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嵐這一腳,踹得乾脆利落,這動靜卻是傳入了某些人的耳中。
揹負着雙手站立在窗前的男子眉眼低垂,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反倒是他身邊身着墨綠長衫的男子眼中難掩驚訝。
“她進了墨園?”
聶滄溟驚呼出聲,他甚至有些不太明白容青嵐想幹什麼?
就像他如今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麪前這個人一樣。
“她是個聰明人,答應了去寂滅火山爲我取來昆吾神劍,但是並不代表她想好好的送命,依照她對腹中孩子的寵愛,她應該會努力活很長的時間,所以她不過是在做一些功課。”
“可是她去的是墨園,那個地方,如果我記得不錯,那下面……”
聶滄溟沒有說完的話直接閉上了嘴,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好像口無遮攔了一些。
只有葉崇瀾始終沒有出聲,他眯起的眼睛透出點點斑駁的星光,他倒是沒有想到容青嵐居然會去墨園。
足足有人長的飛草縱橫眼前,容青嵐舉步維艱,似乎有些爲難,倒是站立在大門邊。
片刻之後,她右手微微揚起,天地之間似乎傳來什麼灼傷燃燒的聲音,呲呲的風聲劃破天空,隱隱之中有着破風一般的灼熱氣勢席捲來,一瞬間,將這滿目的雜草燃燒殆盡。
而容青嵐則是一手拿着果子淡定的看着這一幕,自從變成孕婦之後,她就非常能吃。
差不多面前露出寬闊而乾淨的地面之後,她才緩緩踏着步子走進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容大小姐,有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她實際上有潔癖,只是這段時間一直讓她沒機會表現而已。
皺着眉頭看着這入目腐朽,甚至風一吹,就可能隨時隨地就倒塌的房屋,容青嵐此刻的表情一點都稱不上溫柔,真是太髒了!
她捲起袖子,然後開始從屋後的水井之中打起水,然後開始收拾着破敗的院落。
遠處,大樹之下,某個人用着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那個女子的所作所爲。
“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門夾過了?”
夜裴睜大了眼睛,這真是他唯一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他實在搞不懂容青嵐跑到這墨園來是爲什麼?
當然他那明顯帶着鄙視的話語也絕對不會傳入容青嵐的耳中,容青嵐如今修爲雖然不錯,不過是震雷境中期,絕對無法聽到這麼遠距離的聲音。
到了下午的時候,整個墨園似乎已經乾淨了不少,容青嵐這才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滿意的點點頭。
無關乎什麼?只是因爲這裡真髒,她實在受不了空氣之中瀰漫着腐朽而難聞的氣味。
雖然現在也不見好上多少,至少那些奇怪而難聞的味道都差不多消失了。
容青嵐這才踏入屋子之中,偌大的屋子之中只有一種東西,全是書。
容青嵐環顧四周,然後將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她一屁股坐到衣服上,然後隨手從書架上抽出書然後開始看。
午後
,外面的稀稀落落的依舊再下雨,裡面卻安靜得沒有任何的聲音。
夜裴站在那棵樹下,他相信如果不是突然之間發生的事情,那個女子就會這般淡然的一直在裡面看書,看到或許天荒地老一般。
一道凌厲的箭從遠處飛射過來,寒光四射,彷彿天地之間所有的顏色消退,只剩下那一抹寒光,穿透了雲塵,穿越了千山萬水,在那一瞬間,似乎時光停止了,那隻箭是容青嵐生平從未見過的快。
但是讓她驚訝的是突然之間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比起那隻箭,這個人更加的讓她驚訝,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突然貼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少年那猶如貓兒一般的晶亮黑色眸子之中似乎夾雜着一絲的寒意。
“我不在你身邊,你就這般輕視你的生命。”
少年吐出這句話之後什麼也沒喲說,直接轉過身,然後朝着某個地方一抓,從那個地方直接跌出來一個刺客,刺客那張平凡至極的臉上是說不出的驚恐。
身爲刺客,對於即將刺殺的目光那自然是經過了無數次的觀察,甚至是容青嵐吃飯上廁所睡覺的時間,他都無比的清楚,但是這個突然之間冒出來的少年到底是誰?
這些都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面前這個少年至始至終沒有看向他,那是一種強大着對於不如他的人的藐視。
刺客吞嚥着口水,看向少年的時候顯得極爲的驚恐。
“你怎麼會在這裡?”
