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溫衡道大呼一聲,急忙跑過去,一把奪過獨孤汐。
“你怎麼樣了,怎麼會吐出黑血!太醫,來人趕快將太醫叫來!”
溫衡道抱着獨孤汐急的大聲喚道,摟着獨孤汐的手始終不肯鬆開分毫,生怕自己一鬆手她便消失不見。就像那一年,他一個轉身就弄丟了她。
“怎麼會這樣,會這樣!”溫衡道絮絮叨叨的念道,心跳得彷彿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溫子洛握着獨孤汐的手,強壓下心頭的慌亂,鎮靜着對無霜道:“你不是會點兒醫術麼,趕緊來瞧瞧。”
無霜見獨孤汐的臉帶着隱隱的黑氣,連吐出的血也是黑色,立即便知道獨孤汐這是中毒了。
用手沾了沾獨孤汐吐出的血,無霜聞了又聞,又把了獨孤汐的脈翻看她的眼瞼。
無霜皺眉深鎖半晌,她擅長的是毒,但觀察這麼久對獨孤汐中的是什麼毒,她竟然毫無所知,就連猜都不知道該猜是什麼。
但是根據獨孤汐的脈象可以知道的是,獨孤汐中的這毒是長年累月一點一點滲入身體的,只需到了一定時間,一激動,便會毒發。
“怎麼樣?如何救?”溫子洛握着無霜的手連連問道,呼吸不由得變重。她和獨孤汐好容易才相認,獨孤汐一定不能有事。她還沒來得及感受孃親的溫存,獨孤汐她怎能有事!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無霜看着溫子洛迫切的眼神,跟了溫子洛這麼久,她還第一次見到溫子洛真正的如此慌張。
無霜猶豫了一會兒,道:“我不知道大夫人中的是什麼毒,救不了大夫人。不過——”無霜看向如姨娘和碧珠道:“大夫人中毒已深,而這毒是一點一點滲入大夫人體內的。想必如姨娘和碧珠應該知道大夫人中的是什麼毒,改用何種藥物解毒。”
“把解藥拿出來!”溫子洛聽着無霜的話立即朝如姨娘說道。待說完後溫子洛才發覺自己剛纔太過激動了。如姨娘恨她和獨孤汐入骨,怎麼可能會乖乖的拿出解藥。
如姨娘笑道:“她中毒與我何干,我哪能有什麼解藥。不過剛纔獨孤汐沒能看見你在她懷裡是如何嚥下的最後一口氣,而你現在看着你的親孃如何在你面前嚥下最後一口氣倒是也不錯。像你和你娘這樣的賤人啊,就只配擁有這樣的下場!溫子洛,你就慢慢的看着獨孤汐她如何全身潰爛,七竅流血而——”
“把解藥交出來!”溫衡道一手抱着獨孤汐,一手狠狠地掐向如姨娘的脖子。通紅的眸子像是要殺人一般嗜血。
如姨娘被溫衡道掐的喘不過氣來,雙手緊緊的掰着溫衡道的手,艱難道:“沒……沒有解藥!”
“不給解藥?”溫衡道陰測測的反問道,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如果汐兒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整個李家去陪葬!你不要以爲李家能有多大的能耐,皇上他有的辦法收回李家的兵權,而我也有的是辦法去整治李家!李沁如,你若是不想李家就此消失,就解藥給我!”
如姨娘被溫衡道掐的脖子都快變形了,長期吸不上氣,腦子裡一片空白,雙眼開始翻出眼白來。
溫衡道冷哼一聲摔開如姨娘,又道:“最後一次,解藥!”
如姨娘摸着自己被掐的生疼的脖子,急急喘了幾口氣,只覺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被炸開一般。
“解藥?”如姨娘爬起身來,扶着桌子大笑道:“我說了沒有解藥!獨孤汐這次必死無疑!只有她死了,你纔會喜歡我!”
“李沁如,你當真是還沒有瘋夠嗎!即便是汐兒死了,我也絕不可能喜歡你。李沁如,你毀了我一生的幸福,我恨你還來不及,又怎會喜歡你!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我當初怎麼會遇見你!我說過若是汐兒有個三長兩短,你李家的人一個都跑不了,尤其是你!”
如姨娘擡頭仰視眼前如此凶神惡煞的對自己說話的男子,這就是她奉爲神祇二十幾年的男子。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她計劃的她想象的不是這樣的。
如姨娘忽然覺得心一陣泵天塌地的疼痛襲來,往昔幕幕襲上心頭快速閃過,隨即又消失不見,怎麼抓都抓不住。如姨娘慢慢的摸向自己的頭,揉了又揉,忽然發了瘋一般一把將頭上的飾品全部扯下來,一頭高高盤起的頭髮頓時亂的如同雞窩一般。
如姨娘雙眸灼灼的看向溫衡道,一步一步極輕靠近他,只道:“他們的生死與我有什麼關係啊。當初他們因爲我不顧禮義廉恥懷上了你的孩子,而差點兒將我趕出府。衡道,你說他們那樣對待我和我們的孩子,如今他們的生死我爲何要去管。”
“衡道,你當初說過會娶我爲妻,會好好的待我的,而我們的兒子也會是丞相府的嫡長子。可是,你說過的這些話,如今有哪一句是兌現過的呢。你若是兌現不了,當初爲何要騙我呢。你騙了我這麼多年,騙得我好苦啊。”
溫衡道看着如姨娘只覺得哪裡不對,隨即退後一步道:“你說的這些無一句是我真心承諾的,全是你以死逼我這樣說的!你醒醒吧!”
