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開…”科斯塔特沉聲道。
甚至不用他提醒，衆人已經退出去很長一段距離，同時封閉了皮膚毛孔，顯得頗爲凝重。
淵族生命體的殘骸上，血肉骨骼都不見，只有不停蒸騰着的灰白色霧氣，在四周打着圈，最終消散一空。
沒有人知道這些玩意是什麼，更沒有人敢輕易接觸。
“死了…”衆人驚疑不定。
這件事發生得極其突然，而且沒有任何徵兆，實在奇怪。
看其痛苦而扭曲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自殺。
居然死了？
李銘同樣驚異，不會和自己從他身體中抽取出來的永淵之力有關係吧？
沒錯，他從對方身上不只抽出了基因源質，另一種在吸收過程中未知的能量，正是永淵之力。
但讓他驚異的是，那永淵之力仍然是殘缺的。
難不成，這玩意是究極生命體層級的？
“竟沒有所謂的污染區？”科斯塔特的眼神中充斥着不解，“這是源自泰拉克斯文明的記載，應該不會做錯纔對。”
“不要說這種似是而非的話了，親王殿下知道什麼，就說吧。”克勞不由得強調。
“淵族死後，會形成侵蝕宇宙的區域，對任何實體物質都會造成極大損傷。”狄烏斯補充道。
正在利用各種方法觀測淵族死後的那片區域，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她甚至截取了一縷灰白色霧氣，大膽地放在手中觀察，而後愈發驚奇：“找不到任何殺傷性，就連構成物質也很基礎。”
“這兩個難道是試驗體？”科斯塔特推測着，“他們留下那種污染區的能力，已經被聖靈文明所去除？”
狄烏斯發表反對意見：“不太可能，根據我們瞭解的信息，泰拉克斯文明想處理這種污染區都極爲繁瑣，而且無法徹底銷燬，只能壓縮起來，而後丟回永淵。”
壓縮起來？
李銘心頭微動，想起了自己第一份殘缺永淵之力的來源，是在維度世界的某個領主級泰坦手裡所獲得。
而根據羅賓身邊管家掌控的信息，這種東西理應被交上去，然後銷燬，但那領主級泰坦卻留作了紀念。
他之前還以爲是淵族死後遺留，原來是一種壓縮方法，李銘心頭不由得恍然。
淵族死亡後留下的污染區，應該就是永淵之力造成的。
已經被自己吸收出來，自然不會再造成任何影響。
而兩人的對話，其他人都插不上嘴。
帝國和聯邦算是已知星際中，最古老的兩個文明，星團共和同盟的力量不容小覷，但底蘊還是太少。
關於淵族的信息資料，明顯不如帝國和聯邦。
至於雷諾斯還有米哈伊爾更不用說。
他們兩個，只是個體組織的首腦，對這永淵，乃至淵族都只有隻言片語的瞭解。
其他人聽得很認真，但最後發現也沒個什麼結論，克勞不由得皺眉，“先不要討論什麼污染區的問題了，他怎麼會突然死亡？”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不由得放在李銘身上，“你不準備解釋解釋嗎？”
“你認爲這件事和我有關係？”李銘依舊沒有解除尊王形態，魁梧的機械身軀很有壓迫感。
“不然呢，我們之中，只有你接觸他最久。”克勞感覺很彆扭，目前掌控這具身體的明顯是李銘，這是個毛頭小子，但現在變相地擁有壓制他的實力。
這讓他質問的時候，也有幾分心虛。
“呵呵…”李銘自然不會承認，“這東西可是個X級生命體，我怎麼可能無聲無息便解決掉他。”
“那他死前爲何會看向你？”克勞追問。
“我之前把他打這麼狠，不是很正常嗎？”李銘淡漠道：“例如克勞閣下，我都沒打你，你都經常暗暗偷窺我。”
說到這裡，他又坦然道：“況且就算是我殺的又怎麼樣？我看閣下似乎有詰問的意味？這玩意和你什麼關係…”
克勞神色一惱，剛想呵斥，機械尊王的威壓撲面而來，讓他冷哼一聲，弱了幾分聲勢。
衆人也沒在意，克勞明顯故意針對李銘，他們都看習慣了。
“或許是自殺…”而科斯塔特猜測着：“他可能不願意落在我們手裡，從而獲悉其身上的秘密。”
