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事情的背面 十一 前因和後果
十事情的背面
“找到這個孿生姐妹並不難，一個辦法是沿街尋找淡綠衣裙，挨單位尋找淡綠衣裙……”王科長的一句話在李揚心頭燃起了希望之火。他一拍後腦勺，恨自己怎麼沒想到呢？
“當然這得耗時費力，還有另一個簡便辦法：這個孿生姐妹能從大橋上跳入滔滔的渭河水裡而又不被人找到、順利地游上岸來，必然非跳水運動員所莫能做到。你又曾提到過當時她跳水的動作敏捷熟練毫不猶豫……她就有可能經常出入體育場。我們先去體育場摸摸線索，必能有所收穫。唔！你有白萍以前的照片嗎？”
“有。”李揚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好，快去取來。拿上到省市體育場游泳池查找。”
......
當穿着淡綠衣裙的那個孿生姐妹站在李揚面前時，李揚先是驚呆了，從椅子上跳將起來，嘴半天合不攏來，似乎下巴都要脫臼了。眼前活脫脫是一個20多年後的白萍啊！緊接着心情複雜極了，隱隱地，一股埋藏多年的苦澀和溫情相混合着泛上心頭，那滋味是酸？是甜？是苦？是辣？辨不清。
李揚仔細看那孿生姐妹，驚歎着大自然造物主的好造化，跟白萍簡直是像神了。鼻子也是那般小巧高挺，鼻樑也是那般略顯凹陷，眼睫毛也是那樣濃密得像兩條大黑蠶，嘴角也是那樣微微上翹，額頭也是那樣圓潤滑膩……
李揚就近看到了那淡綠衣裙，絲綢質的，薄而柔軟，像似透肉其實卻不透肉，介於透肉不透肉之間，這製衣廠也真會想點子。頗似一團綠雲飄落進房裡，帶來一股春天氣息。
那孿生姐妹看來十分大惑不解，進了門就四處打量，看看王科長又看看李揚，不明白爲什麼把她叫到這地方——公安局來。
她終於憋不住了，圓瞪兩眼問：“你們叫我到這地方來幹啥？我一輩子也沒來過這地方啊？啥事？”看來是個性子很愣的角色。
“趙潔同志，先請坐。”王科長招呼着，並將一杯茶水放在她旁邊桌子上。
孿生姐妹人倒大方，隨隨便便地坐下了，坐在一張辦公椅上。又看看王科長和李揚，端起茶杯，邊吹邊小口地喝。
李揚忽然有點急不可待地想知道王科長的推斷是不是事實，感覺就像尿憋得急於想找廁所一樣。
“趙潔同志，今天我們請你來，是想了解一下很久以前發生的一件事。”王科長說。
“什麼事？”趙潔問。她手摁椅面，身體前傾，雙眼透出疑惑之光。
“趙潔同志，你在1967年8月17日上午10點，爲什麼要從渭河大橋上跳下去呢？”
這是王科長的一種問詢策略，故意不正面問，而是不知不覺把問題帶進話裡。
騰地，趙潔的表情凝固住：“咦？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趙潔詫異地看着王科長。她的思絲穿越幾十年逝去的歲月，回到了從前。
王科長頓時如釋重負，他的猜測被證實了。
李揚也油然激動起來，更聚精會神地看住趙潔。
“請講講前因後果吧？”
十一前因和後果
“嘿！當時確實連我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過後我才知道原來是一場荒唐戲……”趙潔臉上閃出回憶色彩，“我過去上的是省女中，學校裡全是女生沒有男生，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我們女生個個都養得很驕橫，像男孩性格，畢業後我就考了體院。那時我才20歲，正是無憂無慮精力無處發泄的年華，因爲“文化……命”不上課了，我整天閒着沒事兒，便和幾個要好的姐妹迷上了游泳。我們整天去興慶宮公園的湖裡邊游泳，既不嫌水髒也不怕人笑話，反正也沒人敢來攔我們。我們是紅衛兵小將嘛！開初是許多人圍觀看女人游泳，沒把我們嚇退；有一天從興慶湖裡發現一個屍體，也沒把我們嚇退……我就是在那裡學會了游泳，後來我又迷上了跳水，整天在體育場學跳水……
“大約是在你說的那天的頭一天上午吧？忽然有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在體育場門口攔住我，問我想不想掙100塊錢。我媽病了。我爸爸工資低，我當然想掙了。
“他讓我在第二天上午10點站在渭河新大橋第10個欄杆處，等着，如果看見有一個個頭、長相、衣着這麼這麼樣的戴眼鏡的男大學生走來時，讓我先看着他，待他走近時便從橋上跳下去，再潛游到岸邊爬上一隻汽艇。便給我100元報酬。我問這樣做是爲什麼？那人不讓我亂打聽。起初我不想幹這糊塗事兒，但經不起那100塊錢的誘惑。如果我突然拿回家100塊錢，爸爸媽媽會多高興啊！那人又答應我以後告訴我原因，我就答應幹了。
“第二天上午10點，果然有那麼樣一個戴眼鏡男人朝我走過來，好像還挺急迫。我就跳下河去，岸邊果然有一隻汽艇，汽艇載着我飛快地馳離了大橋……
“過後那男人便給了我100塊錢。以後那男人經常來看我。好多天以後，他才告訴我，說那個朝我走來的男大學生是他們的一個同學，平時左得要命，經常以活雷鋒自比。他們同學都很煩那人，想出出那人的醜，所以才讓我假裝跳河，再看看那人是不是真像雷鋒一樣捨己爲人地跳下河去救我……而試驗結果，那人只是在橋上幹喊，就是不敢下水救人，而他明明會游泳。事實剝開了那個假雷鋒的畫皮。過後，同學們把那個假雷鋒挖苦美了……”
趙潔講完了，忍不住笑個不停。
但此時王科長和李揚的心情卻十分沉重，像灌滿了鉛。
一股極苦的滋味從李揚嘴裡溢出。
王科長指着李揚問趙潔：“你認識他嗎？”
趙潔仔細打量李揚，說：“不認識。”
“他就是那個所謂的假雷鋒。”
“什麼？你就是那個朝我走來的男大學生？啊呀呀！有點像，真巧啊！沒想到我們幾十年後卻又見面了？真是有趣啊！不過，你當時是怎麼想的？還真以爲有個少女跳水自殺了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