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打臉
設身處地地站在九一重工的立場上想，你金陵市政府想要把只剩下一個空殼連熟練工人都已經流失殆盡的廠賣給我們，我們勉爲其難地接手了，到時候再提出要求收購一家不過數百人的鑄造廠，你們金陵市政府應該如何來應對？
我花了好幾千萬當冤大頭，你們金陵市政府還想如何？
或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先期跟市政府談判金陵重工的收購，反正給出一個極低的價格之後咬死不鬆口，然後在談判進行不下去時候進行另外一個項目的談判。
爲了吸引到大筆的投資，讓整個金陵地區的投資總額更上一層樓，金陵市政府又當如何？
“九一重工端端打的好算盤！”在萬軍輝的分析下，遊志俊發現，自己的心思太複雜了。
金陵賓館。
九一重工考察團隊下塌的房間內，雲非套間的會客廳。
“這麼說來，咱們即使以他們提出的這個價格收購，也都是一筆吃虧的投資？”聽完雲非的情報分析之後，蔣建興沉默了。
難怪金陵市政府會主動降價。
沒有工人，買來這家廠，都是一次失敗的投資。
對於九一重工並無裨益，反而還會是一個巨大的包袱！
“他們就把我們當傻子了？”張翠聽到這樣，心中怒氣不小。
雖然從九一重工一開始，就成爲了九一重工的財務總監，但是她獨立跟就政府方面打交道很少，即使有，也不過是財務方面的事情。
而九一重工的投資，大多數都是這個年輕的老闆搞回來的。
而是用，也是這個老闆說了算的，她這個財務總監，不過是一個執行者而已。
“不是把咱們當傻子還是怎麼的？但是這個事情。也不是由他們一家說了算的，一個空殼子的廠，對我們並沒有絲毫的吸引力。下一次談判，你們直接提出這個問題就是了，看他們如何解決。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跟他們耗着……”雲非皺了皺眉。
這事情，到了現在這樣的情況，他都不知道表面上一片精明的金陵市政府會如此地有膽氣提出這樣的條件。
他們的底氣何來？
“你真不打算加入以後的談判了？這事情。可得你來拍板決定呢……”蔣建興雖說這些年，地位提升了不少，但是要想獨立搞定一場收購談判，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經驗可講。
收購蓉城工具廠，跟蓉城市政府的談判，很多方針策略都是雲非再拿章程。然後由他自己具體執行而已。
這些數額，都是讓人觸目驚心，只要一個不合適，就有可能讓公司虧損好幾百萬甚至上千萬。
雖然公司是他外甥的，即使虧損一點，雲非也不會說他什麼。他自己卻無法過自己心裡的那一關。
也正是因爲這樣，在涉及到財務反面的事情上面。他才無比小心。
就連公司採購方面的任何事情，都會親自核實，生怕他這個採購總監因爲自己的疏忽，而使得自己的外甥有了損失。搞的整個公司的採購人員怨聲載道。
“舅，這事情跟他們慢慢談，如果沒有工人，直接不要。反正咱們現在最緊缺的就是鑄造方面的產能，這邊談不攏。就直接提出收購他們金陵鑄造廠就是了……”對於收購金陵鑄造廠，也不過是一個不得已而爲之的事情。
在這個國營企業因爲無法適應市場經濟大量倒閉的時候，也有着不少的國營企業因爲競爭力強，或者根本就沒有競爭者而崛起。
兩桶油之類的壟斷企業就不需要講了，不過那也只是在中國經濟全面發展起來之後纔有的風光，現在的兩桶油，同樣子在困境中苦苦掙扎。醞釀裁員的事情。
而金陵鑄造廠這樣的市場有着龐大需求，而進入門檻又很高的行業，在市場上面，不說是供不應求。至少也是相當火爆。
九一重工要想收購，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說金陵市政府是否願意賣，就是願意賣，那家有着飽滿生產任務甚至是超負荷運行的企業，那個價格就根本不是雲非的九一重工現在的情況下能夠接受的。
