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階梯的盡頭，乃是無窮無盡的太虛。
浩瀚無垠，無邊無際，既非物質也非能量，更像是某種活着的“概念“，一片由純粹“非存在”構成的海洋……而現在，似乎是感應到了林敘文打開的通道，這片海洋竟是涌動了起來，化作一個翻滾的漩渦，等待着楊雲的進入。
“……非得要用這種形式表現嗎？”
望着眼前翻翻滾滾的漩渦，楊雲瞟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林敘文，後者則是笑着回覆道：“不然呢？總得有點儀式感，才能配得上這場前往其他多元宇宙的遠行吧。”
或者說無論是這看上去通向天堂的紅色階梯，還是四周播放的背景音樂，其實都是他刻意製造出的事物，爲的就是他口中那所謂的“儀式感”：“要知道，這雖然是你的一小步，卻是全人類的一大步——”
“我不是在說這個……算了。”
儘管楊雲深知在這無垠太虛之中，所謂距離不過是凡俗的狹隘概念。只要掌握確切的座標，跨越多元宇宙不過瞬息之間……更何況有林敘文的不存在級能力加持，此刻的“儀式感”，更像是一種象徵性的程序罷了。
然而，當真正直面這片吞噬萬有的太虛時，楊雲仍舊本能地戰慄起來。那灰濛濛的太虛並非簡單的空無，而是某種足以同化萬物的概念，連注視本身都彷彿帶着被同化的風險……在這一刻，楊雲分明能感覺到自己的聖道在微微震顫，就像站在萬丈懸崖邊緣時，骨髓深處泛起的本能恐懼。
畢竟……這可是連那個人皇伏羲，都會都會在其中失落同化的事物啊。
“沒事的，哥哥。跳下去吧，不會死的。”
就像是察覺到了楊雲心中的不安，后土以溫柔的語氣說出了令他心中一個格登的話語：“雖然路程中很有可能會吃點苦頭，不過應當問題不大……畢竟是有過一次經驗的哥哥嘛。”
“……託你這句話的福，我對於接下來的旅程又開始不安了。”
楊雲側目回望，只見后土脣邊噙着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林敘文則抱臂而立，面上表情也是大差不差……雖說沒有證據，但楊雲總覺得這兩人臉上的表情頗有種看好戲的意思。而且這種階梯盡頭是翻滾漩渦的景象，讓楊雲總覺得自己這是被架着上了某個跳水的舞臺，而林敘文和后土就是坐在評委席上的評委，就等着給他的跳水姿勢打分。
“嗯，既然這麼不安，那在這趟旅途開始之前，我就給你一個忠告吧。”
似乎感受到了楊雲的視線，林敘文摸摸下巴說道：“雖然我並不怎麼擅長找東西，但對於多元宇宙是如何運行，還是有點經驗的……記好了，如果想要達成你的目的，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從‘主角’入手。”
“主角……”
見楊雲若有所思的樣子，林敘文點了點頭，繼續道：“沒錯，曼哈頓博士也說過吧？‘主角’是關鍵中的關鍵。”
“就像你們多元宇宙原本的故事是圍繞着那個叫做鄭吒的男人，而現如今則是圍繞着你展開，主角的身邊總是不乏一些蕩氣迴腸的故事，或者說這種角色本身便是麻煩的聚合體……但同樣的，他們也都是氣運所鍾之人，所以尋找起來理應不難纔是。”
“倘若你能夠通過與其搭上關係，想必很快便能得到主神最高權限碎片的相關線索吧。”
“嗯……很好的建議，我記下了。”
楊雲從善如流地點點頭，隨後將目光看向了另一旁的后土，卻見這位端莊典雅的女子突然嘻嘻一笑道：“嗯，既然林敘文他說了一個好消息，那我就說一個壞消息吧。”
“啥？壞消息？”
“嗯，不算是壞消息？其實哥哥算是一個你大概也能夠猜到的消息吧。” 在楊雲震驚的目光之中，后土笑着說道：“哥哥你現在是高級聖人吧？但去往其他多元宇宙的話，無論是實力還是聖位，都是不能保留的哦。”
“畢竟，所謂的聖道是銘刻在多元宇宙胎膜上的事物，在另一個多元宇宙當然是無法使用的。”
“這樣……倒也是。”
楊雲起初的反應是震驚，隨即便是恍然。因爲別說前往其他多元宇宙了，就連在單一的多元宇宙之內，聖位也依然會失落。昔日人皇伏羲帶領女媧，三清等人前往負面多元宇宙之行便是前車之鑑……若非如此，高貴如天皇妃羲和，也不會被神之手麥迪文凌辱億萬年之久了。
……不過，雖說真相與隱瞞往往只在一念之間。但理解並接受是一回事，被矇在鼓裡，自然又是另一回事。
楊雲嘆了口氣，目光復雜地望向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他早該想到，這位以“大地包容萬物“著稱的皇者，同樣深諳“適時沉默“的智慧：“爲何不早些告知於我？”
“因爲哥哥你沒問啊，我以爲你早就知曉了。”
后土聞言眉羽輕顫，她眨了眨眼睛，說出了讓楊雲有些無可奈何，卻又相當符合她腹黑性格的話語：“況且就算我提早言明兇險……”
“難道哥哥你，當真會臨陣退縮，止步不前了麼？”
“……自然不會。”
聽着后土輕若呢喃，卻字字如黃鐘大呂的話語，楊雲微微一怔，最終也只能苦笑着嘆息一聲。
縱使前路九死一生，有些道路，終究是要有人去走的。
前人如此，後人亦如此。
“放心吧，哥哥，你只是重新回到了成聖之前，也就是最終一戰時的狀態而已。”
見楊雲默認了下來，后土眸中流轉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輝光，她笑着道：“無論是基因鎖，修真功法還是從主神處兌換的血統道具，都不會受到限制的。”
“那麼，哥哥，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
楊雲呼出一口氣，似要將對於“未知”的迷茫與不安盡數驅散般：“我出發了。”
言畢，楊雲再無猶豫，就這樣一腳踏入了太虛的漩渦當中，唯留下后土那不知爲何，變得有些沉重與感傷的話語——
“哥哥，土會在這裡等着你回來的……”
“……無論多久，都會等下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