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洶涌啊。
南泰勒北姜恩之爭尚且沒有明晰，竟是又冒出來一份武林絕學牽機訣，乃至上京盟主，呸——市政官都蠢蠢欲動，派女兒前來探聽消息。
稍一走動就橫生這麼多波折，即使已經不問世事多年，付前依舊不免嘆了一口多事之秋的氣。
“元首席。”
而此時那位年輕的“甘寶寶”女士，已經是抓住機會湊上來。
同時讓人欣慰的，終於是第一個向元姍打招呼。
甘祚旬派閨女過來還是不奇怪的。
元姍擺明希望清淨一些，而明暗兩個核心湊到一起，場面就未免有點兒太強烈了。
小姑娘看上去雖然還稚嫩了一點兒，但明顯對父親的指示執行得一絲不苟。
盡最大努力表現得體，言談間兼顧對付前的問候同時，甚至對於兩人結伴而來沒有任何八卦之意。
元首席說得不錯，是個不錯的夜晚。
付前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於兩位女士交談間，盡情拆遷着盤子裡的建築。
……
“難得見你這麼好心呢，姜恩現在日子確實不算好過，陳氏也一樣。”
並沒有一定要發生什麼變故，一場慈善宴會最終其樂融融間落下帷幕。
而回程路上，充當司機的元姍，對於付前寥寥幾句撥動形勢的行爲，給出了難掩吃驚的評價。
“上次事件之後，陳氏到現在都沒什麼起色，現在有了你的認可，至少年輕一代們應該能多點兒信心吧。”
對於付前無論如何有些蠻橫的要求，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元姍明顯有着清晰的認知。
看似強人所難，實則代表了肯定。
如果說之前的陳氏，是苦於多年沒有半神出現，那麼此刻人才凋零下，這個家族幾乎已經有了不入流的勢頭。
然而自家人都要失去信心的修行秘法，竟是突然獲得了這種焦點人物的興趣？
甚至都不需要是認可，幾乎能想象這樣一份關注下，年輕人們生怕錯過寶山的振奮。
甚至在整個上京，他們的處境也會舒服一些。
“這是報酬。”
付前當然不會無聊到假裝剛纔是無心之舉，自己原本沒想這麼多之類。
恰恰相反他直接表示這只是第一步，剛纔聊起來陳氏受益的地方，不過爲即將付出的東西所收穫的定金。
“不要瞎搞啊……雖然我有所耳聞你在那邊的名聲。”
而不愧是上京秩序守護者，元首席瞬間從中嗅到了不穩定因素，當即上下打量小心提醒。
不奇怪，學宮天啓付教授這個身份已經是幾乎明牌，最近那邊事兒又這麼多，元姍想要多瞭解一下信息，實在是名正言順又簡單。
“元首席是不是對我們搞科研的有什麼誤解？志願者收到報酬是因爲貢獻，而並非損失補償。”
付教授卻是不願科研工作者蒙受不白之冤，當即仗義執言。
“就算項目主題是改進秘法，幫他們更容易走上半神之路，報酬也是不會少的。”
……
“明白了，怪不得天啓院近期蒸蒸日上。”
元首席短暫沉默後一聲長嘆，深表受教。
同時聽得出來，近期學宮取得的衆多成就，知名度已經不侷限於學術界。
“所以你是真的覺得，陳氏的家傳之秘，有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奧妙？”
雖然乍一聽有點兒陰陽怪氣的，但不代表元首席頭腦真就如此頑固，認爲付前只是隨便找個理由。就像自己無需在宴會上想太多，作爲可以說整個上京最瞭解眼前這位的人，唯有她深知付前根本無需在這種事情上故作姿態。
是以下一刻元姍就按照這個思路好奇起來。
“不那麼覺得，但是一個不錯的觀察樣本。”
果然付前的坦誠還在繼續，毫無爲陳氏盲目樂觀的意思，眼裡只有科研的清澈。
……
雖然此次的行爲，算是因緣際會下的隨手點撥，但陳氏一族確實對得起這個評價。
修行，血脈，神性……無一不是下一步的研究重點。
尤其這次和魔女的合作調查後，子嗣這個概念，更是引發了無盡遐想。
而在這個家族身上，這些元素可以說得到了不錯的結合。
以至於無需引入過分強烈的變量，僅僅今天的勉勵，後續就可以觀察一下了。
甚至還可以跟另外一個超級放大版的組做對照——季氏。
流霜同學的家族，永遠是最值得研究的項目之一，季豐前輩的遺產還沒有做充分解讀呢。
最後一點，那就是陳氏一族甚至早有一份研究報告，有機會也可以拿來做對照——
最早陳行的那個虛假半神項目，雖然直接執行者是鄧飛舟，但明顯擅長這方面的涅斐麗閣下，未必沒有參與。
“對陳氏來說，已經是不錯的一筆交易了。”
點評有些冷酷，元姍輕嘆一聲後，卻還是點了點頭。
除了少部分幸運兒，超凡之路的艱辛，每一個走在上面的都深有體會。
爲了謀求一絲晉升契機，付出巨大代價爭取做被研究對象，都是完全可以考慮的事，更不用說還被反向支付報酬。
“對你的科研成果我都有些好奇了，有時間說不定也去學宮瞻仰，你什麼時候回去？”
而顧問體現出的原則性和好奇心，似乎讓元姍對那個科研所在都有了幾分嚮往。
“現在。”
付前對此明顯不介意。
果然勤奮……
“那我是真沒時間了，需要幫你安排交通工具嗎？”
竟是眨眼間就棄商從學，付前這份高效讓元姍都愣了一下。
當前不會覺得對方在開玩笑，下一刻她搖頭感嘆一聲，不準備吃這個苦。
不過顧問的待遇還是要跟上的，分道揚鑣前她沒有忘記多問一句。
“這次不用了。”
然而一向不客氣的付前，卻是反常地表示不用麻煩。
“好吧隨你。”
元首席今天儼然把鬆弛感發揮到極致，沒有多客氣一句。
……
真不錯。
目送元姍的車尾燈遠去，付前低下頭，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隻黑色眼眸。
這畸形且黯淡的造物此刻竟是詭異顫抖，彷彿在和遠方另一隻“刑妃之瞳”產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