要想收購這樣的企業，沒有上億是資金，根本就不可能。
上億的資金，九一重工沒有，但是雲非卻有！
這些錢，都是賣掉花數股份而得來的。
同樣，這些錢，都是雲非跟那些臺灣數控機牀廠打擂臺的底氣所在。現在要儲備大量的機牀，用來阻擊臺灣數控機牀廠。雲非哪裡還敢胡亂花費？
提出收購金陵鑄造廠，只不過試探金陵市政府的底氣而已。
況且鑄造廠裡面，沒有大量的熟練機械加工方面以及機械裝配的技工，對於九一重工來說，也就僅僅能夠提高鑄造方面的產能。
“那你呢？”其他人都想知道，雲非放着正事兒不幹，要去做什麼。
“我打算去皖南一趟。估計我把皖南的事情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都不會得到落實……”雲非最煩的就是這個這個時代的政府的辦事效率。
他的時間很寶貴，並不像浪費在無休止的等待與扯皮上面。
“你去皖南幹什麼？”對於萬燕的事情，蔣建興並不清楚，他需要雲非在這裡，給他壯膽，畢竟是數千萬上億的談判，他的心中絲毫的底氣都沒有。
“搞錢！”雲非沒有解釋。
“蔣副總，雲老闆怎麼沒有來？”新一輪談判正要進行，以遊志俊爲首的金陵市政府的代表團發現，九一重工方面前來進行談判的就只有蔣建興跟張翠兩人。
不由好奇地問道。
雲非幾人幾乎是跟蔣建興幾人同時離開賓館的，市政府方面並沒有得到他已經離開的消息。
“去皖南處理一些事情了……”蔣建興淡淡地回答道。
聽到蔣建興這話，遊志俊心中咯噔一下，難道這事情還有什麼變故不成？
這事情，自己可是在周明生面前拍着胸脯保證十拿九穩的。現在卻連九一重工的老闆都已經離開了，他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陣慌張。難道是九一重工從裡面發現了什麼？
“遊主任，咱們的談判。我們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但是貴方……”反正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蔣建興也不想再在這裡面浪費多少時間。
九一重工沒有多少的時間可以浪費。
實在不行，還必須考慮收購其他的機牀廠。不過這個年代，適合九一重工的瀕臨破產的國營企業並不多。
反正都是沒有結果的扯皮，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難道我們沒有誠意？”本來因爲雲非的離開就心中緊張的遊志俊。現在聽到蔣建興這樣說，心中不由更加緊張了。
這事情，不管是金陵重工還是他們金陵市政府，都做得滴水不露，難道哪裡走露了風聲？
“呵呵……”不置可否的蔣建興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冷笑。
“遊主任，貴方如果真的有誠意。爲什麼你們提交給我們的花名冊上面的兩千多在編的熟練工人，都是從別的廠調配而來？其中超過一半都是五十歲以上即將退休的人員，難道我們九一重工的人就有這麼傻？”張燕沒有好氣地對着金陵市政府招商引資辦公室的一行人說道。
這些事情，雲非不好提，蔣建興不好提，因爲他們是男人。男人都是好面子的，這事情。一旦提出來，不管佔理不佔理，都是不太好說的事情。
身爲女人的張燕就沒有了這個顧慮。
“呃……”遊志俊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事情……
“蔣副總，張總監，這事情請聽我解釋。咱們金陵市政府也是有苦衷的……”在遊志俊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的時候，萬軍輝也知道，這事情如果解釋不好，這次金陵市政府的招商引資就徹底歇菜了。
少上數千萬的投資對於金陵市政府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情。但是數千名工人造就的財政包袱，根本就沒有辦法丟掉。
