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葉耀東一開始這事就不想出頭，只讓他爹自己去打電話回去跟他兩個嫂子商量。
免得他這個當三叔的越組代庵。
反正本來也是他爹的主意，也是他爹極力贊成。
他只是對他們都決定好後，幫一把，也是運氣好才正好趕上，不然也沒那麼快上來。
葉父又道：「也纔剛上來兩天，不是東子帶上來的，他上來的時候我纔想到。」
「反正來就來了，也確實能掙錢，這兩天帶着他們到處送貨接活，他們也幹熟了，錯不了，你們準備錢就行了。」
「要準備什麼錢啊？」
兩人有些錯。
「你們說什麼錢？買拖拉機的錢啊，沒有拖拉機他們怎麼掙錢？這兩天是借東子的，他自己拖拉機也都要運貨，還能給你兒子賺錢？」
「先幹個幾天適應一下，練練手倒還行，他們想要賺這個錢，得給自己買一輛，這樣也好天天開出去賺啊。」
兩人這才點點頭。
葉耀華道：「要真賺的不錯的話，是得買一輛——”
「我們也纔剛回來，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等晚上我們先問他們一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葉成江見他們鬆口了，也高興了，「不急啊爹，正好你也休息，你明天可以跟着我們去送兩天貨，你就知道這錢多好賺了。」
「是啊，比在廠裡上班強多了。」
葉耀鵬道：「廠裡上班多輕鬆啊，鐵飯碗。」
葉成河反駁，「但是拖拉機賺得多，也體面！」
「明天再說吧，你們倆先去吃飯，明天跟着出去跑一天就知道了。」葉父直接拍板決定。
葉耀鵬跟葉耀華兩人對視了一眼，只好先這麼着。
把人都送上來了，還能怎麼辦？還好明天也不用出海，正好可以跟着看一下再決定。
葉成江跟葉成河覺得已經說服了兩個爹，兩個都很高興，哥倆好的勾肩搭背也往外走。
葉耀東忙活到了半夜才送完貨回來，葉父跟他說已經跟他兩個哥哥說好了，
明天讓他們跟着也一起送兩天貨。
他沒意見。
漁船都回來了，明天拖拉機也是閒置着。
他出門騎自行車就行了。
明天他就打算去問培訓的事，問好價格就把人送去三四個，慢慢來，今年送去幾個，明年再送去幾個。
現在先把年底要用到的船老大培訓好，年底一條船交過來也好直接就能上崗，普通船員倒還好，老帶新就行。
兩兄弟的到來也讓葉耀東的日常豐富了不少，起碼吃飯的時候，兩個都喜歡挨他旁邊嘰嘰喳喳，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親爹。
「三叔，你不知道今天第一單的老闆多摳門，一毛錢都要還下來，錢給他掙了，真是瞎了眼—.」
「下次鬍子不颳了！就欺負我們年紀小，還好我爹他們也在。」
「對，鬍子不颳了。」
「我看着有人留兩撇鬍子還怪好玩的，我也要——
「那我要留絡腮鬍，到時候隨便瞪兩眼，說話大聲一點。」
葉耀東吃着飯，就看着一左一右跟保鏢一樣挨着他，都擔心他們口水噴他碗裡。
「就你們這變聲期的聲音，一張嘴，誰不知道你們嫩的很。」
「我們可以壓低了聲音說話。」
葉父笑着說：「沒事，留點鬍子，看着老成一點就好了。
「三叔，我們早上也跑了十塊錢，但是我覺得傍晚開始船多一點，夜裡更多，我們可以幹晚上的活——」
「別想了，乾白班就行了。」
「爲什麼？」
「白天就夠你們賺了，幹嘛幹晚上的？晚上的風險大不知道嗎？三更半夜來回跑，就擔心黑吃黑。」
葉父贊同，「對，你們三叔說的對，夜裡不安全，雖然貨多，但是車子也多，白天活接一接也夠賺的了。」
「總共一輛拖拉機，你們想幹多少活？白天已經連軸轉了，可以了，送一趟貨都是要那麼長時間，靠的船再多你們也幹不過來，也只能一單一單跑。」
「也對，那就聽三叔的，乾白天就好了，太陽下山就收工。」
「三叔，你啥時候有空陪我們去看拖拉機啊？」
葉耀東看向在一邊默默吃飯的兩個哥哥，「找你爹。」
「你也一起跟我們去看看啊，你有經驗。」
「問你爹。」
兩人這才又端着飯碗，捱到自個爹邊上去坐。
「爹——.—」
