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站穩身子看向秦微遺,心下是疑惑,上一世她並未見過此人。
翰林學士不過是一個閒職,平日裡在翰林學院整理書籍起草詔書等等,既無實權也不重要。
溫子洛見秦微遺雙目明皎,面如冠玉,一身白衣穿的儒雅得體,然而渾身的氣質彷彿又不像他表現的那麼脫塵。
溫子洛微微沉下目光,低頭道:“多謝大人相救。”
秦微遺輕笑道:“剛纔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若說謝小姐你還得去謝六皇子纔是,剛纔那一剎那我還當真小姐你是逃不過此劫的。”
溫子洛眸子暗了暗,剛纔的確是對虧了獨孤西謨,要不然她現在已是生死未卜。只是這秦微遺看起來人畜無害,但他到底是七皇子的人,還是太子的人,或者他真的只是一個翰林學士而已。
溫子洛心中拿不定主意,也不願再和秦微遺多說話,畢竟男女有別,微微行了一禮,溫子洛轉過身去。然而獨孤西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溫子洛忽然鬆了口氣,連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翰林學士秦微遺見過溫丞相。”秦微遺忽然行禮道,溫和的聲音裡帶着波瀾不驚。
溫子洛擡眼,只見溫衡道扶着一臉焦急的獨孤汐走了過來。
而秦微遺似乎並沒有和溫衡道套近乎的意思,客套過後徑直站在一邊去。目光卻一直落在溫子洛身上,剛纔情景如此險惡,他竟然沒有從這個年紀尚不及笄的女孩兒中看到一絲慌亂。秦微遺淡淡收回目光,視線漫無目的的像四周散去,心中早已是百轉千回。
“洛兒,你有沒有傷到哪裡?”獨孤汐緊張的看着溫子洛,剛纔那一剎那嚇得她差點心跳都沒有了。
溫子洛搖頭笑道:“洛兒沒事,大娘不必擔憂。”獨孤汐這才鬆了口氣,心中的石頭落地。溫衡道憐愛的看着獨孤汐,心中卻是詫異獨孤汐竟然將溫子洛看得如此重要。
而一旁跟來的衆人看見這個場面一愣一愣的,不是都傳言溫二小姐剋死了獨孤汐的女兒,獨孤汐竟然還將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寶貝着,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孃的洛兒,要是你有什麼事娘也不想活了。”如姨娘突然哭着跑過來,一把將溫子洛抱在懷中。
“你這個傻孩子,剛纔情況這麼險惡,你爲什麼還不顧自己的安全讓無霜救我,爲什麼不好好的站在原地要向娘這裡走。你可是知道,娘剛纔都快嚇死了。”如姨娘一邊哭一邊煽情道。
一旁的聽衆不由得唏噓,同情的看着獨孤汐。這再寵愛畢竟還是別人的女兒,如姨娘這是在無形之中給獨孤汐難堪啊。
溫子洛頗有些無奈的看着如姨娘,現在她還是什麼都不要說最好,不然越描越發讓獨孤汐難堪。
“二妹,看着你沒事就好。”溫子妍整理好妝容服飾款款走進來,臉上帶着標誌性的笑容,道:“剛纔可多虧了六皇子出手相救,妍兒在這裡替我妹妹謝過六皇子。”
溫子妍眸光秋波暗送,眼巴巴的看着獨孤西謨,柔軟的身軀微微向前傾着行了一禮。自從上次見了獨孤西謨一眼,溫子妍便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存了些心思。
半晌溫子妍都沒有等到獨孤西謨扶她起來,擡頭看去只見獨孤西謨仍舊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根本就沒有看她一眼。心中閃過一陣落寞也不由得惱怒,他眼裡怎麼可以沒有她!
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出手救了溫子洛!若是他不去救溫子洛,讓溫子洛被砍得半死不活的倒趁了她的心!獨孤西謨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憑什麼對她擺架子!
“溫二小姐臨危不懼,頗有溫丞相之風,本皇子怎能忍心不出手相救。”獨孤西謨漫不經心道,然而渾身散發出陣陣寒氣,連着那話聽起來也像是結了冰一般。
溫子洛看向獨孤西謨,猛吸了口氣,獨孤西謨這話分明是在諷刺七夕那晚她對他說的話!而獨孤西謨說得坦蕩,彷彿是在笑她那晚以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同時又大大方方的告訴衆人他爲什麼要救溫子洛,不怕別人在背後議論他別有居心。
溫子洛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獨孤西謨,她明明應該是最瞭解他的那個人纔是。她想不明白爲什麼獨孤西謨那晚會對她說那樣莫不其妙的話,爲什麼他要說他們曾認得。
“哈哈,六皇子太過誇獎小女了。洛兒還不過來謝過六皇子。”溫衡道笑道,剛纔那一幕他不是沒有看到,六皇子這花說得甚的他心。
溫子洛被如姨娘抱着哭本也煩得透頂,心中更是恨不得一劍殺了獨孤西謨,又怎麼可能會對他道謝!