難道金陵市政府得到的消息是錯誤的？
或者說九一重工的危機，並沒有他們分析的這麼嚴重？
更或者，九一重工因爲身在居中，自身沒有任何一個人意識到？
九一重工沒有意識到他們自身的危機？
這可能嗎？
他們收購金陵重工，應該不會是心血來潮吧！
截止目前爲止，中國國營企業中。金陵重工是破產或者被收購的國營工廠中規模最大的，國內雖然有着很多的機械廠，但是那些大型的機械廠，即使不景氣。咬着牙也能夠苦苦支撐。
那些規模不如金陵重工的機械廠，要麼已經倒閉破產。要麼就是已經徹底改制或者由私人承包，改行生產一些市場需求很大的機械類產品。
“蔣副總，金陵重工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公司不景氣，只能靠着貸款發工資。這樣的工資對於那些有着一手豐富的技術的熟練工人來說，太低，所以……”萬軍輝一邊組織着語言，一邊對着九一重工的解釋道。
沿海一帶的輕工業迅速崛起，對於熟練技術工人的需求量非常龐大。
卡馬特做人才貿易，不僅僅是從已經倒閉了的蘇聯地盤上網絡人才，對於國內那些瀕臨破產的企業的熟練技術工人挖掘更加是變本加厲，很多工廠的熟練工人都被成批地挖走，尤其是集中了中國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熟練技術工人的東北老工業基地人才流失是最爲嚴重的。
看到卡馬特在人才貿易上面賺取了大量的資金，很多有着背景的人，也把精力投入到這裡面。甚至有些不景氣的廠的管理人員，主動把自己手中的那些技術工人給賣給那些專門從事人才貿易的公司來謀取自己的私利。
反正企業都要破產了，這些工人到頭來不是自己發揮自己主觀能動性自謀生路，就是被那些缺人的公司給網絡。與其這樣，還不如從他們身上賺一把。
就因爲這樣的事情，很多不景氣的國營工廠的管理者都成爲了中國那批最先富起來的人之一。
他們這樣做，不僅沒有侵吞國有資產，反而還給自己的那些下屬找到了新的歸屬，同時也讓自己得到實在的好處，何樂而不爲？
“這麼說，金陵重工的那些年輕的熟練技術工人是被廠方給賣掉了？”蔣建興聽得目瞪口呆！
張翠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中國人才買賣的事情，身爲九一重工財務總監的她，如何能夠不知道？去年公司可因爲這事情，給卡馬特付出了一百多萬的費用。因爲雲非跟卡馬特關係非常深厚，所以，他們不像其他的那些企業，每年都得給卡馬特支付一筆不菲的人才使用費，他們屬於一次性付清的那種。
畢竟，九一重工的那些前蘇聯專家以及技術人員，高級技術工人，都是卡馬特從烏克蘭以及白俄羅斯等前蘇聯重工業發達的地域網絡來的。
國內的高級技術工人，大多數都是九一重工的那些銷售駐點的銷售人員勾引來的。
“萬幹事，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一個廠，兩千多號人，幾乎全部被賣掉，這可能嗎？”張翠反應了過來。
她瞭解到的，國內的人才貿易，可都是高級人才以及高級技術工人。
張翠的話，讓整個金陵市招商引資的人都恨不得地上能夠有個地縫能夠讓他們鑽進去。
“張總監，事情就是這樣，難道貴方真的不清楚？金陵重工可是有上百號的人，現在都是在你們的生產車間裡面……”這事情，雖然是金陵市政府做的不地道，他們可不相信，九一重工方面會一點都不清楚。
“張姐，有這樣的事情？”蔣建興雖然是公司的採購總監，同時兼任戰略規劃部經理，但是他還真不知道公司裡面那數量龐大的高級技術工人隊伍的來源。
畢竟，他不管公司的人事！
難道他們絲毫不提工廠裡面人員的事情。
金陵市政府跟金陵重工都有錯，可這錯誤卻是九一重工自己給造成的……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