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手機,死死的按在了耳朵上,即便壓到了耳朵,也在所不惜。
五天沒有開手機,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剛剛在開機的時候,沒有收到任何的短信和電話的提醒。
除了那個被她掛斷了的電話外,他沒有在打電話來。
她握着手機,似乎都可以感覺到電話那頭他輕輕的呼吸聲。
她此刻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好笑,費勁了心機想要離開他,甚至是不顧自己剛剛流產完還很虛弱的身體,偷偷的從醫院裡逃跑,可是此刻卻自投羅網。
又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離得開,不然今天的事情又怎麼會發生,他做的這一切不是爲了讓她回到他的身邊嗎?
“求我什麼?”
良久後,那靠在大班椅上的優雅那人,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薄脣微張,傾吐出來的聲音卻像是千年的寒冰般。
姜長清在聽到顧盛霆的聲音很想笑,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他問的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沒事求我,我就掛了。”
在等待了幾十秒後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好像耐心全部被用完了是的,手舉着作勢就要掛了電話。
“求你不要動我媽媽的墓碑。”
她說的有些急切,害怕他會拒絕一般。
“呵呵---”
他聽着她的話,卻突然地一笑,只是那笑容裡有些陰冷。
“姜長清,你似乎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他優雅的轉着大班椅,頎長的身體站了起來,邁步朝着窗戶前走去。
樓層太高,樓下的人幾乎變成了小螞蟻般,顧盛霆彷彿在那一羣的小螞蟻中看見了姜長清。
嘴角帶着嗜血的笑容,姜長清,你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你媽媽是因爲你纔得到這樣的待遇啊。
他這次卻像是耐心十足般,拿着電話,聽着那頭忽大忽小的呼吸聲。
姜長清緊緊地將眼睛閉上,一行清淚順着蒼白的臉頰滴在了冰涼的墓碑上。
張嘴,聲音很小,卻是堅定的說着---
“求你讓我回到你身邊。”
或許這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是對於姜長清來說,卻是遏制住喉嚨的一句話。
她知道,她的後半生都無法在選擇逃離。
她知道,除非是他將給趕走,不然她不會再有任何的機會了。
原來,他的放縱並不是真的放開她。
而是,等着她主動的投案自首。
並且是,心甘情願的。
“知道錯了。”
他的手輕撫着眼前的防彈玻璃,似乎是撫摸着姜長清那嫩白的臉蛋。
蔥白的指尖顫抖着,宛若摸到了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姜長清此刻的心神都無法安定,她知道,他等待的就是她的自投羅網。
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知道了。”
三個字讓她原本已經脆弱不堪的心臟更加的疼痛起來。
“僅此一次。”
顧盛霆低沉而帶有着磁性的嗓音緩緩傳出來。
五天,已經是他忍耐的最大限度,如果她還要學不乖,那下一次等待她的將是比這更加慘烈的教訓。
姜長清,你有本事就躲到天涯海角去,躲到我找不到威脅不到你的地方去,如果你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就學乖一點吧。
她的之間,顫抖的厲害。
“碰”的一聲---
手機順着耳朵邊滑落下來,掉在了跪着的雙腿上。
彷彿是她的心碎掉的聲音般。
她的小臉早已蒼白無比,想要讓自己鎮定,可是隨着那電話裡最後四個字的吐出,她所有的堡壘終於被顧盛霆給摧毀,並且連渣都不再剩了。
溫熱的眼淚在眼眶裡迅速凝聚,模糊了她的視線,顫抖的看着眼前居高臨下的男人。
果然,下一秒,男人拿出了手機。
“好的,知道了,我們馬上撤退。”
男人將手機給重新放回到口袋裡,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走。”
等姜長清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邊的幾個男人都已經離開了。
齊刷刷的皮鞋聲音漸漸的遠去了,可是,坐在地上的人卻像是被點了穴一般,不能動彈了。
“媽媽...”
雙手將自己給環抱住,頭埋在膝蓋處,纖細的身子一顫一顫的。
“媽媽,我該怎麼辦?”
“你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我一個人應該怎麼撐下去呢。”
“媽媽...”