容青嵐看到面前的少年,臉上也浮現絲絲的驚訝,她怎麼也想不到夜裴怎麼會出現在墨園之中。
至於刺客,她直接忽略了,第一是因爲這段時間時不時鑽出來的刺客她已經習慣,第二就是這些刺客殺不殺死她。
她雖然只有震雷境中期的實力,但是顧家是古武界扛把子,底牌自然不是普通的多,而身爲顧家當年內定第一繼承人,其他的什麼不多,但是報名的本事她絕對是一流的。
而從她走入墨園開始,她就感覺了,自己身後有其他人的氣息,她原本一直在等,等那個刺殺自己的人出來。
不管是容家大小姐還是白芷帝座的七夫人都不足以讓這些刺客前赴後繼的一直來刺殺自己,所以容青嵐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到底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纔會招致這些刺客的義無反顧。
“我就不能來這裡了?”
夜裴眉眸微微一挑,神情之中明顯有些不悅,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可是與她簽訂了命契的上古兇獸。
估計面前這個女人根本不知道命契代表什麼!
“命契?”
果然容青嵐眨了眨眼睛,臉上一片的茫然,她完全不知道這是蝦米東西?
看着容青嵐那白癡的模樣,夜裴心中的不悅越來越濃烈,他開口說道:“你以血在我體內下了契,這就是命契。”
“我的血?”
某些時候,容青嵐是非常小白的,例如這個時候,她壓根忘記了之前自己被夜裴咬過。
“我吞了你
的血。”
看着容青嵐想不起來,夜裴一向是個行動派,所以他乾脆一口直接咬傷容青嵐的食指。
被人口腔包裹的溫潤感覺讓容青嵐微微一怔,半響之後她才察覺到這是多麼不妥的一件事情。
然後容青嵐非常乾脆利落的直接一腳踹上夜裴。
通過這一幕,她當然想起了當時的事情,這下也忍不住開口問道:“然後呢?”
夜裴以看白癡的眼神看向她,淡淡說道:“然後就是我跟你的命是聯在一起的,你死,我也必須死,我死,你同樣。”
他剪短的話語很明白的解釋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妖族之中最重要的契約就是命契,命契是指兩個人的命從契約簽訂的時候就連在了一起,從那個時候開始兩個人的命就是一樣的。
容青嵐有些驚然,意思就是說她跟面前這傢伙從此之後命相連。
她忍不住一隻手直接撫額,那太過明顯的不願讓夜裴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居然還覺得不願意,吃虧的是他吖,他可是堂堂上古兇獸,而她雖然擁有上古異獸的血統,終究現在不過是個血脈力量沒有覺醒的小丫頭。
不過兩個人的不甘願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命契已經結成了。
容青嵐比任何都清楚這個道理,所以她也只是感嘆幾聲之後坦然接受。
而之前那個刺殺她的傢伙匍匐在地上,全身不停的顫抖,這個人明顯不是一個稱職的殺手,殺手的話這個時候已經選擇自盡了。
他看向容青嵐那凸顯得小腹,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他幾步踉蹌爬到容青嵐的面前,顫顫抖抖哭訴:“七夫人,我真的只是受人威脅……”
他的哭訴簡直就是聽者流淚,聞着傷心,但是哭訴了半天,他終於發現一個嚴重不對勁的事情,不管是夜裴還是容青嵐臉上的神情都太過的平靜,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夜裴長嘆一聲:“你是怎麼當殺手的,沒有職業操守就算了,居然看人的眼光也這般的差勁……”
那位極端不稱職的刺客臉上浮現一絲的茫然,猶如一個在迷茫之中的孩子一般,只是這種神情並沒有維持太久,他看着突然之間出現在自己小腹的玉簪,顯得有些驚然,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他原本看到容青嵐身懷六甲,身爲女子,不管如何的辯解,終究當了母親的女子心都會比較軟,他以爲他這番哭訴,那個女子即使不動測人之心,也至少會放自己離開,但是他終究沒有算到,面前對女子從來不是普通人。
那個神色一直顯得極爲淡然的女子緩緩的蹲下身子看向他,眼神清冽而認真,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要殺我,你憑什麼認爲我會留下你的命。”
容青嵐的嘴角微微上翹,她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麼地方讓面前這傢伙覺得自己就是那種心慈手軟的蠢貨。
她雖然不是壞人,但是也絕對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顧家心法一向講究隨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