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於陽正在出神中。魂魄早不知道飄向了何處。
突然。窗棱敲響了,很輕,一下,兩下……
於陽警覺地坐直了身子。是誰?
“陽妮子……”妞兒的聲音!
於陽忙靠向了窗子:“妞兒!”
警惕地背靠着窗子,妞兒快速的說着話兒:“我的工夫不多,咱們長話短說。木槿曉得咱們倆的關係了,現在就在太太邊上,只等太太醒了就要說。你想想咱們怎麼辦?”
聽着妞兒急速地話語於陽曉得這事不簡單,可是這沒頭沒腦的事情叫她怎麼出主意,她忙問道:“這是怎麼說?”
“前些日子不曉得怎麼了,木槿同太太說你是外頭派進來的探子,還在你箱子裡翻出了兩部書來。”
原來是這樣,難怪蔣氏讓她交出同夥來,還說木樨拿過來的那部三國是她們聯繫的法子。卻是這樣。自己被巴青暗地擄走,不知真相的蔣氏以爲自己的消失不過是障眼法。
“有一部是木樨拿過來的,另一部我不曉得是什麼人。”於陽同妞兒說着。
妞兒急得跺了腳:“不管是什麼人給的。你快想想該怎麼辦?小世子沒了,太太一肚子氣沒地處,若是叫木槿說出來,到時候你只有個死。”就算是木樨給的又怎麼樣?到時候連木樨也被牽連上,木樨會傻到替她們說話?
“你怎麼知道的?”與妞兒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於陽,她現在反而顯得不急。
“陽妮子!”妞兒見於陽還有心思問她這個不由得提高了些聲音。
於陽勾了嘴角:“妞兒,你別急。你聽我說。”她停了一會兒,湊到窗子邊,“妞兒,你怎麼知道木槿曉得咱們的關係了?太太又怎麼只聽片面之詞就認定我是奸細了?”
妞兒少不得同她說:“小世子痘發出,大家都想着了你。老爺派人接你,只說你不見了,後來就接到那勒索信,可府裡的人找了一天都沒找着你。再後來,老爺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有了你的消息……至於我們的事,木槿跟前的碧雲拿着你送給我的那個蝴蝶耳環到處問,被我瞧見了。我使了個丫頭去問的。”
“我曉得了。”於陽想了想,終究沒有把擄走自己的是巴青的事說出來,說出來也要有人信纔是,“你先去跟木樨說,只說木槿曉得那部三國是她給我的便好。”
“啊?”妞兒沒想到於陽的法子居然是這個,這有什麼用。
“不是明說,而是暗示兩句。另外還有一件事你要做,妞兒你過來。”於陽讓妞兒靠近一些,在她的耳邊說了一些話。
窗外的妞兒越聽越喜,越聽越覺得是好法子,陽妮子能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另外的一些東西。是,如果不是現在,如果是以後,或者是以前,這些事都不會起作用,而是現在。只要是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便可大功告成。
妞兒忙同於陽告別,匆匆地走了。
木槿屋裡等着,她在打着腹稿,想着到時候怎麼說效果纔是最佳,她太過於專注,木樨從她身邊兩次路過她都沒有察覺。
蔣氏才睜了眼,守在一邊的木樨立即迎了過去,不等蔣氏開口,便跪下,湊到蔣氏耳邊:“太太。”短短的幾句話讓蔣氏立即豎起了眉毛,她坐了起來,也不披衣,直接道,“把妞兒叫來!”
她的聲音驚動了外頭的木槿,木槿忙進去,才扯了個笑臉,就見蔣氏衝自己發火道:“誰叫你進來的?滾!”
木槿冷不防被蔣氏發作了一通,她忙跪了下來,磕着頭,硬着頭皮兒開口。就算是現在掉層皮兒也要說出來:“太太,奴婢有要事回稟。”
她原想通過這樣讓蔣氏息怒,可不想蔣氏聽她這麼說越發的火大,抓起炕櫃上的一個玩意就砸了過去:“有什麼要緊的事?又要說什麼?跪到外面去,一會兒再收拾你!”
木槿忙退了出去,卻不曉得自己哪裡惹到了蔣氏。只是方纔木樨在裡頭,木樨跟蔣氏說了什麼?她進去的時候自己怎麼都不曉得?爲什麼蔣氏叫妞兒,偏偏是自己要告發妞兒跟陽妮子的時候呢?
一時妞兒來了,木槿看着妞兒突然心裡有些怪怪地,妞兒在從自己身邊過的時候居然帶着一絲狡黠的笑容,再瞧過去,妞兒又變成了一幅忐忑不安的模樣,小心翼翼地,低着頭。
好一個小丫頭的模樣,自己差點被她給矇蔽了。隨即她又覺得不對勁,這是在激怒自己,是讓她犯錯好拿捏她?
木槿心裡是怎麼想的妞兒不曉得,她方纔的確是爲了激怒木槿才那麼做的,陽妮子交待過她,若是蔣氏找她的時候遇上了木槿,一定要去激怒她,這樣纔有後話。她挨着門邊跪下,只是吭着頭不說話。
木樨讓妞兒上前些:“你只管跟太太說,瞧見什麼都跟太太說。”
妞兒沒有起身,支着膝蓋前行着,到了炕邊,磕頭道:“小世子昨兒沒了,木樨姐姐讓奴婢準備白布……”
“說重點!”
