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主很平靜，即便是這種近乎帶着蔑然的話，聽起來也帶着理所當然。
我允許你臣服我，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而李銘聞言，空洞的機甲中同樣傳出精神波動，“像坦烏斯之前那樣嗎？”
“你和他不一樣。”淵主似乎極有耐心，周身能量光輝流轉，“我允許你保留自我意識。”
嘖…這就是統戰價值啊，李銘頗爲感慨，坦烏斯這樣的只是工具人，壓制自我意志，聽從指令就行。
但他已經能對永淵造成威脅，付出的價碼自然不同。
不過，這傢伙還挺謹慎，都到現在了，第一時間還不是選擇動手。
“咱倆一起分享永淵？”李銘試探性問道。
這個問題，直接把淵主幹沉默了，背後的羽翼如水波般盪漾不停，片刻後纔有迴應：“你是認真的？”
“不願意就算了。”李銘頗爲失望。
“你似乎很有信心，因爲策反坦烏斯，從他那裡得到了關於我的一些事情嗎？他告訴了你什麼。”淵主對坦烏斯的背叛看似不在意，可明顯十分上心。
兩人簡短的幾次對話中，已經數次提及此事。
“策反？你誤會了，我沒策反他。”李銘搖頭，實誠地回答。
“已經沒有爲他掩蓋的必要。”淵主搖頭，似乎篤定此事，“你如果沒策反，他爲何會幫助你？”
“唔…可能是因爲，他在我身上看到了某些希望？”李銘想起之前的事情。
即便淵主沒有五官，可李銘依舊能感覺到那實質般的目光愈發凝聚，“希望”這兩個字似乎刺激到了他。
於是乎，淵主雙翼猛然震顫，恐怖的能量立時沸騰，李銘只覺眼前一花，純白色的光刃暴雨傾瀉，近乎覆蓋整個視野，看不到邊際。
淵主放棄了“招安”。
攻擊近乎眨眼間便到眼前，坦衛表層赤紗冠壁已然成型，光流雖然磅礴，但範圍攻擊的缺點，就是力量嚴重不足。
光刃劈在赤色冠壁之上，刺目火花激盪不停。
遠處一顆殘破星球被流散的光刃擊中，星體表面同時炸開耀斑，熾熱等離子流如死神鐮刀切開星體。
而這種大範圍攻擊，只是起手式，近乎是同時，眼前的熾白光流中便衝出一道身影。
淵主的左翼已挾着破碎的虛空拍下，硬生生砸在赤紗冠壁之上，力量當即便宣泄開，赤色能量壁壘浮現道道裂痕。
即便是被削弱後的30%威力，也帶來了強橫的殺傷力，硬生生將李銘轟飛出去，沿途撞穿一層又一層虛空。
勉強穩住身形，李銘心中卻不免驚異，坦衛的機體表面已經有些許凹痕。
他自身的防禦加持，疊加坦衛本身的強度，仍被打出傷害，就連赤紗冠壁都浮現了裂痕。
“估計…能級必然超過500J，600J都有可能…”李銘只能大概估測，心裡不免咋舌。
還好自己準備充分，來的路上開發進度更是大幅度飆升，否則還真打不過。
心念微動，機體已經開始修復，得益於【附身】能力，兩者爲一體，永恆聖座的力量，也能對坦衛產生作用。
那點傷害，不過耗費了兩億金屬能量，而身體表面的赤色能量屏障也在修復。
沒錯，他身體表面的能量屏障也是能夠再生的，而且只需要三億金屬能量。
畢竟，這只是迪格拉斯之冠的能力，又不是它本身。
“竟沒有太大傷害？”
而更爲吃驚的是淵主，意識鎖定那看似不怎麼起眼的機體，按照他的預估，這一擊之下，對方就算不重傷，也差不多了。
雖然的確造成了些許損傷，但只是轉眼便修復徹底。
他身上的機甲，似乎很特殊，流轉着一種極爲旺盛的生命能量，修復傷痕，可生命能量，怎麼能對金屬材料產生作用？
還有那赤紅色屏障，隱隱有些熟悉，但沒發現那冠冕的存在。
淵主不解，他也不是沒見過以智能生命以及機械體爲主的進化時代，可相對於血肉生命體，這種進化文明更爲艱難。
生命體本身潛力無窮，可金屬材料合成不出來就是合成不出來，這種文明都配套有極爲尖端的科技樹。
即便是那種自我進化的機械體，也同樣如此，李銘身上的機甲強度，甚至已經超越絕大部分他曾見過的究極機械體，可這片星際並沒有相關的進化文明。