「爹，你什麼時候給我買新拖拉機啊？」
「我們什麼時候去看拖拉機啊？」
葉耀鵬跟葉耀華都各自臀了一眼自個兒子。
花錢的時候想起找爹了？
給他們一個眼神，自己體會。
葉父接話說：「可以先去看了，車頭都是有現成生產好的，但是車斗打一個得費點時間，看了再說。」
葉成江繼續說服他爹，道：「爹，你可以借我錢先買一輛，我賺了錢就還你！」
葉成河錯愣，「爲什麼要還啊？」
葉成江也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你閉嘴！」
「幹嘛？我爹給我買拖拉機，我幹嘛還要還錢啊？」
「傻小子！」葉耀東笑罵了句。
葉耀鵬也無語了一下，很是嫌棄這個兒子。
葉成江直接站起來，將他揪住拖着去角落。
「還好你不是我親弟弟，我就說阿海怎麼天天想揍你，我現在也很想揍你。
不會說話，你能不能不要說話？」
他氣得牙癢癢！
「我哪裡說錯了？我爹給我買拖拉機，我幹嘛要給錢，又不是別人，他給我花錢不是應該的嗎？」
「你這麼想沒毛病，但是你現在求着他給你買，你不得說好聽一點？好好哄哄？」
葉成河抓了抓後腦勺，有點懵，「那現在哄了，到時候賺了要不要還給他？」
葉成江手擡起來好想打他，但是沒有落下，他只是做個樣子，葉成河就警惕的捧着飯盒後退一步。
「你幹嘛？」
葉成江拍了自己額頭一下，「你怎麼沒被打死，還能活這麼大？」
「你瞧不起誰啊？你都還不一定能打得過我。」
服了。
「你爹要是給你買拖拉機，是不是就算你爹的了？那你賺的錢，回家你娘要你上交呢？一個月就給你留20塊錢呢？」
葉成河瞪圓了眼睛，「就給我留20塊錢！？不要！不給！我賺的！」
「小聲一點！」
「起碼得給我留一半！」
「那不就得了嗎？你讓你爹給你買，算是借他錢，等自己賺到錢了，就把買拖拉機的錢給他，那拖拉機不就算你買的嗎？那你賺的錢，不就可以自己處理？
你愛給你娘多少，就給你娘多少！」
葉成河聽明白了，直點頭。
「對對對，我掏錢買的，那就是我賺的錢，我娘不能理直氣壯的拿走，我愛給她多少就給她多少！」
「沒錯！那可是咱們自己花錢買的，可不是家裡給買的。」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借三叔的？不然我擔心我娘不認賬。」
「我們爹都在，三叔怎麼可能借給我們？肯定讓我們跟爹商量，你怎麼這麼傻？」
「也對。」
「所以你把你爹哄高興一點，我也把我爹哄高興一點，反正怎麼也是賺到了再還錢。」
葉成河直點頭，「都聽你的。」
葉成江唉聲嘆氣，剛剛沒有一鼓作氣哄好了，現在還咋哄？
「還好你不是我親弟弟。」
「怎麼就不是親弟弟了，我是親堂弟，我們也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葉成江有氣無力的道：「對，大家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從大穿到小，怎麼就你這麼不聰明。」
「你也沒比我強啊？你不也不會讀書？」
葉成江不想理他，繼續去討好他爹。
偏偏葉耀華已經吃完去洗碗了。
「爹，我幫你洗—」
祖孫5個吃完午飯也沒休息，就又開拖拉機出去，他們賺錢的熱情就跟這火辣辣的天氣一樣。
葉耀東花了兩天時間，趁着漁船再次出海前，挑了兩個年長一點又老實本分的人去培訓學習，另外還有他爹，三人。
第一回送人過去，暫時就先定三個人試試先，晚一點再聽他爹的反饋。
而選這兩個人也是從漁船上面挑出來的，相當於留守的人要變動一下，替補兩個。
這也是簡單的事，通知一聲就行，就是送去培訓的人，他得讓老尤寫個合同，讓人家簽字，把人培訓出來，可不能跑了，得給他幹幾年。
當然了，他給的薪資也得提前說好。
葉耀東一直忙這個事，兩個侄子去拖拉機廠他也沒空陪，反正有他們爺爺跟親爹在。
葉父之前跟葉耀東到處跑，對拖拉機廠也熟門熟路。
他辦完培訓手續，他們也把拖拉機定下來了。
不得不急，葉耀鵬跟葉耀華頂多也只能休息兩天就得接着出海賺錢了，也就這兩天有空剛纔去看。
等下一次回來，要沒有特殊意外，又得一兩個禮拜後。
