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朝林光明跟林光文招招手,葉成河也跟着一塊過來了。
他興奮的很,“三叔,他們說可以教我開大車。”
“可以,只要你有空,你就跟着學唄。”
“有空,有空,我當然有空了,你晚上不需要送貨,我就可以跟他們學了。”
“你們自己安排時間,不管你們,別把我車折騰壞了就行,不然要你賠。”
“不會的。”
他可不信他們有時間學,有那時間都能開拖拉機出去,多掙幾趟的錢了。
晚上的話,他們也得幫他送貨。
“你們那屋還有空的牀位,領他們過去休息先。”
“三叔,你們吃過飯了嗎?不吃完飯再睡嗎?”
“我們吃過夜宵了。”
葉成江看了一下天邊初升的太陽,“夜宵?”
葉耀東也看了過去,“天黑的時候吃的就是夜宵,吃完天才亮了,別在這裡摳字眼,趕緊領着他們去休息。”
“好的。”
葉父也在朝他們喊,“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趕緊過來幫忙擦車子,擦完正好去上班。”
“等會,馬上,成河你去幫忙,我領他們去房間。”
“好啊。”
葉成河興沖沖的也朝大車跑去,“來了,我來了。”
其他人圍觀了一會兒,等新鮮完了才各自回屋穿衣服的穿衣服,洗漱的洗漱,剛剛有的都還剛起來,只穿着褲衩就跑出來瞧了。
也有的人端着早飯就蹲在大車旁邊吃,邊吃邊跟葉父討論着新車。
有人聊天說話,葉父跟葉成河自然格外的有勁。
葉耀東也就站了一會兒,大家陸續各自忙事情後,他就也先去洗漱睡覺。
在路上的兩三天,他可是連臉都沒洗,牙都沒刷,人都睡在海帶上,現在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海帶味,已經被醃入味了。
等他睡醒已經是中午飯點了,此時營地裡連人影都沒幾個,難怪靜悄悄的,也沒人再圍着車子了。
他爹也沒見着,估計是出去開車了。
睡了一個好覺,他精神頭也足了,先趕緊去吃飯,順便也問了一下食堂,他爹回來了沒有。
現在大家都找着規律了,只要想找人,自己來食堂問就能知道人在沒在,什麼時候見過。
大家稍微有點空閒時間也基本都是坐在食堂裡,畢竟食堂空間比較大,三三兩兩的坐在一塊喝點小酒,聊個天都很方便。
葉耀東吃完飯就找老尤查看這個月的賬,月底他不在這,賬是他爹看着算的。
其實也只有小船的租金,月底按時收回來了,大船的話,他人沒有在,他爹就也沒讓人算。
反正漁船也在外頭沒回來,什麼時候回來再算也一樣,而且阿光父子倆月中的時候也回家去了,也一樣不在。
葉父回來看他跟老尤坐在食堂的角落看着賬本說話,就也湊了過去,又再次解釋了一下,出海在外的船還沒算賬。
“你回來剛好,估摸着那幾條船也要回來了。”
“嗯,收鮮船今天出去收貨了嗎?”
“去了,現在每天都得去收,早上去,下午回,忙得要命,不然我幹嘛天天打電話回去催你。”
也不是每條船每天都要把貨倒騰到收鮮船上,太費勁了,一天也不會讓魚倉滿了。
收鮮船是錯開來收貨,比如今天收東昇號的,明天就收其他人的,後天就收遠洋1號的。
這樣也不用把每條船每天都薅一遍,費事,他們的貨也不會每天都滿倉。
錯開來收也剛剛好在他們全倉滿的時候收走。
“那都這樣忙了,你不照樣有空出去開拖拉機?一天能開半天呢,也不少賺了。”
葉父理直氣壯,“我這都是從牙縫裡擠出的時間,你都不知道我得多忙,幹到半夜還得早起餵雞喂狗,還得給你跑商會記錄那些老闆要的貨,一天到晚忙的團團轉。”
“那你不照樣也能擠出時間開拖拉機賺錢嗎?”
“我還不是想着車子閒置太浪費了嗎?”