這傢伙身上有太多秘密，淵主慎重了些。
但他依舊有着強烈自信，剛剛那一擊，已經明顯造成損傷，接下來無非是重複而已。
他不相信對方的修復，不消耗任何能源。
“沒有意義的抵抗，你註定敗亡。”
淵主冷漠至極，右翼延展，翼尖掃過的空間急速褶皺，形成吞噬萬物的引力漩渦，朝着李銘擠壓而去。
李銘這次並未坐以待斃，克什米爾之槍暴喝刺出，巨神一擊隨之發動，暴虐的力量噴發而出。
相比於坦烏斯戰鬥時，他的開發進度再次提升，能級迫近140X，巨神一擊，爆發已經達到700J，威力再度飆升。
槍芒化作螺旋鑽頭，帶着李銘刺破虛空，金色能量洪流如同超新星爆發般噴射而出。
這道光柱貫刺入漩渦中心，引力暴走，瞬間坍縮，星宇如幕布般被撕扯而來。
克什米爾之槍去勢不減，像是化作了一道不連貫的金色細線，在若隱若現。
“嗯？這種實力…”淵主的意識體猛然一驚，李銘爆發出了與之完全不匹配的實力。
粲然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可那道刺破時空的金色細線也毫無徵兆的驟然折身，朝着淵主出現的虛空而去。
“我已經湮滅信息態，甚至處在時空夾層中，怎麼還能鎖定我。”淵主意識到不對勁，發現自己竟躲不過這一槍。
他的躲避看似尋常，可實際已經動用極高端的手段，切斷與宇宙的聯繫。
他雙翼猛然展開，翼展遮蔽半片星域，無數銀色羽毛化作流光箭雨，與槍芒對撞炸出橫貫天幕的能量風暴。
兩股力量對撞產生的能量漣漪撕開空間裂縫，蜿蜒的黑色裂痕如蛛網蔓延，擴散出去無盡遠。
李銘沒有任何停留，主戰體系的一切能力都在他身體中瘋狂運轉，金屬能量如泄洪般流失。巨神一擊不停發動，槍桿劃出金色電弧，在逐漸蔓延到漆黑界域中形成赤紅火環，將戰場圍成燃燒的角鬥場。
嘭嘭嘭嘭嘭！
兩尊身影不停碰撞，不用顧忌防禦，不用在意其他，李銘需要做的，只是不停進攻。
越戰越勇，竟漸漸把淵主壓在下風，四周永淵界域的覆蓋範圍，也越來越廣闊。
兩者本質差距其實極大，但李銘攻擊防禦不差，克槍更是可以直接鎖定，直接爆發力，還在淵主之上。
又到了熟悉的時刻，戰鬥到癲狂時，李銘自身隨着克什米爾之槍的牽引不停移動，他自己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心裡同時在沉吟：“這具身體的能級，估計也就在600J左右，面對我的爆發顯得捉襟見肘。”
“但對方太全面，100J能級差距，無法碾壓，常規狀態下，想弄死他，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可相比於他，更加憋屈的是淵主。
是的，憋屈，這又是一種幾乎從未體會過的情緒。
他見證過難以計數的進化文明，卻從未見過像李銘這樣詭異的傢伙。
身體中的能量好像毫無來由般，明明以他孱弱的身體，還有這機甲中的能量引擎，完全不足以支撐這麼恐怖的力量爆發，但偏偏他就爆發出來了。
就算是他，也要遵循宇宙基本規律，可這傢伙卻違反了能量定律，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只是一個勁地進攻。
一種名爲忿怒的情緒升騰，淵主雙翼完全合攏，整個戰場陷入絕對黑暗，四面八方的壓力都襲來。
但李銘劈落的槍尖卻像是燃起熾白光芒，這縷微光驟然暴漲成劈裂宇宙的閃電。
鋒刃斬斷的不僅僅是黑暗，更有淵主的半邊羽翼，光翼折斷，流淌出熾金光芒。
他受傷了！
淵主感到了疼痛，對他而言，這是一種更加陌生的感受。
“既然你無視這份恩賜，那我只好將你化作傀儡！”
他的神聖軀體顫抖，浩然的精神波動沸騰，而四周的永淵界域，也恍若受到召喚，開始劇烈顫動。
“嗯？”本準備乘勝追擊的李銘驟然收手，驚疑不定地看着四周。
和對方戰鬥，需要顧忌的太多，宇宙空間承受有限度，稍微不注意就會打到永淵層。