拖拉機定下來後，兩個小子別提多興奮了。
剛一踏進家門就邊跑邊喊，「三叔，三叔———
「三叔，你在家嗎？」
葉耀東從3樓探出腦袋，他們立即就往樓上衝去。
「三叔，我們買上拖拉機了！」
「挺迅速的啊，恭喜啊，以後得喊你們葉師傅了。」
「哈哈哈哈—」
「三叔，你拖拉機還得借我們幾天，等我們拖拉機開回來了，我們就開自己的賺錢。」
「行，最近賺多少錢了。」竟然讓他兩個哥哥這麼迅速的就給他們定下拖拉機了。
還真夠迅速的。
還以爲得十天半個月，得下一趟靠岸回來，兩人才能去訂。
看來沒少賺。
「我們4天賺了78塊，一人一半就有39塊！我們天黑就回家，要是幹到半夜肯定賺的更多！」
「比我哥一個月的工資都高了，哈哈哈哈—我明天就給他打電話，氣死他！」
「要是不用分的話，一個人就能賺的比我一個月工資還多。」
葉耀東道：「等你們拖拉機到手了，一人一輛，那就不用分了，賺的都是自己的。」
「我們沒有買兩輛，就買一輛，我爹說先買一輛，我們兩兄弟一起開，這樣也能有個照應。」
「那也是，你們兩個都是新手，先一起開着，有事也能商量也能分攤，成本還能低一點，等賺到錢了，到時候再買一輛也可以。
葉成江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等我們賺到錢了，把錢還給我爹跟大伯，
然後再贊下一輛拖拉機的錢，這樣就可以一人一輛了。」
「三叔，你幫我們算算，我們什麼時候能贊夠第二輛車的錢。」
「你們兩個堂堂初中生，還要我給你們算？自己算！」
「我們元旦前肯定能贊夠買輛車的錢，等過年了，就能拿一大筆回家，羨慕死家裡的小夥伴。」
「羨慕死我哥！」
「阿海欠了你的？」葉耀東調侃，「幹了什麼都想打擊他一下。」
「誰讓我打不過他，那我就羨慕死他。」
「等你賺夠了錢，回家把老婆娶上，來年生個兒子，真能羨慕死他。」
「真的嗎？我明年就能娶老婆生兒子了嗎？」
「毛長齊了沒有？毛長齊了現在就可以。」
「當然長了！」
葉成河說話的時候，還拉開褲腰帶，自己低頭瞧了一下。
葉成江都要沒眼看了。
「天天就想着娶老婆，你能不能出息一點？」
「我幹嘛沒出息了？我現在一天能掙十幾塊錢，今年回家我就能把老婆本攢夠。偉人說了，不以結婚爲前提的談戀愛都是要流氓！」
「沒錯」，葉耀東鼓勵他，「男人就得有責任心，不能要流氓，不負責任，
該娶回家就得娶回家。」
葉成河傻笑不止。
葉成江瞧不得他那傻樣，拽着他的領子就將他拖走。
「幹嘛—」”
「賺錢去啊幹嘛，不多賺點錢，你怎麼攢夠老婆本啊？」
「走走走.」
兩人下樓，葉父正好上樓，看他們走路不好好走，還拖拉拽去的，忍不住提醒他們兩句。
「走路就好好走，下樓梯還拉拉扯扯的，像什麼？等會一個不摔，摔兩個。」
「都多大的人了，整天還站沒站相，坐沒坐樣，走路也不好好走，天天咋咋呼呼的，一回來就扯着嗓子喊，一下子就沒影了·——」
葉成江鬆開葉成河，問道：「你去哪裡？」
「回屋歇會，不然還能去哪裡？」
「歇什麼？賺錢去了。」
葉成江架着葉父的一邊胳膊，葉成河見狀立馬趕緊去架另外一邊。
兩兄弟架着葉父就往樓下走。
「哎哎哎，等等——等等——幹嘛，給我歇會，奔波了一上午，纔剛回來———」
「晚上回來再休息。」
葉父抗議，「晚點再去—.先歇會———
「現在去，開拖拉機不累，你就當坐着休息。」
「不是你們.我真是欠了你們的「哪有，你也賺錢了，我們回去一定不告訴阿嘛。」
「給你們三叔幹半死，現在又要給你們幹半死·我自己走真是來討債的。」
葉父被他們一左一右的架着，想逃也逃不掉，鬱悶的直念叻個個都是討債的「多活動活動筋骨有好處的！而且能賺錢啊！賺錢啊！」
「對啊，賺錢啊！賺私房錢！」
「私房錢哦～」
兩種邊走邊給葉父蠱惑。
葉父一人拍了一下後腦勺，「我還能不知道賺錢嗎？要你們說。」
「那走快點。」
「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
葉耀東聽着他們下樓梯的動靜，還好他爹才57歲，身體好着呢，能活到84歲，還有20多年好活。