一滴眼淚掉下來,姜長清面對着早已經空無一人的墓地,失控的大喊着。
根本沒有人會聽到,更不會有人來解救她。
就這樣,姜長清一個人維持着這樣的動作一直坐着,直到身體僵硬,直到天邊出現了黃昏的顏色,她也沒有站起來。
她知道那幢豪華的別墅大門在等着她。
等着她去推開,伺候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只是,像是感覺自己可能最後一次毫無保留的陪伴在媽媽的身邊,她竟然將那跟顧盛霆什麼狗屁的約定給甩在了腦後。
一個下午,或許是一整天的時間。
她什麼都沒有吃,但是卻嚐盡了人間的冷暖。
沒有人會對弱者伸出援手,所有的人只是抱着看笑話的心態。
所以,未來的日子,不管是苦是甜,都只有自己一個人撐下去。
媽媽去世的時候,她以爲她還有亦辰哥,還有那個陽光般的男子。
所以她不會絕望至此,那時候的她,天真的以爲只要守的雲開必然會見到明月。
只可惜,她的亦辰哥,卻是那個將她賣了的人。
而她呢,竟然還傻傻的爲他數錢。
此刻的她終於是清楚了,顧盛霆的殘忍不是玩笑。
“混蛋......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混蛋!!!!”
她再也控制不了的大哭起來,蒼白的小臉上,一行又一行的清淚倏然滑落。
顧盛霆---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怎麼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呢!!!
那是我媽媽啊!!!
你怎麼會對一個已經去世了的人做出如此的事情呢!!!
或許是被憤怒衝擊着,她再也顧不上自己有多狼狽,流着淚,跑出了墓地。
她沒有錢,應該也不會用有人願意載她吧。
她的身上因爲剛纔的掙扎,渾身都是泥土,如瀑的秀髮凌亂的披在後背上,此刻的她簡直可以用瘋子來形容,如何會有人對她這樣的瘋子給予溫暖呢。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這些的,所以也沒有去自討苦吃。
她一個人狂奔在m市的街道上,順着自己記憶中的地址跑去。
終於,那幢豪華到不行的別墅出現在眼前。
黃昏的顏色灑在它的身上,從外面看這幢別墅居然有意無意的形成了個心形狀的倒影。
呵呵,心...
顧盛霆,你有心嗎?
魔鬼怎麼會有心呢?
她忽然像是瘋了般的衝進了那個影子裡。
雙腳在那胡亂的踩着,眼淚飛舞着,頭髮飛舞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宣泄什麼,她或許是本能的將這顆心當成了顧盛霆的心。
她恨不得拿起刀來,將他的心千刀萬剮。
此時的百雀正在廚房裡做飯,今天的顧少回來的那麼早。
最奇怪的是,他自從回來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的回到書房或者是臥室裡,而是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剛纔將炒好的兩盤菜端出去的時候,看見顧少的眼睛似有若無的盯着大門的方向,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人一般。
難道是長清小姐要回來了嗎?
自從那天她去了醫院沒有看到長清小姐後,已經五天的時間了。
顧少每次回來都是繃着一張臉,她本來就畏懼他,更不敢上前去問他長清小姐的情況,所以她只能趁着出去置辦家用的時候打聽長清小姐的消息,可是她卻像是從m市消失了一般,了無音訊。
今天顧少回來那麼早,眼神裡又流露出期待,那是不是代表長清小姐要回來了呢。
“顧少,可以開飯了。”
百雀將一桌子的飯菜擺放好後,恭敬的站在他的身邊說道。
“幾點了?”
他沒有站起身來去洗手,而是問了一個和此刻不想關的話題。
“哦,快七點了。”
短暫的停頓後,百雀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回答着。
“恩,七點了。”
他簡單的重複着,嘴角又浮起那嗜血的笑容來。
站在他對面的百雀清楚的看到了他眼神裡的變化,那是要吃人的程度。
百雀的身子不着痕跡的被凍了下,睫毛跟着都顫抖了。
顧少,今天是怎麼了?
他的情緒怎麼可以變化的如此之快呢?
顧盛霆抽下脖子上的領帶,露出裡面褐色的肌膚,那精雕玉琢的鎖骨,那充滿着男人魅力的喉結。
百雀渾身一個機靈,大腦像是被衝了血是的。
就在她害怕的想要逃跑的時候,聽見了門外面那瘋狂的聲音。
“我踩死你...踩死你...”
姜長清嘶啞的狂叫着,原本清脆的嗓音此刻竟然被她生生的叫啞了。
顧盛霆也是聽到了那道聲音,身子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一個箭步朝着門外走去。
“咣噹”一聲,沉重的雕花大門被他一把拉開。
百雀像是回過神來一般,腳步跟着朝門外走去。
“長清小姐---”
站在顧盛霆高大的身子後面,百雀看清了那個在雨地裡像是瘋了般的女人。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雨來了,她的秀髮早已經被淋溼了,貼在腦門上。
她的雙腳瘋狂的踩着地面,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雨水被踩得啪啪聲。
她的視線順着那雙腳移去,紅色...
那麼鮮明的紅色混在雨水裡,那是鮮血。
是鮮血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