“所以就把自己累成狗了,就不想讓車子空停着。”
“多少賺一點也好啊。”
“又落不着你兜裡,你反正賺多賺少,都是替我娘打工。”
“誰說的,我掙多少錢她知道個屁,你反正記得別漏我的底,說我忙的腳不沾地,沒幹幾天就行了。”
葉耀東呵呵直笑,“我沒露你的底,但是別人把你的底全漏了。”
葉父驚訝了一下,然後生氣,“誰漏我的底了?漏什麼底了?”
“你猜。”
“成河?”
葉耀東點點頭。
葉父頓時恨的牙癢癢,把這個大嘴巴給漏掉了,只想着跟東子先串好供。
“這臭小子平常不是都不打電話回家的嗎?都只給對象打電話的嗎?他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他跟他阿太說你忙的要死,照樣每天都沒落下的出去開拖拉機,開半上午也沒少賺,抵得上他們兩兄弟幹一天了。”
“這個傻子。”
葉父以爲他打電話跟父母說的,所以才傳到葉母那裡了,沒想到是跟老太太提的。
難怪他每次打電話回去催東子上來,老太太都要罵他一頓,然後也不知道傳沒傳話,反正他都得至少一個禮拜後,才能等到東子的電話。
原以爲是老太太想讓東子在家多呆幾天,陽奉陰違,現在看來,是覺得錢都給他賺了,忙的腳不沾地也是應該的,都能賺外快了,能有多忙不開?
“葉成河!”
葉成河正在排隊打飯,聽到葉父連名帶姓的叫他,有點懵了,平常不都叫他成河的嗎?
他有些不知所措,葉成江也好奇地往葉父那看。
“喊你了。”
“爲啥只喊我,不喊你?”
“我哪裡知道,你趕緊去,我替你在這排着。”
“哦。”
葉成河一臉懵逼的走到葉父跟前,結果就看到葉父手擡起,他連忙後退。
“幹嘛?我就說你連名帶姓的喊我過來肯定沒好事,幹嘛?”
“請你吃竹筍炒肉。”
“憑什麼啊?我幹嘛了我?我今天一天都在說送貨,我啥都沒幹啊,也沒闖禍,又沒有幹啥特別的事。”
葉耀東給他講了一下原由。
“啊?這也要怪我?我明明是打電話回去,想讓三嬸喊秀妮接電話,然後老太太接起了,她問我好不好,我就跟她誇你了,說你忙的腳不沾地,今天忙到半夜,都還一大早起來勤奮的出去開拖拉機掙錢。”
“要你多事,他平常勤快也沒人誇他。”
“我這不是想讓別人知道他辛苦嗎?不說別人怎麼知道他辛苦啊,說了纔會知道啊。”
葉父找不到機會打他,只能罵,“就你大嘴巴。”
“我哪裡大嘴巴了,我都沒說你出去按摩洗腳喝花酒。”
葉父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葉耀東驚訝的看着他。
“三叔現在都沒去了,都換你去了,我都知道,別以爲我小我就不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阿江也都知道!”
葉成河有些洋洋得意,一副你們什麼都瞞不過我的樣子。
葉耀東擔心他爹氣出個好歹來,連忙給他一腳。
“臭小子,別說三叔不照顧你,晚上就帶你們去開開眼。”
葉成河驚喜非常,“真的啊?”
葉父也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幹嘛?”
葉耀東朝他爹使了一個顏色,然後才道:“千真萬確,晚上送完貨就領你們去逛一下。”
“把阿江帶上?”
“都去。”
“我趕緊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葉成河急匆匆的趕緊去找葉成江,有福同享。
葉父有些後怕又有些擔心,“我還以爲他們都不知道,媽的,還好沒亂說。”
“這肯定不能說啊,別人的也不能講啊,這講出去就是家庭矛盾,那得成罪人了。”
“你幹嘛帶他去?沒打他一頓算好的,還要獎勵他?”
“只有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才最可靠!”
“有道理。”
“剛好今天剛上來,新的大車開回來怎麼也得請吃飯,不過等忙完也太晚了,飯就不用吃了,請他們去玩一下得了。”
“那得不少錢啊。”
“沒事,就當發福利了,去俗人那邊新開的天上人間好了,他那有大舞廳。”
“啊?就那新開的那一家,特別高檔的那個?”
