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鄉隨俗從來都是美德。
對付前來說，深感已經逐漸理解這極樂境的銷魂之處同時，對於當前處境該如何處理，明顯是個技術活兒。
平心而論，眼前看上去還是個不錯的機會的。
不管是幫助卡可，還是接受猛男兄的幫助，明顯都是一個高效融入此處的契機。
甚至可以根據先後變化的對比，確認漫長歲月裡面，這羣幸運兒們所摸索出的心得效果究竟如何，爲完成任務提供參考。
來的路上聽卡可大概提過，進入極樂境的人並不存在什麼特殊規律，從各個年代匯聚至此，有些甚至算不上太有德行，看上去純粹就是因爲幸運。
當然了，所有人來到這地方後，都已經是放下屠刀，立地頓悟，現在不過是尋求更高一層的超脫而已。
可惜付前雖然同意他們的判斷並理解追求，但對他們所採用的方式卻並不是太認同。
並非輕視他們的智慧，反而是因爲重視，才恰恰會有這樣的判斷。
僅僅目前的短暫接觸，就足以看出這一城人已經到了魔愣的程度，萬千道法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因此鑄造出一個罪惡之城的奇觀。
很挑戰想象力，但本質上這確實是漫長歲月以來，無數思索領悟得到的答案，智慧之結晶。
卻效果堪憂。
按照卡可的說法，被認爲一朝跳出輪迴，破碎虛空得享更高層次自在的案例，出現頻率實在有些低，偶爾一例都是普天同慶。
而就像很早之前說過的，付前從不會有類似天命之子的無聊想法。
一羣算不上太笨的人，日日夜夜領悟追尋而不可得之物，自己只需要如法爲之，外加一點點改良的小聰明，就能夠手握正果，萬人膜拜？
未免太小看執念二字的力量了，這種情況在付前看來概率太低。
就算真發生了，第一時間該做的也不是高興，而是用各種手段確認是不是挖好的坑。
綜上所述，付前認爲這座擺在面前的罪惡之城只說明瞭一件事——他們路走錯了。
思路是錯的，這句話成立的可能性相比之下更大。
而目前瞭解到的信息裡，有什麼東西是跟他們的思路背道而馳的嗎？
好像是有的，比如殺人重罪。
“你做了什麼？”
此時緊閉的房門內，目睹這駭人一幕的卡可，終於是發出一聲驚叫。
“頑固不化……惡鬼蒙心……”
與此同時，隨着震驚在臉上一閃而逝，猛男兄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竟是竭力在變得舒展。
彷彿瞬間知天命，盯着付前做出點評。
“哼，還沒有人能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情。”
對此付前只是哼了一聲，判斷了一下對方血流的速度後，沒有繼續再補刀。
相反的，他甚至繼續扮演了面對幫派威脅的反抗者角色，幫助面前兩人避免破功。
“感謝你的幫助，我現在無比確認，自己所做所行皆爲本心。”
猛男兄道行到底還是有所欠缺，這麼好的以身殉道機會居然不珍惜。
跟“授人佈施機會”的佈施會一樣，這可同樣也是自己付出“重罪”代價，爲這位點化者所爭取的因果。
雖然在付前看來，依舊並不覺得會有用，但應該比他簡單扮演個幫派分子要分量更高。
果然下一刻，受到點化的猛男兄，已經是徹底恢復了那份平靜恬然。
“屍毒未淨。”
坐倒在地望着這邊，痛楚和生命的流逝，彷彿已經完全不會影響到他的心境，只是最後靜靜做出點評。
……
當然本質上刻意反向操作，從而指望獲得超額收益這種行爲，似乎也屬於小聰明的範疇。
甚至對於破碎虛空登入上一重天或許不瞭解，但重罪的非人輪迴這一塊，卡可他們明顯還是很有把握的，而看上去那絕不是好事。
但這也正是原因所在。
是小聰明還是決斷力，一個很重要的判斷原則，就是是否有承擔極端後果的覺悟。
正是因爲有嚴重後果，所以非人輪迴這一塊，明顯是卡可他們瞭解比較少的。
而不需要抱有多高的期望，只需要知道付出代價的情況下，在那裡更有可能發現新東西。
如果是平時，付前或許不會急着做這種危險嘗試。
但驚人的任務編號以及能力物品限制，卻是不能讓人抱任何僥倖心理。
別忘了自己的任務是進入上一重天，而這裡有個避不開的問題——原本進入上一重天的那些人呢？
在路上卡可對此的解釋是他們跳出這個所在，進入更高境地後，對於極樂之城的人早已經是不可捉摸的存在，看不到他們的痕跡很正常。
這點兒付前不反對，但“他們”能不能反過來看到這邊的痕跡呢？
感覺這個可能性應該相當大。
而那意味着自己作爲最新加入的“年輕人”，原住民們都輕易可以鎖定的目標，很大概率也在接受更高維度的注視。
按照付前豐富的任務經驗，這同樣極大概率不是好事。
一些冒險的行爲最好快一點兒做。
並不只是因爲擔心後面可能san值不夠，更是避免被蒙着眼睛走太久。
“這位看上去已經要再入輪迴了，會在死後第一時間發生嗎？”
思索間腳下已經是赤紅一片，付前打量着已經進入最後時刻的猛男，轉頭看了卡可一眼。
“會的，荊棘會圍繞在他四周，繁花會從他身上長出。”
而沒有讓人失望，卡可果然同樣恢復了冷靜，提到的變化讓人想起外面那些怒放的鮮花。
“所以他的犧牲，還是不足以讓你醒悟嗎？”
不僅如此，下一刻她甚至是靠近一步，目光再次熾熱。
真不錯。
“那我的報應什麼時候來？進入輪迴遭受非人折磨？”
讚賞之間，付前再次無視了她，指着自己繼續問道。
“……任何時候都可能會來，可能以任何方式。”
卡可的迴應稍有些玄奧，目光一瞬間再次平靜，轉而落到猛男兄身上。
竟真的有奇異的香氣，在從上面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