下，可以臨濟專斷，可是問題在於，什麼樣叫做很有利，誰來判斷？有沒有標準？沒有的。而且什麼叫來不及請示？是三天五天還是半個月？這也不好說。而且，你如果規定了是半個月，那麼恰好一個需要十四天才能得到請示回覆的事情，你要不要自己做主？
所以這些事兒，你根本沒有辦法規定的特別細緻和到位，說白了，就全看自覺！好在，大部分得到臨濟專斷職權的人，其實目的，並不是爲了得到這份權力，而是因爲得到了這份權力就等於得到了君王的信任，這樣一來，他面對他的下級，腰桿就更硬了，也更好做事情。這倒不是真的想要幹什麼。就好比你有尚方寶劍，雖然說得是可以先斬後奏，但是那只是表示權威的一個東西，很少有人真的敢拿着尚方寶劍就殺大臣。
當然，很少只是少，還是有的！比如那個袁崇煥同學，就真的拿着崇禎給的尚方寶劍殺了毛文龍。段業每每想到這個故事，都覺得袁督師真的該死！如果自己是崇禎，對於這樣的人，殺幾次都算便宜了。
莊明月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個事情很難找出個辦法來，因此她說道：”好了好了，我都被你給搞亂了腦子，這個事情的是非已經就這樣了，關鍵在於，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嘛，我不打算怎麼辦。“段業抱着胳膊說道。
”不打算？“莊明月急了，”這你怎麼了？之前鬧得這麼大的陣仗，如今你打算算了？“
”當然不能算！“段業正色道，”這個如果算了，以後我的權威何在？“
”那……“莊明月糊塗了。
”什麼也不做，就是態度！“段業笑道，”反正，柳生和張袞都是聰明人，我如果有動作，不管做什麼，都不妥，我贊成，那別人有樣學樣，我就沒法制止。我反對，那麼他們壞了規矩，就要處理！而且我三令五申過，就算我想寬宥，死罪可以免了，活罪也逃不掉，畢竟這個事情的確是好事，如果因爲程序就處分積極任事的人，恐怕也會寒了大家的心，以後就更沒有多少人敢去做事了，這可也劃不來的很。所以，我什麼也不說，但是他們肯定也會知道我知道了，更知道我知道了他們的作爲以後的態度，呵呵呵，這就足夠了。“
”我明白了！“莊明月讚許的看了段業一眼，”你可真壞！“
”嘿嘿。“段業笑了笑，”不壞，能討到你做老婆？“
”別！“莊明月幽怨的說道，”我可不是你老婆，最多……是小老婆。“
段業無奈的收回了正要在美人身上肆虐的手，這個妮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醋勁總是這麼大，酸的幾裡外都能聞到。
可是段業也知道，這其實只是她表示親暱的一種方式，她倒是沒有真的這麼嫉妒，可是自己理解，不代表人家也能理解。自己身邊的這些女人，可沒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所以，段業覺得還是要提前打個預防針，他說道：”明月啊，我要跟你說，其實……“
“哎呀好了好了！”明月擺擺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好啦，我不會和你的女人們爭風吃醋的，我多大度的人吶，多善解人意，多……”
“嗯哼！”段業咳嗽了一聲。
“你有意見？”莊明月眉毛一挑，“你是覺得我在胡說嗎？”
“沒有！”
“你敢說沒有，明明就有。”
“這個……真的沒有哇。”
“好啊！你騙我，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怎麼能說沒有呢？你就承認吧！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嘛！”
“好了好了，就算有，呵呵呵，今天的天氣哈哈哈哈。”
可是段業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自己也是久經花叢了，怎麼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呢？
女人的話還能信？尤其是她說不介意，那就是非常介意啊！這簡直是最初級的竅門了，自己居然……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莊明月是說翻臉，就翻臉，馬上就道：“好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裡這麼想我的！我的話，這麼赤誠的話，你居然覺得我胡說，你心底一定沒有我！”
完了，這又是女人最擅長的上綱上線了。段業頭疼的看着已經開始苦惱的明月，道：“哎呀，你就冷靜一點嘛。”
“這沒法冷靜！”莊明月道，“你個沒良心的，當時騙的人傢什麼都給了你，結果做不來大隻能做小，做小也就罷了，可是人家家裡，做小的都是被疼的，你可倒好，對做小的最不好！天吶這沒法活啦！”
段業感到頗爲蛋疼，他訥訥的說道：“我的姑奶奶好像不對吧！當初……當初明明是你用藥騙了我的身子，我還沒跟你算賬吶。”
莊明月俏臉一紅，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是這麼一檔子事情啊。
不過女人怎麼能認錯呢？她馬上一拍大腿，道：“哪兒跟哪兒，不用管是誰騙誰，你個大老爺們，和我衣櫃女人計較嗎？那個事情，怎麼說也都是女人吃虧啊！人家清白身子可是毀在了你的手裡，你呢？你那話兒可不是頭一次，裝什麼清白？”
段業沒想到，莊明月這麼彪悍，這話都敢說，不過段業嘿嘿一笑，道：“我怎麼就不清白了？男人嘛，洗洗乾淨之後，就還是處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