溫子洛眸光微轉,只見前方已是一片狼藉,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幾具戲子的屍體,還有幾人被刀架着跪下。除了有幾個丫環媽媽受傷,其餘人皆是有驚無險。
“父親,他們是誰,爲什麼要殺溫府的人?”溫子洛指着還活着的衆戲子道,衆人順着溫子洛的手看去,剛剛松下的神經立即又崩了起來。
溫子洛見衆人被她轉移注意力,嘴角輕勾,一回眸卻見獨孤西謨正冷冷的看着她,那眸子似千年寒冰一般。呵,這便是獨孤西謨在他人面前一貫的模樣,只是那渾身的寒氣便已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只是溫子洛卻覺得有些不習慣,前世獨孤西謨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的看過她。獨孤西謨果然演的一手好戲,溫子洛心中嘲笑。那時的他有求於她,自然是要好好待她的。偏生她太過愚笨,沒能早些看透他的心思!若是早些知曉,她前世也不會是那樣的結局!
溫子洛狠戾的收回目光,卻見秦微遺也正好整以暇般看着她。秦微遺仍舊是微微一笑,錯過視線。
“他們……”溫衡道眯縫着眼睛看着被活擒的幾人,眼中閃過殺意。腦海裡卻不斷想着,這些年來自己都有哪些仇家,能讓他們在獨孤汐壽辰這天血洗後院!
偏生後院都是女眷聚在一起,所以丞相府的侍衛都在離後院遠一點處守衛,沒想到的是刺客竟然還是他們自己領進來的!所以一時之間侍衛都來不及保護,幸好他及時帶着衆人進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溫衡道走進跪着的戲子面前,道:“誰派你們來的!若是老實交代,本相興許可以放你們一條活路!”一開始他便想審問,但見獨孤汐着急要去見溫子洛,所以不放心跟着走過去。
溫衡道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一旁同朝爲官的官員也感到一震。
而那幾個戲子卻是不爲所動,嘴角輕抿,還塗着油彩的臉上帶着嘲諷,只拿眼角看着這黑壓壓站了一大堆的京城貴族。
“不好,他們服毒了!”獨孤玉澤收起摺扇,連點幾個穴道,可黑血還是不斷的從幾個戲子口中溢出。
“七皇子別費勁了,你難道還沒看出他們的身份麼?”端王妃出聲道,頭髮有些凌亂,卻遮不住她那一身的英氣。畢竟還是老了,若是她年輕的時候,這麼幾個人早被她全部拿下。
獨孤玉澤神色一愣收回手,只見那幾個戲子口中黑血不斷,最後其餘六竅也流出血來,黑白分明的眼睛漸漸渙散,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斷了氣息。
“岳母這是何意?”溫衡道不解道,見人竟然早已服下毒藥,現在唯一的線索也只有端王妃了。
端王妃輕哼一聲道:“在場的除了六皇子和七皇子,你們不知道倒也不足爲怪。因爲這些刺客其實全是皇室隱衛!”
端王妃話音一落,所有人連處境不驚的溫衡道都吸了一口涼氣。
獨孤盛國的皇衛是皇室裡最神秘的一個組織,由開國皇帝創建,專門用來暗中保護皇室,聽命於皇室,只要是皇室之人皆可調動他們去執行任務。皇衛其實也等同於死士,在正式成爲皇衛之前早已被培訓的人灌輸終生效忠的思想,若是執行任務失敗,便會咬破藏在牙齒之中的毒藥,七竅流血而死,沒有一絲痛苦,死得也快。
“我年輕的時候隨父親習武,曾見過皇衛,也有幸知曉些皇衛的秘密。皇衛學習的武功皆是一樣,而他們剛纔使用的便是皇衛纔會的武功!就連死法也和皇衛一模一樣!”端王妃回憶起年輕的事情,語氣也不由得放緩了些。
四下議論之聲越來越大,朝中百官今日可是已經來了一大半。而溫衡道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皇衛只聽命於皇室,那究竟是誰要禍害他的後宅?
他身居丞相之位幾十年,兢兢業業,立下不少功勞,在皇位繼承上更是不偏不倚,從不站隊。
不可能會是當今聖上,因爲獨孤謨乾沒有理由下手害他後宅家眷,更何況獨孤汐還是她的親外甥女。
那麼究竟會是誰?溫衡道目光落在獨孤玉澤和獨孤西謨之上。獨孤西謨是替太子效力的,溫衡道自然是知道的。而如今七皇子與太子之爭越發的激烈,不斷拉攏官員壯大自己的勢力。
一瞬之間溫衡道腦海中閃過無數思量,最後出聲道:“岳母想必是記錯了纔是,皇衛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女婿後宅。想來是有人冒充挑撥衡道與聖上的關係纔是。”
溫子洛淡淡看着溫衡道,好個狡猾聰明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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