正此時，旁邊又傳來一連串古怪的音節，和淵族死亡之時發生的聲音很像。
衆人嚇了一跳，循聲看去，才發現聲音是從雷諾茲的身體中傳出來。
“你幹什麼？”塞德里克不由得喝道。
“我錄了音，有沒有人能聽懂？”雷諾茲詢問。
“我們對永淵之影的瞭解很少，本來還想着以這頭淵族作爲突破。”科斯塔特嘆了口氣。
而雷諾茲則大大咧咧地問道：“那這份錄音有人買嗎？”
買？
衆人都無語了，以他們的生命層次，就算不了解其中的含義，想復現幾個音節還不簡單？
沒人搭理他，蘭開斯特看了眼四周的霧氣，沉聲道：“各位別忘了，這地方還有一隻淵族。”
衆人的臉色微變，蘭開斯特繼續道：“率先出手的淵族，實力很強，恐怕不弱於我。”
“這兩個傢伙脫困之後，不第一時間想着離開，反而襲擊我們。”岡薩雷斯若有所指：
“他們的實力並沒有達到碾壓我們的層次，而且擁有相當高的智慧，肯定知道出手的危險性極高。”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機械尊王，“所以，是什麼樣的價值讓他們冒着風險，強行出手？”
李銘…又是李銘…
衆人心頭各有思量，從進入這片廢墟開始，李銘就擔任着極爲關鍵的角色。
他們也已經明白，青龍絕不是讓他來冒險的，反而是來收割的。
而現在，這傢伙似乎在淵族眼中，也有極高的價值，可價值…在什麼地方？
李銘自然不會解釋，默然不語，僅僅只是似是而非的猜測，無法驅動任何人對他動手。
他又不是沒有反抗之力。
倒是米哈伊爾看了眼遠處不停潰滅的廢墟，皺眉道：“抓緊時間吧，剛剛的戰鬥似乎破壞了某種平衡，這片廢墟要徹底湮滅了。”
衆人心中都有些晦氣，第一次進來，就發生了這種事。
本以爲這裡能成爲長時間開發的一處寶地，結果變成一次性的了。
衆人跟着米哈伊爾調換方向，騰入高空，外圍的潰滅顯得更加清晰，不止從他們戰鬥的地方開始。
整個外圍都開始了內陷，邊緣部位逐漸消融。
米哈伊爾只是一掃，便依據目前的潰滅速度結合整個廢墟模型，計算出剩餘時間，“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不再加快的話，我們還有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衆人並不認爲長，反而有些短。
“下一個是什麼地方？又面臨什麼樣的情況？”塞德里克詢問道。
“根據我們的推測，應該是某種實驗室，麻煩的問題在於，我們破解不了管理系統。”米哈伊爾說道：“一旦管理系統，察覺到我們有強行突破的行爲，就會啓動自我泯滅，便會一無所獲。”
“哈哈…”岡薩雷斯不由得發出冷笑：“真是太巧了，我聽說青龍最擅長的就是機械智能。”
“看來，又是這位青龍閣下的專屬舞臺。”
衆人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來，李銘無言，人家聖靈文明是機械進化種族，路數也就那幾個方面。
什麼叫專屬舞臺？
“還是老規矩，優先挑選權？”科斯塔特看了過來。
李銘無奈：“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也沒見到，不一定能打開啊，現在談條件還早了點。”
他倒是的確擁有把智能終端變成自己人的能力，只需要掌控就好，可問題在於，那得碰到核心啊。
隔着整個實驗室，他怎麼碰到核心？
“這是看剩餘時間不多，要坐地起價啊。”克勞冷哼道。
“你吃不了獨食。”科斯塔特也道，態度倒是很好，“拿出來青龍準備好的手段吧。”
“是啊，李銘，你就別裝了。”雷諾茲也湊熱鬧。
米哈伊爾不說話，心中卻在盤算着，怎麼把那玩意從李銘手裡忽悠過來。
“小鬼頭，太貪心可不好。”狄烏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
李銘愈發無語，真把他當無所不能了？
他着實有些鬱悶，也明白，這是之前留下的後患。