“敢情你還揹着我去過?”
葉父有些不好意思,剛咳了一下,說話弱了幾分,“那些老闆非得拽着我去的,說臨到老了,多見識見識也好。”
“我怎麼覺得你也玩的挺花的了?”
“哪有!”葉父拔高了聲音,挺直了腰板,“我都不想去,每次去都不自在,但是又怕得罪人,只能硬着頭皮去,然後早早的走。”
“下次別去了,別勉強,你一把年紀了,扛不住,少去一點,留着給我去就好。”
“這還能留的?亂講,有什麼好氣的,裡頭的女的扭來扭去,跟蛇一樣的,還抽菸喝酒,看着敗壞風氣。”
“吃你的飯吧,飯菜都涼了。”
葉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打了飯了,趕緊坐下來先吃。
葉耀東也邀請坐邊上,還在撥着算盤算賬的老尤。
老尤直接拒絕了,說自己一把年紀了,怕有命去,沒命回來,他就只想老實安生的待在家裡,賺他的養老金。
葉成江跟葉成河不一會兒,就一人端着各自的飯盒,興沖沖的跑過來了。
“三叔,成河說的是真的啊?你晚上打算帶我們去天上人間玩啊?”葉成江還沒坐下就已經興沖沖的問了。
葉耀東連忙讓他小聲一點,“低調,別搞得人盡皆知。”
葉成江壓低了聲音,“明白!我們去喝花酒肯定不能出去說。”
葉耀東給了他一拳,真的沒有一個聰明的。
“不能說你還說?”
葉成河問道:“三叔,我們晚上送貨送的快一點,有了大解放,咱們貨應該能送的快一點,不用一個人的貨,還得運好幾趟了。”
“肯定的,今晚的效率肯定高。”
“警告你們,咱們只是出去逛一逛玩一下,見識一下,這不能叫喝花酒,注意你們的用詞。”
“懂了懂了。”
葉父瞪着他們幾個,只默默的吃飯。
葉成河原本還想着向葉父打聽一下,他都去了多少趟,玩了多久,都玩了什麼?
但是看葉父那不善的眼神跟偶爾瞪他們的模樣,只好又咽回了肚子,反正等晚上他見識過了,他就知道了。
兩人都無比期待晚上的到來,下午幹活時都格外的有幹勁。
“阿江,我們要是去了,是不是以後就都是大人了?”
“爲什麼要以後,現在怎麼就不是大人了,我都18了好嗎?你還沒18,那你是小屁孩。”
“你纔是小屁孩,我都訂婚了,所以我已經是大人了。可是咱們路過那麼多次那些地方,我們也不敢進啊。”
“那是因爲我們沒去過,所以纔會害怕,去過了就不會了。”
“對,等有人帶我們去,以後我們就不怕了。”
“別吧,你都訂婚了,你以後還去?”
“三叔都結婚了,他也能去啊。”
葉成江摸摸下巴,也覺得有道理,他爺都一把年紀了,不也三天兩頭的去?
葉耀東沒覺得帶他們去有什麼不好的,反正都十七八歲了,提早帶去見識一下,也省得他們好奇,然後被外面結識的人帶壞了,到時候可別成了冤大頭。
起碼他帶着去還可以把把關,多看着一點,等以後他們成老手了,自然也不會那麼容易被騙。
不然他們這種鄉下小子,兜裡又有錢,那可是妥妥的肥羊。
當天晚上去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一般人也不會厚着臉皮跟去,基本都是當天晚上給他幹活送貨的那一幫人。
跟他爹一個年紀的也不少,別以爲上了年紀就不愛好了,男人的愛好可以到掛在牆上才終結。
等他帶他們都見識過後,都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回來又威逼利誘了一番,父子倆也才放心了。
兩個開拖拉機的兄弟,跟兩個開貨車的兄弟回屋躺下,都還唸唸有詞。
“我說三叔下午怎麼說要帶我們去,原來是要拉着我們一起下水!”
“就是,我還在想,他跟阿爺怎麼沒有打你一頓,竟然還獎勵我們,原來是怕你大嘴巴。”
“我又不傻,我肯定不會講啊。”
“你什麼時候聰明過,你什麼時候不傻了?”
