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爲參悟,只爲尋你的一絲氣息 19
常悠悠不記得,後來他們是如何到達現場,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怎樣的想法。
經濟論壇的開幕式在即,許多演員還在場中央,不厭其煩的進行一輪輪的彩排。佈置場地時,各個商家的宣傳廣告便夾雜其中。嵐合企業的的企業lg出現在場地的各個顯眼處,其實力,由此可見一斑。只是,這麼好的宣傳機會,爲什麼子嘉國際不參加呢?常悠悠遠遠的,朝場中央的觀衆席看去,嵐合的lg及各種宣傳橫幅,都已架好完畢。
常悠悠帶着呂墨看了看嵐合的廣告點,其實,這些事情又哪裡需要他親自來,每一個廣告位置,合同裡都詳細列明。老鄭說讓她帶呂墨來現場看看,無非是希望她利用自己的這層關係,把握住、抓牢這個炙手可熱的嵐合太子爺。
中途,手機響了幾次,常悠悠看了看手機,是常有良的。她心裡一沉,舔了舔脣,將手機調成無聲,然後盯着一閃一閃的屏幕,默不作聲。
可呂墨離她近,見她發呆,便湊上去盯着她看。
常悠悠被他盯的渾身不寫意,收起手機,咧了咧嘴:“您還滿意麼,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改進的。”
話音一落,她就見到呂墨含着惱怒的眼神,冷冷瞟了過來。
是“常悠悠,這麼跟我說話你覺着有意思麼?想跟我拉開距離,要公事公辦是吧?你要不嫌累的慌,作的慌,我陪你。”
常悠悠還是第一次瞧見呂墨發脾氣,一雙黑眸往外溢着怒氣,周身的氣息都是冷冷的,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
呂墨見她那樣,心又軟了下來,冷哼着說:“我怎麼追求你,那是我的事,你不要有什麼負擔。我現在可還沒死心,你越這樣兒,我就越喜歡你……你跟我好好處着,將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接受,這樣成嗎?”
“現在,你是要我送你回去,還是你自個兒回去?”
“我自己回去。”
常悠悠的聲音悶悶的,總拿呂墨當軟柿子,軟柿子卻陡然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着實讓她沒有心理準備。
呂墨聞言,也不做停留,等常悠悠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大步走出會場。
呂墨這樣對她,她其實心中不好受。從前在學校,按着雲薇她們幾個的說法,她也曾拒絕不少人,卻從來沒有像這次拒絕呂墨一樣,胸中像是堵着一口氣,偏偏面兒上還得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手機裡還有常有良的未接來電,看着很是鬧心。
帶着這樣的情緒,在接到楊楊的電話,火急火燎的催她趕緊出來的時候,常悠悠二話沒說,奔去事先約好的地方。
柳雲薇她們三個人,畢業後都參加了公務員考試,卻只有楊楊一人考上了,每天都閒的發慌。錢筱順考進了廣播電臺,做了電臺主持人,一般都是晚班,白天也挺有時間。柳雲薇是她們四個裡邊兒最幸福的一個了,畢業後壓根兒沒工作,坐等唐僧騎着白馬,娶她回家相夫教子。
唐森是雲薇的男朋友,兩人是高中同學,四年的異地戀,現在終於快要修成正果。所以,大家都玩笑說,雲薇的那個騎白馬的不是王子,而是貨真價實的唐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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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悠悠以爲只是普通的聚會,卻不知道這一餐,並不太平。
起先是常悠悠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她看手機上常有良的名字一閃一閃,也只是默不作聲,不接,也不掛斷。
接着是雲薇的手機開始響,她也是蹙眉看兩眼手機,就是不接,要麼便狠狠摁掉,最後索性關了機。
沒多會兒,幾個人的手機開始輪流響個不停,打到常悠悠這裡時,她瞟了一眼手機,是唐森。
一起同寢四年,幾個人自然知道雲薇的性格,平日裡溫婉活潑,感情上卻倔強執拗的要命。她跟唐森的這幾年,大大小小的彆扭也鬧了不少了,常悠悠不覺得奇怪。可是這次有點怪,她說不上來,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雲薇。
雲薇讓侍應生上了一紮生啤,這個天兒喝冰啤依舊很涼,她喝了幾口直蹙眉,緩了一陣兒,擡頭對常悠悠笑說:“悠悠,下次我們換個地兒聚聚,這個地方的酒,愣是喝出果汁兒的味兒來了,這不坑人麼?回頭你成了記者,一定要好好兒給它曝光曝光。”
常悠悠笑:“行,就衝這個,我也得做個記者。”
楊楊從桌底下塞給常悠悠一個卡片,常悠悠接過來,是一張紅色的請柬,她狐疑的瞥了楊楊一眼,對方只是無奈聳肩。她接過請柬,將請柬在腿上攤開一看,燙金的玫瑰花紋,黑色的草書分明的寫着,新郎:唐森。
新娘卻不是柳雲薇。
常悠悠大驚,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個狀況,再看雲薇,依舊在喝酒,臉頰上一坨坨的紅暈,就連眼眶都彷彿被那團嫣紅沾染,眼看就要暈染開來。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皆在心裡嘆了口氣。
“你們仨在桌子底下貓膩什麼呢?”雲薇懶懶的掃了她們一眼。
常悠悠覺得心裡煩躁,那紅色的請柬在她手裡好似要燒起來了一般,烙的她手心生疼生疼的難受。