“我逼你說的?我逼你說的?”如姨娘揉了揉自己的頭,閉上眼睛彷彿是很努力的在回憶,隨即又睜開眼睛,微微駝着背看向溫衡道:“可你說這些時候,難道就沒有一點真心嗎?衡道,我那樣的喜歡你,喜歡得連我自己是個男的都快感動了。你看我那麼執着,沒有人會比我更執着的待你,你怎麼就不珍惜我呢?醒來,衡道,你告訴我,什麼叫做醒來?”
如姨娘一手搭上溫衡道的手,癡癡的望着,嘴角卻不斷有血流出。
溫衡道看着直蹙眉,推開如姨娘,伸出一隻手道:“解藥!”
溫子洛眸色銳利的盯着如姨娘,掌心冒出冷汗來,如姨娘一點兒也不對勁兒。
如姨娘怔怔的看了溫衡道好一會兒,忽然癡癡的笑道:“解藥?什麼解藥,我沒有啊。衡道,你怎麼可以當着我的面抱着別的女人。”
如姨娘慢慢的看向溫衡道懷中的獨孤汐,臉色忽然大變,嘶吼一聲撲上去道:“啊,你這個賤女人,你又回來勾/引衡道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賤人,放開我的衡道!你放開!”
“李沁如!”溫衡道抱着獨孤汐一個閃身躲過李沁如,長手一伸又朝如姨娘背上打了一掌。
如姨娘整個人朝前撲去,頭“嘭”的一聲撞到牆上。如姨娘貼在牆壁劃下,留下一道血跡。
溫子洛蹙眉,欲要走過去扶起如姨娘,卻見如姨娘忽然一下子爬起來,雙眸帶笑的看向屋外,只摸着自己散落下來的碎髮喃喃的重複念道:“這牡丹國色天香,堪比佳人。怕折了讓她受損,但不折下帶走,又怕此生再見不着,可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如姨娘念着念着便朝門外走去,臉上的笑容如同而把少女一般燦爛。
“李沁如,解藥拿來!”溫衡道看着如姨娘的背影大聲喚道。
如姨娘停頓了一會兒,轉身朝溫衡道望去,彷彿是不認識一般隨即又轉過身來繼續朝外走去,嘴裡仍舊重複念着那句話。
“攔住她的去路?”無霜低聲問道。
溫子洛看着如姨娘的顫顫巍巍的背影,搖頭道:“如姨娘看樣子是瘋了。如果她真的瘋了,攔住她自然也得不到解藥。而她若是裝瘋,那說明她寧願裝瘋也不願意拿出解藥救我娘,我們自然是更不能指望她拿出解藥了。”
“那可怎麼辦?”無霜着急的問道,看大夫人那個樣子,估摸着也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了。
溫子洛心疼的看向獨孤汐,手緊緊摸着自己的胸口。她從未覺得原來一個人的心可以這樣的疼,就連上一世她知道自己被獨孤西謨和如姨娘欺騙,受盡了二十八道酷刑,也沒有覺得這樣痛過。
“娘。”溫子洛拉着獨孤汐的手喚道。而獨孤汐彷彿是有直覺一般,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汐兒。”溫衡道撫摸着獨孤汐的臉,淚一滴藉着一滴留下。“太醫呢,太醫怎麼還不來!”
溫子洛慢慢的鬆開獨孤汐的手,她一定不能讓獨孤汐有事。
“碧珠,你這是要去哪裡?”溫子洛看向欲要偷偷溜走的碧珠問道。
無霜見狀,早已攔住了碧珠的去路。
“我不知道解藥是什麼。”碧珠立即回到,眼睛一閉,橫豎都是死,而哪怕是死她也要拉獨孤汐去陪葬,免得黃泉路上太過寂寞。
溫子洛靠近碧珠道:“你十幾年如一日的往我娘喝的藥裡面下毒,你會不知道你下得毒什麼,解藥是什麼?”
碧珠冷笑道:“我即便知道解藥是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們。她該死,你們都該死!”
溫子洛一巴掌朝碧珠扇去,怒道:“我娘她已經解釋過了,當年害你們一家的不是端王府的侍衛,而是流匪,你怎生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
“我就是執迷不悟!這十幾年來我一直以爲小姐她是我的仇人,不可能再改變。難不成你想告訴我,我這十幾年來的堅持不過是一個笑話。我告訴你,我無法接受也不會相信!就是獨孤汐她害了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我即便是死也要拉上她一起!”
溫子洛雙眸如寒冰,只冷冷的盯着碧珠道:“你若是再不交出解藥,此生,你休想知道你的女兒是誰,也休想會見到你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