“狗日的葉成江……”
林光明:“原來有錢還可以這麼花,晚上那個舞廳太熱鬧了,第1次去這種地方……”
林光文:“以前都是過着什麼苦日子啊?”
葉成河洋洋得意,“還是跟着我三叔爽吧?”
兩人一起點頭,“是啊,跟着姑丈太爽了,以前我們都只知道幹活,後面又只知道學開車,天天到處跑,累死人了。”
葉成江:“我們也才知道,原來生活可以這麼精彩。”
林光明:“今天給我們沾到光了。”
葉成河:“跟着三叔有肉吃,有酒喝,有美女看!”
葉成江:“哈哈哈,可惜你就快有老婆了,馬上就有人管了,我們沒人管,太爽了……”
葉成河笑嘻嘻的,無所謂的道:“天高皇帝遠,她又不知道,就跟三嬸一樣,啥都不知道。更何況咱們只是去長長見識,喝喝酒,看看美女,這還不能看了?在街上我們看到漂亮的都還得瞄幾眼,把車再倒回去呢。”
“哈哈哈……”
“姑丈真的好厲害,好有本事啊……”
“那是,我三叔可是我們全村最厲害,附近村子就沒有比我三叔更厲害的。”
“姑丈也是我們村的名人……”
這裡幾個都興奮的睡不着覺,其他晚上去玩過的人也都激動的很,只有葉耀東跟葉父兩個比較淡定。
一個是見過世面,一個是去過好幾趟的老油條了。
“你這事情該忙的應該也忙的差不多了,明天……”
“明天我就把活接過來,行了吧。”
“嗯,你讓我送貨可以,你讓我應付那些老闆真吃不消,說話溝通都費勁。”
“知道了。”
該忙的事都忙一段落了,接下來他得多關注一下加工廠的事。
明天得去看一下那五畝地建造的怎麼樣,從開工後他就沒管了,只扔了兩個監工在那裡看着。
那麼大個地方,一個月也建造不完,半年能搞定就不錯了,首先得先把圍牆圍起來。
然後等抽空,他還得去造船廠看一下他漁船的進度,免得又像去年一樣,到後面被逼迫接受漲價,人不走一趟,可能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被停產了。
誰讓近幾年國家高速發展,物價也漲的厲害。
魔都他就暫時不去了,剛訂的船跟機器,等過兩個月抽空再去看一下就行,現在這麼算算,手頭其實還是有不少事的。
最重要的還是加工廠生產這個問題,他得趁着工廠還沒蓋完,提前多去其他工廠看看,多多瞭解,好多積累一點紙上經驗。
他畢竟沒這方面的經營經驗,家裡的小作坊都是小打小鬧,並且成本也不大的,這一回他是真的大成本投入了,又是蓋工廠,又是買機器。
誰讓他一堆的漁船捕撈,現在就差一個自有的輸送渠道,不用指望着別人,讓別人來定價格。
接下去葉耀東也是忙得不見人影,早出晚歸,大家頂多聽到摩托車進出的聲音,不一定能看得到他的人。
他到處跑着,收穫也很大,也知道商會現在很多老闆,自己也要試着搞起小作坊,看看能不能多賺一點。
就在他們自己家裡,順便在家邊上的空地搭一個棚就可以。
要是沒有他前幾年闊氣的買土地,並且也勸大家買房買地,大家這會兒都還沒有自己的房子,還在租房子住。
不過,等知道他正準備把前幾年買的土地利用起來後,大家看着也都有些眼饞。
但都是想着等小作坊看着能不能搞起來,能搞起來的話,到時候再買個地,擴大規模也不晚。
這個葉耀東就沒有勸他們了,畢竟事關他們工廠的事,誰知道能不能賺錢。
現在買地就是好大一筆,蓋又是好大一筆,還有需要置辦的機器,都不是一個小數目,合起來的成本更不得了,這個就讓他們自個考慮了。
萬一他慫恿人,把人家給賠光了,那得賴他身上,這個不是就買一個地放在那裡,就能升值,穩賺不賠,做生意風險大的很。
現在有一幫人一起跟着搞小作坊,搞加工廠,他倒是也有伴,也能相互瞭解,共享資源信息。
大半月逛下來,他也發現今年多了很多的小作坊,並且租房的重心不在只圍繞着前兩年的片區,都往外擴張了,說明外來人口越來越多。
而他一直忙着,居然也沒發現,阿光跟裴父都快月底了,竟然還沒回來?
