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湖差點氣炸了。
等了一晚上的冰水就這麼被截胡了，而且還被截的理直氣壯，打又打不了，賊子還理直氣壯。
偏偏身邊還有一個更討人厭的助攻。
“哥，太好吃了，冰冰涼涼的，我可以邊寫邊吃。”葉成洋高高興興的捧着他的碗到桌邊坐着。
葉小溪也捧着碗到他旁邊坐下，“二哥，你們什麼時候冰的啊？我昨天怎麼沒看到？”
“昨晚上冰的。”
“怎麼不叫我？你們叫我一下，我就多冰一碗，大哥也不會沒得吃。”
葉成洋看了葉成湖一眼，嘿嘿直笑。
葉成湖氣的都要癲狂了，白等一晚上，還要看他倆小人得志。
他摔摔打打的又拿了一個碗接水，然後放到冰箱。
葉小溪看了也立即放下手中的碗，又拿了一個，也想有樣學樣。
“再冰一碗，等晚上又有的吃了～嘿嘿嘿～”
“不過有點沒味道……啊……白糖……”
她嘀嘀咕咕的一個人搗鼓，想到要往裡頭放白糖，這樣就有味道了，然後又到處翻找。
葉成湖看着她的動作，也趕緊有樣學樣，將放進冰箱的冰水又端出來加糖。
葉成洋趕忙也給自己安排上一碗，不然等晚上大家都有的吃，他沒得吃。
葉小溪高高興興的說：“我真是天才，太聰明瞭，你們兩個都笨蛋，不知道加糖，一點味道都沒有。”
“沒味道你還偷吃我的。”
“吃的時候不知道呀，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她一臉享受的眯上了眼睛。
葉成湖眼不見爲淨化，化悲憤爲力量，趕緊低頭寫作業。
旁邊兩個吸溜吸溜，然後嘎吱嘎吱。
氣得他又把作業搬到樓上去寫，不跟他們挨在一塊。
林秀清煮晚飯的時候，發現碗少了，才發現他們乾的好事。
冰箱冷凍層上面整齊的擺了三個碗，裡頭的水都快凍結實了，只有一點還浮動。
“誰幹的，誰起的頭？”
葉小溪大聲喊：“是哥哥！他們昨天晚上就冰了，我今天只是學他們。”
葉成湖怒瞪她，“你下午都已經吃了一碗了，你咋不說？”
林秀清鞭子已經拿在手上了，“這麼大一碗吃進去不拉肚子？”
葉小溪害怕的要死，但是看着鞭子沒有立馬落下，她的心稍微定了一下，小碎步挪過去抱着她孃的胳膊。
“沒拉，我們好好的呢。”
林秀清拿着鞭子在她身上抽了一下，她整個人都抖了，肩膀都縮起來，然後才發現不咋疼，立馬眼睛都亮了，說話也大聲了。
“娘，我們這樣子做省錢，不用出去買冰水吃了。”
“電費不要錢啊？碗要給我冰裂掉了，打死你們。”
“不會的，昨天晚上哥哥乾的時候都沒有裂掉。”
林秀清眼神不善的瞄向那兩個，“就是你們起的壞頭，昨天才叫你們老實一點，又給我整幺蛾子，儲蓄罐不想要了？”
說話的同時，她已經把碗端出來，要拿去後門倒。
兩兄弟眼疾手快的趕緊奪下。
“不能倒。”
“馬上就要冰好了，我們拿出來就好了，不冰了，不要倒掉。”
林秀清順手拿起鞭子，又打了他們好幾下，他們上竄下跳的差點撒出來。
爲了保住一口吃的，他們也不躲了，打就打吧，都快成功了，當然不能功虧一簣。
反正都要捱打，還不如吃進去再捱打，這樣纔不冤。
葉小溪看兩個哥哥已經去把她娘手中的兩碗搶下來，自己也去竈臺上端起剩下的那一碗嚐了。
“哈～好冰～甜甜的～”
兩兄弟一聽，趕緊低頭也嚐了一口。
林秀清看着生氣，一人又甩了他們幾下，兩兄弟一動不動的任打。
“娘，別打了，都拿出來了，給你嘗一口，冰冰的可好喝了。”葉成洋獻殷勤的將碗舉高。
她撇過頭去，又賞了他一下。
“不準一天到晚的開關冰箱，容易壞，上次也不知道誰開了，沒有關緊。”
葉成湖：“肯定不是我們，我們沒在家。”
林秀清也賞了他一下，“一天到晚開來開去的，電費比你學費還貴。”
