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嗎，看上去這極樂之城的人，對於殺人重罪確實瞭解不多。
跟着卡可望過去，付前無疑同樣也注意到了猛男兄身上變化，知道死亡已經徹底來臨。
可惜雖然卡可篤定自己會有惡報，但目前卻是沒有體感到任何變化。
此外屋裡的動靜外加對話，相信外面的聽衆們完全能推導出發生了什麼。
然而直到現在，也並沒有人再推門進來，物理超度自己攬一份功德的意思。
看上去其他人的理念，對於擅自開門這一行爲並不支持。
所以……
“謝謝。”
禮貌迴應了卡可，付前隨手把已經擦乾淨的燭臺刺進胸口。
鎖定自己心臟，還是更加容易一些的。
殺人加自殺，這罪應該無以復加了吧？
……
黑暗……
飢餓……
爬行……
進食……
美味……
……
黑暗……
繼續飢餓……
繼續爬行……
繼續進食……
真是美味……
……
黑暗……
繼續飢餓……
繼續爬行……
繼續進食——會死。
真是美味……
……
黑暗……
繼續飢餓……
繼續爬行——會死
繼續進食——有死亡危險
美味……
……
黑暗……
繼續飢餓——有死亡危險
……什麼危險？
什麼危險……
什麼危險——san值掉光。
……
很難衡量漫長還是短暫的黑暗，在某一刻迎來終結。
付前的第一反應是悠長地吸了口氣，感受着失而復得的視覺概念，以及“畫面”裡的元素。
矮梯、高臺、蠟燭、圓窗……依舊明光璀璨，金白相間。
很特別的建築風格，眼前似乎是一座小型宗教場所。
而它的色調與材質，卻又理所當然地讓人深知自己回到了極惡，呸——極樂之城。
這地方居然還真的有這種小教堂一樣的建築？
還以爲進入極樂境後，不會有這麼世俗的形式了呢。
可惜啊，不是純白色……到底不是白首教堂。
如同曬乾的魚被重新丟到水裡，付前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腦仁在不斷舒展充盈，並激盪出絲絲縷縷感嘆。
前面考慮到自己存在被注視的可能，不想輕易暴露對白首教堂的瞭解，付前並沒有直接問卡可相關的事情，僅僅是沿路觀察了一下，並最終沒有收穫。
而這次輪迴歸來，居然真的在極樂之城發現了教堂，且色調中白色真的佔不少的部分……
這樣的發展下，最終稍加確認卻依舊不是白首聖堂，怎不讓人扼腕嘆息。
沒錯，雖能夠感覺到身體之僵硬，但付前有相當大的把握，自己的雙殺重罪已經救贖完成。
理由也很簡單，這具身體明顯是人類。
甚至穿的紅藍罩袍精緻華麗。
……
真的沒辦法死亡重開呢。
當然付前也不禁感嘆一句。
雖然實在是過分特別的經歷，但對他來說，還是不難理清一些東西的。
前面發生的事情很簡單，在辣手屠殺猛男兄後，揹負深重罪業的自己，甚至反手自我了斷，犯下了有可能更嚴重的罪名。
而後發生的事情也證明了這一點。
首先卡可提到的非人輪迴苦難真的出現了，只不過相比於變成拉車的青馬，針對自己的罪罰明顯要嚴重得多。
黑暗，飢餓，爬行，進食……僅僅殘留的幾許概念，依舊足以讓付前判斷出，自己似乎是變成了一隻無眼的蟲子。
可不只是意志被困在孱弱身軀裡那麼簡單，那種沒經歷過很難想象的境遇裡，第一時間身爲人類的思緒就已經熄滅，僅保留最低級的本能。
並不會有被困的憋悶，那一刻思維層面幾乎也變成了蟲子。
具體形容一下，就像是辛辛苦苦背了二十年的單詞被一把從腦子裡薅走，僅留下幾個拼音字母，供你按着本能去排列組合。
蟲子這個概念所不能承載的，通通被摒棄。
……
只能說這才稱得上輪迴之苦啊。
僅僅失去人類身體，拉個車耕個地之類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是在這絕對會有來生的極樂之地。
回憶着黑暗中的別樣感受，那一刻付前深深感嘆，越發認識到了此行之兇險。
當真不是鬧着玩的，值得以最深的惡意去揣測。
甚至之所以能從那蠕蟲道里擺脫，也正是因爲這份悲觀。
形勢所迫不得不兵行險招，並不意味着就可以放棄思考一切交給運氣。
早在反向參考先行者們經驗，犯下彌天大罪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如果真的化生動物，一些可能的應對。
並沒有樂觀到僅僅是不能說話，行動受限這些常見元素，付前甚至參考了自己多年前上語文課，看到名爲變形計的故事時就有過的頭腦風暴——
如果人真的變成了某些結構太簡單的生物會怎麼樣，那種情況下憑什麼還有能力認爲自己是人？
正是因爲對這個問題的悲觀，在刺破自己心臟前，付前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瘋狂給自己植入一個念頭——會死。
有某件事情，如果自己做不到會死。
就算是一些結構簡單的生物大腦，死亡這個概念應該也相對容易承載一些。
如果有什麼東西能夠作爲錨點，嘗試喚醒作爲人類的意志的話，那麼“死亡”算是值得一試的。
但多少有點兒讓人意外的是，這個針對最悲觀情況準備的後手，居然真派上了用場。
通過死亡這個強烈印記，自己在生物本能裡，終於成功插入了一些雜音，乃至繼續引發了更多……並最終發現自己以人類身軀，坐在這樣一個聖堂裡。
竟是不僅讓自己一點點想起了“我”是誰，甚至是直接擺脫了彌天大罪的輪迴苦痛。
當然隨之而來了一個問題，爲什麼？
爲什麼自己只是另類的“醒來”，化生蟲子的痛苦輪迴就結束了——雖然並不是原本的身軀。
沒錯，光看手付前就能知道，這具身體比原本那具還要年輕。
【san值減1】
就在自我發問同時，新的提示竟接連在意識裡響起。
【當前任務已更新，殺死九重天的古老者】
嗯？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