“別藏了,請柬我也收到了。”雲薇說着,微笑着啜了一口酒,攤開手,“給我瞧瞧,我那份還沒來得及看,就被我撕了。”
常悠悠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心一橫,還是將請柬遞了出去。
整個過程是怎麼樣的,常悠悠想,或者她會永遠記住那一幕。雲薇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她放下酒瓶,接過喜帖,那火紅般的兩張紙,在她手裡輕輕的顫抖着,輕輕打開。她甚至微笑着說:“新娘的名字,還挺好聽的,應該是個大美人兒。”
雲薇的臉煞白一片,只留下腮上的紅暈,許是酒精的緣故,也許是被那火紅的請柬映襯的……
接着,雲薇坐在一邊自斟自飲,不多久便醉了,不吵,也不鬧,更不哭。只是呆呆的將手裡的喜帖撕碎,極認真的,塞進酒瓶。
最後,她狠狠的說:“騎白馬的唐僧,已經不屬於我了。他早就***不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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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奈何剩下來的三個女人,怎麼也沒法帶走她,背也背不動,拖也拖不走。
所以,當何子衿問常悠悠在哪兒的時候,常悠悠喜出望外,對着手機大呼小叫:“何子衿!太好了,我朋友喝醉了,我們弄不動她,你能不能過來幫幫我們。”
她火急火燎的報了個地點,話音一落,迅速切斷了電話。何子衿對着手機眯起了眼睛。他撓了撓下巴,被人掛斷電話的感覺……還挺新鮮。
常悠悠說的那個酒吧,位置有點兒偏,裝修也是一般,何子衿別說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就連聽都沒聽過。多虧司機師傅熟路,加之nn在一旁指路,這才順利到了目的地。
酒吧雖名不經轉,裡邊客人卻是不少,何子衿從側門進去,站在吧檯旁,掃了一眼全場。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常悠悠。
她們的桌子靠着牆角落,她坐在最中間,左右兩側分別坐着兩個女人,應該都是她的朋友。她對面趴着一個長髮女人,旁邊放着一堆空酒瓶,看樣子喝的不少。她湊過去在對方耳畔說了句什麼,對方並沒有迴應,她有些無奈。
彷彿感應到他的注視一般,她的視線朝這邊掃了過來,與他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她的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兩個字,驚喜。
何子衿微微笑,朝着她的位置走過去,卻訝異的發現,nn已經搶先一步走上前。
“雲薇……”眼看着叫不醒,柳雲蕾隨手抄起一個空酒瓶,“這都是她一個人幹掉的?”
常悠悠輕咬下脣點點頭,皺着臉,訥訥的喊了一聲:“雲蕾姐。”
何子衿微偏了下頭,慢慢走過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丫頭跟陣風似地,猛撲上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你怎麼把雲蕾姐帶過來了?這次死定了,雲薇不想讓家人擔心……早知道,還叫你來做什麼……”
“你一個人唸叨什麼呢?說大點兒聲。”
他作勢掏了掏耳朵,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對不起,何總,這是我妹妹……”柳雲蕾回過頭去扶雲薇,朝她臉頰上拍了拍。
何子衿隨意的擺了擺手,看了眼這個叫雲薇的女孩子,他原先只是猜測nn與常悠悠是認識的,這麼多年的屬下與搭檔,卻從未過問私事。倒不知,nn還有個妹妹,並且是常悠悠的好朋友。
雲薇睜開眼睛,努力的分辨了半晌,雙手自覺的攀住雲蕾的肩膀,低喃不清的叫了聲姐,便重新閉上了眼睛,彷彿無比安心地沉浸在熟悉的氣息裡。
她喝了不少冰啤,又在桌子上趴了很久,雙手冰涼。雲蕾的手才碰上去,就不禁皺起眉,幾乎有咬牙切齒的衝動,“胡鬧。”
她說完,卻發現雲薇的神志顯然不清醒,便轉頭去看在場的另一個人。
“薛林,你幫nn把人送回去。”何子衿吩咐道。
“是。”
薛林從後面走過來,又向桌子上七凌八亂散落着的空酒瓶掃了一眼,二話不說便將雲薇打橫抱了起來,轉身往外面走。
雲蕾也跟着走了幾步,猶豫了一下,回頭問“何總,我……”
她欲言又止,因爲擔心妹妹,眼神一直停留在薛林的背影上,“我今天還需要做什麼工作嗎?”
“不用了,你先照顧你妹妹。”
雲蕾點頭,也不多做逗留,跟着薛林走出去。
等到二人走遠,何子衿站在原地,常悠悠仍保持着拽着他胳膊的姿勢。
似乎過了很久,常悠悠才感覺有人在戳自己的腰。她回頭一看,楊楊跟筱順兩個人對着她乾笑,悄悄的擺手,跟她道別。
酒吧裡光線黯淡,常悠悠“哎”了一聲,那兩個人卻溜的比兔子還快。
何子衿自然的拿過她手裡的手機,修長的手指捏着她那支粉紅色的手機,常悠悠不爭氣的開始心跳加速。
她仰起頭,微微眯起眼睛去看,他的身子與她靠的極近,面無表情,她能看到他好看的下巴上,有緊繃的線條。接着,她才發覺,自己竟握着人家的胳膊。
鼻端飄過的,盡是他身上清爽的氣息,即使意識到,自己此時還拽着他的胳膊,她的腦子裡,仍是暈暈乎乎的一片空白,心中卻突然覺得悸動。
其實這時候,她本該鬆開手,先道謝,再適當的拉開兩人的距離,可她突然不願擡起頭來。
“常先生聯繫我了,你不接他的電話,他很擔心你。”她的頭頂響起了何子衿那沒有起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