三人默不作聲，低着頭捧着碗，吸溜吸溜的喝着甜甜的冰水。
看着三個一模一樣的動作，她就來氣，又一人賞了一下，然後纔將鞭子放下。
“不準再冰了，再給我發現誰還怎麼幹，打死他。這水沒燒開就這麼喝進去，多少細菌都不知道，一直跟你們交代口渴就喝茶，要麼喝燒開的水……”
三人光點頭，卻不吭聲，自己管自己吃。
林秀清拔高聲音，“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作業做完了沒有？”
“馬上……”
看着三個捧着碗，一點一點的挪到桌邊，她也先去煮飯，嘴裡還不忘了再罵幾句。
“整天就知道吃，這麼一大碗吃下去，晚飯還吃得了？”
“娘，這是水，一泡尿就拉完了。”
“回頭拉肚子自己看……”
林秀清也不知道這幾個到底喝了幾碗冰的水，她也不能一直跟在屁股後面盯着。
等煮完飯，想了想又去買了一些打蟲藥回來。
暑假都不在家，今年還沒有給他們吃過打蟲藥，要是拉肚子，正好都拉出來。
買了等飯後給孩子們吃也剛好。
只是吃飯的時候，葉父擰着眉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滿桌人都知道他好像有啥爲難的事，但是卻沒人開口問。
三個小的也是滿臉好奇的一直看他。
“這個……剛剛大哥過來找我了……”
大人們看了他一眼，繼續吃飯。
三個小的一聲不敢吭，低頭扒飯，耳朵都豎起來了。
“他說阿宏昨天晚上就已經坐上火車了，今天再轉一趟火車，明天就能到市裡了……”
“咋？還要你給他接風洗塵？要不要再給他擺個10桌8桌慶祝一下？”
“你說話別這麼嗆人，我是在跟你們商量。”
林秀清接話，“商量什麼？工作的事嗎？”
“不是，是想說借一下拖拉機去市裡接人，不然明天下午到的話，沒有車回來。”
“沒有車回來，那就後天回來，我們工人都是要幹活的，哪裡還能特意派一個人去接他，多大的派頭啊？又不是掙了大錢回來派車接，坐牢回來還好意思讓別人不要幹活，興師動衆的開車去接？你又不是他爹。”
“我這不是這兩天閒的嗎？沒叫別人去，我自己開車去……”
“那你買個車去接，別動東子的車。”
“你這人，我們兄弟雖然吵吵鬧鬧，有時候不和，但是怎麼也是幾十年兄弟，幫點小忙又怎麼了？一點手都不伸，別人還得在背後說咱們有錢發達了，窮兄弟都不要了，生怕被人家沾上。”
葉母橫眉怒視，“誰在背後說？誰不誇咱們發達了也沒忘了拉扯一下親戚朋友，村裡人一大半都沾光了，誰敢說這話？”
葉父被懟的無話可講。
“你少沾這人，你現在都能主動去接人家出獄了，人家出來不得賴上你？讓你好人做到底？”
“那…那拒絕就好了……”
“那你現在咋不拒絕？幹嘛要等人家求你好人做到底，讓你把人後半輩子都給安排妥妥的再拒絕？”
“那肯定不至於，哪裡還讓我安排後半輩子，我自己後半輩子都還沒着落……”
“你也知道自己沒着落，還敢啥活都想攬，我們還什麼都靠着東子，你別給他扯後腿，被這個賴上，被那個賴上。”
“這還沒影的事，你就已經先擔心上了。”
“我能不擔心嗎？都有前科的人，還蹲了好幾年大牢。”
葉父試圖據理力爭，“他都已經改好了，說表現很好，才減刑，才能提前出來。”
“你又沒見到人，你就知道人家改好了？想要對人改觀，起碼也得先看到人，瞭解一段時間才能說是不是改好了。就比如阿凡，他都安排在船上幹活，我有說什麼不好的嗎？”
葉父無話可講。
“你少操這點心，人家親爹會操心，閒着沒事，你明天就趕緊走，省得在家被捧的都能上天了。”
“萬一再馬尿喝幾兩進去，我看你都能當玉皇大帝了，啥都能攬身上管一管。”
林秀清也不想沾這事，誰知道是不是改好了，萬一在裡頭再認識點不三不四的人，自己還主動粘上去，簡直是給自己找事。