妞兒忙磕了頭兒:“是。小的見五太太出來,原本是要見禮的。可是卻瞧見她跟卞姨娘互相對望了一眼,又避開了,小的瞧着她眼輕飄飄的。”
蔣氏冷哼一聲。
木樨忙道:“我也不相信這事,找了尹大娘,尹大娘說,今兒早上一早五太太那邊的紅玉就在咱們二門外頭張望着,原以爲五太太是擔心太太派人來看看,尹大娘問了兩句她支支吾吾的。尹大娘覺得奇怪,就把她扣下來了,等這邊的事了了再問。後來我聽了妞兒的話,就去找了尹大娘,尹大娘又查究了一番,卻是發現了些事。紅玉現在已經被尹大娘抓了起來。”木樨在蔣氏耳邊說了一通。
蔣氏越聽越氣,她氣得連連捶牀:“我就知道那個惡婆娘不懷好意!去把那個小賤人給我揪來!”
紅玉被揪了過來,她嚇得早就言不成句,渾身亂顫。
蔣氏一見到她,拔下發髻上的簪子,對着紅玉就是一通亂戳:“說,把你幹的好事都說出來!讓我戳死你!“
紅玉被戳地連連尖叫,蔣氏幾近發瘋的樣子讓她害怕不已,她抖着身子,一句話也說不全。
木樨攔着蔣氏,勸着紅玉:“你還不快說!”幾次催促。紅玉終於斷斷續續地說着。
“我們太太……”
“她是哪門子的太太!”蔣氏啐着。
紅玉不曉得該怎麼說,只是當說到韋氏的時候極快的含糊的糊弄過去:“我們太太讓我過來瞧瞧,讓我來問問木槿姐姐。”
說了木槿名字的時候紅玉降低了聲音,蔣氏沒聽清,問道:“問誰?”
木樨提高了聲音道:“問木槿什麼?!”
紅玉往木樨拿一看,她怎麼知道自己說的是木槿,可對上木樨的眼睛,紅玉不由一抖:“只說要問木槿姐姐害小世子的兇手可抓住了?”
蔣氏頓時喝命木槿進來。韋氏爲什麼誰都不找,只找木槿呢?半夜審人她是交代了不許透露半個字,韋氏在府外是怎麼知道的?這不由得讓蔣氏感到懷疑。
跪在一旁的妞兒頓時覺得出乎意料,她沒想到事情會超出她跟陽妮子的預料。原先是想通過韋氏的事情激起蔣氏的火氣,再按陽妮子說的,就說瞧見木槿拿了百衲衣進去,然後比如說木槿爲什麼攔着不讓蔣氏把於陽找來,爲什麼她會開陽妮子的箱子,無非是要把事情扯到木槿身上。
可這些她都沒有說,木樨卻說出了另一件事,她來找木樨不過是前一刻地事情,怎麼到了這裡就成了昨夜她就跟她說了韋氏的事……妞兒暗自抹了把汗,外表看起來無害的木樨姑娘確實這麼的厲害。
木槿一聽蔣氏叫自己連忙進去,她偷偷瞧着蔣氏的面色不好,忙跪了下去:“太太。”
蔣氏不怒反笑:“五太太叫紅玉來問你,害哥兒的兇手可抓住了。你現在就回了吧,也讓紅玉好回話!她都出來了這麼久,你也不給個準信,到時候旁人還以爲我眼裡沒有自家的親戚,連丫頭也怠慢了。”
木槿聽了頓時變了顏色,惶恐地叫了聲:“太太。”
“怎麼?不好回?鳳兒玉蓮春梅是處置了,可是還有有心人沒處置,打算拿她們做了靶子是不是?”蔣氏猙獰地說着話兒,“林太醫說哥兒這病有反覆,顯然是有人弄了帶痘兒的進來來害哥兒。我竟然沒料到決然是我身邊的人!”
木槿忙辯解:“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來回太太,陽妮子跟妞兒是奸細,奴婢有證據,這就是。”木槿掏出銀製蝴蝶型耳環,極力地辯解着,“太太,這東西只有她們兩個人有,您叫來紅綃,叫來翠香,她們都可以作證。妞兒原先就在桑家,可她從沒跟太太說過……”
蔣氏瞪了妞兒一眼,氣得胸部起伏不定,好好好!都來瞞自己,不過先說兒子的事纔是真的,毀了她的後半生。她要把她一生都毀了:“不用你說,我自然會叫。”蔣氏新仇舊恨一塊算了,“去,把那個小賤人給我帶來!”
妞兒害怕了。原是要救於陽的,可是這麼一來於陽是要倒黴的,這該怎麼辦?她到了這裡不僅是要自己解圍,還要把陽妮子奸細的嫌疑洗清的。這該怎麼辦?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幫陽妮子說一句話,到頭來壞的是她了。
她想了想,等着於陽來了後再開口。
對不起,今日出去了,晚了些。
祝大家平安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