每個人都覺得青龍有備而來。
如果現在說打不開，這羣人肯定會懷疑他又準備吃獨食。
他也沒解釋太多，準備看看具體情況再說。
沒過多久，衆人便抵達實驗室所在，這裡的戰鬥痕跡並不算多，中央的大片建築物還保留着原貌。
只不過被一道若隱若現的能量屏障籠罩着，看起來很輕薄。
但米哈伊爾卻說：“這道能量屏障，擁有極高的防禦層級，更關鍵的是可以察覺到任何細微的波動，還擁有空間封鎖的能力。”
“管理系統無法交流，並且已經處在最高警戒狀態，如果沒有權限，只要靠近一定範圍，它就會直接湮滅。”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塞德里克狐疑，無法交流還了解得這麼詳細？
“鍛錘已經毀掉了一個。”米哈伊爾淡然道，“不過，鍛錘估測，裡面應該沒什麼好東西，大概是一些原型體之類的。”
衆人不語，目光落在李銘身上，他已經解除尊王形態，只穿着坦衛。
“不是…”李銘無奈的聲音傳出，“接近不了，我也沒辦法啊。”
這座實驗室，他是真沒辦法，他又沒法吸收能量。
衆人明顯不太相信，不過還沒說話，眼神都有些變化，看向同一個方向。
實驗室的側後方，霧氣翻涌。
衆人的臉色微變，目光中滿是警惕，隨後就變成了驚愕。
一道陰影突兀衝了出來，正是之前逃走的淵族，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但對方的目標卻並不是他們，直直地撞進了眼前的能量屏障上。
剎那間，地面像是突然間炸開了一團小太陽般的熾黃色光輝，以一種令人咋舌的速度迅速膨脹。
光芒所及之處，一切都被染成了金黃之色，能量波動轟然擴散開來。
空氣被急劇加熱，形成一股股滾燙的熱浪，向四周洶涌而去，地面在這強大的能量衝擊下，不斷顫抖、崩裂。
雖然對衆人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傷，但臉色都變得難看。
四周的熱浪滾滾襲來，爆炸餘波還沒徹底消散，以衆人的生命層次自然不懼，出手強行平息了能量波動。
這裡已經什麼都沒有，原本的實驗室所在之地，變成了一座大坑，地面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找死。”克勞神色陰鬱，咬牙切齒，總共就四個地方，他們本來就沒什麼收穫，還被炸了一個地方。
雖然不知道里面具體有什麼東西，但這一刻，每個人都感覺自己損失慘重。
除了李銘，可惜的同時，反而輕鬆不少，一個個的都懷疑他要吃獨食，現在炸了，皆大歡喜。
“他這是在報復我們。”科斯塔特看向四周爲之一清的霧氣，沉聲道。
米哈伊爾騰入高空，看向遠方，落下後，臉色頗爲凝重，“剛剛的爆炸，加劇了廢墟的崩潰速度。”
“什麼東西都沒留下，應該沒有好東西。”塞德里克看了一圈，不由得道。
他們的想法很樸實，好東西肯定很堅硬，剛剛的爆炸，強度其實並不算太高。
如果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肯定能留下。
“如果再抓緊些時間的話，可能已經打開了。”克勞意味莫名地說了句。
李銘眉頭一挑，雖然沒指名道姓，明顯是故意點他。
“去最後一個地方吧。”米哈伊爾再次打斷。
這米哈伊爾也不對勁，已經第二次給他解圍了，李銘掃了這位神匠一眼。
其他人也沒多說，炸都炸了，也沒必要再埋怨什麼，更不可能怪到李銘頭上。
“抓緊速度吧，別再讓那玩意搶了先。”塞德里克催促。
“放心，最後一個地方，淵族肯定破壞不了。”米哈伊爾倒是很有信心，已然騰入高空。
衆人緊隨其後，詢問具體細節。
“沒有太多信息可以告訴你們，爲什麼進不去我也不知道。”米哈伊爾搖頭，這次不是故意遮掩，“我們只知道那是一堵牆，無形的牆，隔絕了一切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