她都還想着給自己家周圍再加強一下巡邏，打算回孃家村子招幾個表兄弟親戚，兩口子的也行。
反正老房子現在也是空着，也能安排人暫時住下，到時候男的就乾點體力活，夜裡巡視一下，女的就在作坊裡殺魚，這樣也能幫襯一下孃家那邊親戚。
他們村子現在現在確實勞力少，都是老人女人孩子比較多，還是有點必要多招點人。
“爹，要麼你就直接說自己接到通知，明天夜裡要出發了，回來也兩三天，也得走了，沒空去接人。”
“然後作坊裡大家都在做事情，也不好讓誰去，車子也要去縣城跟鎮上送貨，讓他們自個想辦法。”
“咱們該幫的也幫了，能拉拔的親戚也都有伸手，也沒有說故意跟誰過不去，也沒人會說我們什麼。”
葉父嘆了口氣，“我這不是想着人都改好了，那就幫一把也好啊，畢竟咱家現在確實條件好，拉拔一下，也能把人從水裡拉上來。”
“那也不一定現在，可以等人回來了觀察一下先，空口無憑，誰信啊？你現在隨便說給村裡任何一個人，人家都是罵的。”
葉母附和，“就是，特意讓你開車去接，還不是想着讓你給他做臉，到時候有啥事還得拉你出來作保，你要給他做擔保嗎？”
“那我明天晚上真走？”
“你還沒待夠，沒吹夠牛，不想走？要麼你乾脆直接休過年，別幹了？”
“那怎麼行？”
“看吧，哪裡是東子離不開你，明明是你沒聽夠人家喊你葉總。”
三個小的聽到“葉總”就擠眉弄眼，然後嘴巴開合，無聲的也在那裡喊葉總。
葉父瞪了三個一眼。
林秀清也看向他們，“吃你們的飯。”
葉父無聲的嘆了口氣，無奈道：“行吧，那我等會飯後就回絕了。上回過來說工作的事，咱們已經拒絕了，現在過來又說讓我們就幫忙接一下人，等會兒得說我們連這都不肯……”
葉母恨鐵不鏽鋼，“所以說你腦子不清楚，人家說的時候，你就應該直接笑呵呵的拒絕就好了，說自己明天要走，沒空，多好的藉口？”
“你非得猶猶豫豫的沒有一口拒絕，給了人希望，然後回過頭再拒絕，人家心裡能痛快？當場笑眯眯的拒絕，誰能說什麼？”
“你就是傻，耳根子軟，又不是誰弱就得遷就誰？平常說了那麼多，你就沒有記住，光聽吹捧的話了。”
葉父反駁，“哪有的事，我只是顧及着親情，都是兄弟，雖然有時候有點不合，但是又沒有出過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上牙齒還有磕到下牙齒的時候，做人哪能那麼絕情。”
“哪裡絕情了？誰不說我們有人情味？我們該幫的，幾時推脫過？”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們都不樂意，那就算了。”
“你要記住了，以後有這事，能推就推，又不是什麼不能拒絕的人，跟不能拒絕的大事。”
“知道了，囉嗦，我一把年紀了還得你教？”
葉母癟癟嘴，“這個家沒我遲早得散。”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哼，就你這耳根子軟成這樣的，沒我盯着，遲早被人吃幹抹淨，家裡都搬空了。”
“別吹牛，就你那潑辣勁，別人看到你都怕，趕緊吃你的飯。”
“你還不信，當初沒有我，咱家旁邊的地都得給人多劃幾公分……”
林秀清笑呵呵的說：“多虧了娘能幹，咱們家才越來越紅火，東子那也離不開爹的幫忙，咱們家是齊心協力，共同努力纔有今天。”
葉父葉母聽的都神色和緩了。
“等會爹就說剛接到東子的電話就好了。”
“嗯，等會兒我就去回絕了，然後順便也去叫一下工人，讓大家準備收拾一下，這樣也顯得我沒騙人。”
葉母瞥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