這輩子好好保養，多做檢查，吃好點，指不定還能比上輩子再多活兩年。
他還沒給他爹說，已經給他爹辦了培訓班。
等葉父晚上回來知道了又跳腳了。
「你這是想讓我幹到多少歲啊？都這歲數了，還要我去培訓？」
「你之前不是都說我看着辦就行...這不是都說好了嗎？
「好你個頭啊好。」
「你是外快賺的太爽了，不想去了是吧？
？
「咳，我都這歲數了，學了沒用，別浪費那錢，讓年輕的去，到時候讓年輕的給你多幹幾年。我就在家給你送一下貨，你也好想去哪就去哪，都有我可以替你。」
「行吧，那明天我去換一下人，不樂意不早說，我還能勉強你？那你就在家裡認認字，賺賺外快，給我送送貨。」
葉父高興了，這纔對嘛！
「你要啥時候需要出海幹嘛的，我也能去，就搭把手，反正該學的有人去學就行了。」
「好。」
「我幹不到兩年就養老了，多浪費錢，讓年輕人去學。」
「幹兩年就養老，拖拉機還要開嗎？」葉耀東故意問道，他就不信他爹捨得。
「開拖拉機不費勁，我多開幾年沒事，你拖拉機沒用的時候，擺在那裡多浪費，我多賺點錢養老也好。」
葉耀東翻了個白眼。
「我跟你娘現在多賺點錢，以後你們三兄弟養老也能輕鬆一點，也都不需要你們養老了，到時候還能多剩點錢給你們分。」
「我知道你們現在三兄弟個個都出息，都有錢，也瞧不上我跟你娘讚的那點，但是可以給孫子分，他們肯定稀罕的。」
葉耀東幽幽的道：「你不是說你讚的都我的嗎？」
「那從你那裡賺的，當然都留給你，你娘手裡現在不少，以後都拿出來分給孫子。」
「別天天掛嘴上了，之前說給我們三兄弟分，現在又說給孫子分，再過10
年，你得說給曾孫分了。你們還有二三十年好活，就你那點錢，花不完的啊？」
「我這不是還在賺嗎？」
「那你多賺點，多賺幾年，給我們多省點，我們也少乾點。」
「講的什麼話。」
葉父知道他說的是反話，也沒在意，有些美滋滋的掏出口袋裡今天賺的錢。
「我現在一天還真賺不少。」
「厲害了！」
「等我贊夠一個月數數，看能有多少，到時候再一起拿到銀行存起來。」
葉父把紙幣一張一張擼直了，放手心整理。
收錢的時候都是直接瞄一眼，然後塞口袋，亂糟糟的一堆，在外頭他也不敢都掏出來一張一張數。
這數自己賺的錢就是高興。
「哦對了，我現在沒給你開船，你也不用給我算提成了，算個工資年底回家交給你娘就可以了。嘿嘿，我現在開你那閒置的拖拉機也能賺不少。」
「那你得看好兩個孩子，帶着他們一塊接貨，別讓他們單獨接貨。」
「這個當然了，都是帶着他們一起，要是碰巧貨沒那麼多，那也沒關係，反正兩個人在一起也還好，他們也熟了。」
「明天可以順便去買個腰包，綁在腰上，收錢也方便，也有地方放，又有拉鍊。你放口袋容易沒了，都塞進去，掉了也不知道，也容易被偷。」
「綁在腰上的小包？這倒是可以，好像有看人有，明天去街上巷子裡找找。
路上看到有人掉了兩毛錢，我想撿，卻慢了一步。」
葉父把錢整理好，拿皮筋捆起來，美滋滋的放到自己冬天的衣服口袋裡藏起來。
「你這兩天有沒有打電話回去？都上來這麼多天了，有沒有上報紙了啊？」
「沒啊，最近忙死了，天天跑這裡跑那裡忙事情，船又沒有出海，沒有送貨就沒有去商會了。明天得去了，去時我再順便打個電話回家問一下。」
「今天幾號來着？」
「23號。」
「那離你上電視都大半個月過去了，應該出了吧？」
「明天問問就知道了，誰知道排版得多久。」
「電視審覈都那麼快過了，報紙還能比得上電視，肯定出了，只是你沒有打電話回去。」
「嗯，明天就打。」
「別說漏嘴了。」
「嗯？」
什麼？
「別給你娘說我在這裡開拖拉機賺外快啊？」
「你覺得她不知道？」
「你不講，我不講，她怎麼知道？其他人知道的沒那麼清楚，又不會那麼多事。”
「你前兩天把兩個大孫子喊上來時，不是就在電話裡的說自己開拖拉機一天能掙多少錢嗎？」
葉父腦袋卡殼了，愣了一下，然後猛一拍腦門。
「操他孃的，我怎麼給說出去了？」
葉耀東無語的看着他爹那傻樣，這也沒比葉成河聰明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