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個人低着頭，一言不發。
方正看着他們，一股怒火攻心，倉庫裡怨氣沖天，溫度陡然下降數十度。
白無常和樑四清臉色大變，白無常更是衝上去按住方正肩膀，沉聲喝道，“方正，別衝動！”
方正深吸口氣，平息心中的怒火，淡聲答道，“白大哥，我知道。”
方正是地府的陰差，同樣也是陰魂。
當怒火和怨念出現，一樣破開陰陽界限，擾亂陰陽平衡，甚至心智失控，爲禍害人。
只不過這種情況很少發生，陰差失控化作厲鬼的記錄，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樑四清對手下襬擺手，讓他們清場，把人帶出去。
方正轉過身，好奇的問道，“樑伯伯，你們是怎麼處理空冥門門徒的？”
手下拿過來幾張椅子，樑四清坐下講道，“輪迴草。”
“讓他們忘記所有人和事，只記得自己的親人。”
“雖然空冥門門徒作惡多端，但陽壽未盡，奪他們性命，一樣會揹負業障。”
奪人陽壽，害人性命，必然受天道牽制。
輪迴草是陰曹地府的一種草，長在忘川河旁，一直到奈何橋，都能見到。
輪迴草象徵着馬上要結束此生，方正沒想到樑四清能拿到輪迴草，還用在空冥門門徒的身上。
不過讓他們失去記憶，也是一種最仁慈的懲罰了。
“只要不讓他們回空冥門，這樣也好。”
樑四清長嘆口氣，說起方正的事。
“空冥門這次就是衝着你來的，自從你的消息被放出來，很多勢力都蠢蠢欲動。”
“空冥門的出現，也算是幫你分開一些視線。”
那些想要方家秘術的名門正派，知道什麼是大是大非。
如果放任空冥門不管，在這個時候動方家秘術的心思，必定會遭到排擠。
“可惜啊，我原本以爲能引出的人，能知道當年我父母爲什麼失蹤。”
“來找我的是空冥門傷門護法，叫墨血，樑伯伯知道嗎？”
樑四清眉頭緊皺的搖搖頭，沉聲自語道，“只知道空冥門有八門護法，還是以八卦中的八門命名。”
“當年衆多陰陽世家合力圍剿空冥門，幾乎將他們徹底瓦解，衆多門徒死的死，傷的傷。”
“只不過被空冥門的門主僥倖逃脫，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他又把空冥門建立起來了。”
以前是多事之秋，多有橫死之人。
無論是地府，還是陰陽世家，都難得清閒。
爲此，地府和陰陽世家聯手引渡怨念不散的陰魂。
再後來不管是社會治安，還是生活質量都有提升，橫死之人也就少多了。
世間無怨死厲鬼，陰陽世家輕鬆許多。
空冥門消失之後，可以說是太平不少。
方正響起墨血的話，便開口問道，“樑伯伯，當年我父母失蹤的事，您知道多少？”
樑四清沒有隱瞞的意思，認真的回憶道，“你父母失蹤，我是聽別人說的。”
“但是我猜你爸應該有所準備，並不是意外失蹤。”
聞言，方正心裡一顫。
“樑伯伯，什麼意思？”
樑四清深吸口氣，語重心長的講道，“你爸失蹤的前一年，他找過我一次。”
“他半夜來的，還帶着酒，好像是遇到什麼事了，我問他也沒告訴我。”
“因爲你爸向來神秘，我也就沒多問。”
方潭之所以能與樑四清深交，並不只是樑家的背景，更多的是樑四清的秉性爲人，而且也從不多打聽方潭的事。
回憶起這段記憶，樑四清語氣中帶着哀傷。
“不過臨走前，他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希望我能多關照關照你。”
“後來我得到你父母失蹤的消息，就是試着找你的下落，可惜…”
“話說當年你去哪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當年樑四清並不知道方潭住在哪裡，也不知道方正長什麼樣子。
記憶中方正唯一的模樣，就是小時候在他家住的那段時間。
所以當年樑四清並沒有找到方正，答應方潭的話，也沒能做到。
“我在家等不到我爸，就出門找他們了。”
“因爲我爸囑咐過，外面很多人想要我們方家秘術，讓我一定要保護好，不能隨意施展。”
“再加上我爸沒讓我見過人，所以就沒人認得出我。”
這時候白無常接過話繼續講道，“後來方正遭三災六難身亡，我就把他接到身邊，讓他在地府當差。”
方家秘術非陽間所有，來源地府之中，在陽間修習，必定會惹天怒。
除非有大功德庇護，否則就像方正一樣，三災九難，天罰降身。
方潭十多歲就出門超度陰魂，積德行善。
但方正從出門那一天就很少經手陰陽上的事，更多的是在找父母下落。
樑四清語重心長的講道，“你爸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那種人，那天半夜提酒找我，還讓我關照你，我就覺得他可能出事了。”
方正陷入沉思，這件事他並不知道。
“一年前就找過您…”
方正呢喃自語，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才能讓自己父親有這種反應。
白無常沉聲感嘆道，“當年方潭幫過我不少忙，讓方正到我身邊當差，是我早就答應的。”
“但是他的失蹤，我卻一點忙都沒幫上，甚至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
方正一直想找父母的下落，這一點白無常都看在眼裡。
當時方潭失蹤後，白無常就盡力找過，不僅上面沒有消息，就連地府也沒找到方潭夫婦的魂魄。
“你沒找到線索，這麼多的陰陽世家，陰陽術士，都是一樣。”
樑四清停頓片刻，沉聲講道，“方正，以我對你爸的瞭解。”
“對我們來說，他是失蹤了。”
“但對他來說，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方正沒有答話，沉吟不語。
在方正記憶裡，自己父親一向沉穩冷靜，謹慎心細。
突然失蹤，確實不像他的風格。
“樑伯伯，如果您有聽到我父母的消息，無論真假，請務必告訴我。”
方正目光堅定，無論是真是假，無論是死是活，都比現在毫無頭緒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