即便有着主宇宙的壓制，可淵主畢竟操縱着永淵，難保不會擁有某些手段，藉助永淵的力量。
現在看來，這種預感似乎要成真。
不過，感受着永淵的精神波動，他頗有些不爽，這傢伙是不是因爲長久沒和人交流過，腦子有問題。
到現在了還稱之爲“恩賜”。
“我的確沒策反坦烏斯。”李銘持槍而立，他的精神波動相比於永淵而言很微弱，卻又堅實存在。
“是我一槍差點秒了他，反而把他打醒了，臨死前，他認爲我能弄死你，所以告訴了我，你的很多事情。”
“所以，你沒有辦法再報復他的背叛，因爲他已經死了，並且在死之前，深刻認爲，他的背叛，也送了你一程，他等着你。”
剎那間，四周的永淵界域震動停止，但隨即以一種更加暴烈的姿態沸騰。
坦烏斯的背叛，對淵主來說本就是一種恥辱，這種卑微的僕人，竟真的認爲李銘可以打敗他。
淵主前所未有的憤怒，一道道黑色液流，從永淵界域中涌出，糾纏在淵主的身體上，恍若滴入清水的墨滴，瞬間便暈染開來。
將那看似神聖的軀體，朝着幽暗轉換，金色脈絡在羽片上急速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血管狀的紫黑紋路。
隨着黑液爬上腰部，軀體竟開始結晶化，表面浮現出類似石油的虹彩光澤。
淵主腦後光環崩碎，碎片還未飛散就被黑液捕獲侵蝕，最終成型的軀體彷彿宇宙暗面具象化存在，每寸皮膚都在向外滲漏着吞噬一切的幽邃。
而李銘話音落下之時，已倏然而動，金色細線在永淵界域中，看起來依舊斷斷續續。
砰！
坦衛的機械瞳孔驟然亮起，機體僵在半空中。
向前刺去的克什米爾之槍，此刻竟被淵主的手掌緊緊攥住，暴虐的力量，沸騰的金色電弧，似乎都難以逃出對方的手掌，被四周的黑暗吞噬着。
不僅如此，那如同液滴般的力量，開始順着克什米葉之槍蔓延。
近在咫尺的黑色臉頰上，隱隱有一對蘊含着怒火的瞳孔浮現，緊盯着眼前的機體，
“你成功激怒了我，我會將你的意識禁錮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讓你真正明白，什麼才叫，永淵！”
“變強了不少…”李銘第一時間取消克槍的實體化。
身體幾乎毫無徵兆地消失在淵主面前，出現在戰場邊際。
“又是這種手段…”淵主目光第一鎖定李銘，永淵界域時空停滯，是屬於他的主場，可這傢伙卻能毫無阻隔的使用空間能力。
好像任何宇宙定律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
“估計，這就是他的底牌了，問題應該不大。”李銘眼前閃爍。
而正當淵主準備進一步行動時，卻見李銘背後一閃，竟浮現了八個形態各異的機械體，呈一字排開。
“這是…”那對若隱若現的瞳孔中，竟浮現出一抹驚色，其中有兩個機械體在上次見證的那場戰鬥中出現過，疑似究極機械體。
而當時其與李銘合體，變成了全新的戰鬥機械體。
而現在，竟又多了六個，八個究極機械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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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來的！
近乎是下意識，沸騰的黑色渦流從四面八方席捲而去，這是純粹永淵之力，能量層次極高。
即便是究極生命體，也難以在這種侵蝕下保持正常。
而八尊機械近衛，已經同時爆發出超新星般的強光。
裝甲接縫處迸射出的能量脈衝耀眼無比，同時解體，崩散成最細微的原始零件。
每一塊零件都掙脫引力束縛，化作燃燒的金屬彗星羣劃破黑暗，形成了八條赤金色零件洪流，如赤金長龍，呈旋轉的渦流狀，朝着坦衛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