還是忙到三更半夜回來,他爹提了一句,他才驟然反應過來。
“對啊,他們怎麼還沒上來?今天幾號了?”
“今天5月25號了,我也是突然想起來,快要算賬了,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好像還沒過來。”
“可能班船沒那麼湊巧吧,路上又得停靠好多天,坐一個禮拜的船也算正常。”
葉耀東坐過很多趟,知道坐船沒那麼湊巧的,事情辦完了,船不一定馬上就有,都得等班船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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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不湊巧,等上半個月都很正常,並且路上都還得耽擱一個來星期。
這麼算的話,月底到都有可能。
“明天打個電話問一下,家裡也有段時間沒打電話回去了。”
“嗯。”
葉耀東累的眼睛一閉就睡了,他也實在是累,早出晚歸的,連飯都是在外頭吃,確實也沒想起來給家裡打電話。
等第二天給家裡打電話,他才知道出事了。
也不是他家出事,而是阿光家出事。
阿光那未來妹夫,在五一期間,在東南沿海被抓了,聽說也是走私。
原本是不知道的,還是結婚前一禮拜什麼都沒置辦好,也沒見着人,這才被裴家知道了。
所以阿光跟老裴這才一直耽誤的都沒上來,到現在都還在家裡,據阿清說是在等消息,看看能不能被放出來。
“臥槽,怎麼一個個都不當良民啊?”
“誰知道啊,都要結婚了竟然出這種糟心事,婚都結不成了,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出來。”
“走私的什麼啊?”
“好像聽說是什麼,船舶用的?”
“柴油紅油?”
“紅油好像,這是什麼油啊?聽都沒聽說?”
“紅油”是指港島地區用於漁船等船舶的一種免稅柴油,爲了區分於車輛用油,裡面專門加了紅色染料。
”紅油”在港島是免稅的,和正常成品油價格存在很高的價差,這就變成“紅油”成爲走私分子目標的一個重要原因。
爲了便於銷售,走私犯將“紅油”走私到境內之後,必須將紅色脫掉。
一聽是走私紅油,就知道這裡頭肯定有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因爲將紅油的紅色去掉就需要進行一項處理。
他再聯想到洪文樂的港島關係,港島留學生,還有一艘從維多利亞港開過來的遊艇,一聽就知道,走私“紅油”跟洪文樂八成脫不了關係。
原本一直都不知道洪文樂家是幹嘛的,肯定不是明面上辦大酒樓的,現在可能給他猜到了……
“紅油”只要抽泵進一個過濾罐,過濾罐里加高嶺土和強酸物質,之後經過處理的“紅油”就會漂白。
漂白處理過的油通徹透明,與市場銷售的柴油已經沒有明顯差別,完全可以冒充正規渠道的柴油向外銷售了。
就憑這個,絕對是有很大一個團伙,有一個完整的走私銷售鏈條了。
這要是被抓,隨便一個小嘍囉沒有三五年都出不來,萬一還是小頭目的話,那他估計得10年往上蹲了。
這還結啥婚啊?
說起來阿光兩個妹妹的婚事都有些曲折,冬青更慘。
這都談婚論嫁,馬上都要結婚了。
不過也還好沒結婚,還來得及,這要是結了婚,那得綁上賊船了,想下都下不來了。
葉耀東簡單的給林秀清科普了一下“紅油”是什麼油,她這才明白。
“難怪我問惠美,惠美也搖頭說不太清楚,只知道說紅油,具體什麼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纔是正常的,能知道走私的紅油就不錯了,估計也是抓了到現在挺長時間,所以才能多知道一點。”
“那這能贖出來嗎?”
“那肯定難的,也得看那男人在船上擔任的什麼職務,什麼角色。”
消息都傳的滿天飛了,怎麼可能還能贖,消息沒傳出來,那指不定還有的商量。
“好好的喜事竟然變這樣,我新衣服都做好了。”
“做好了,那就留着她換一個男人結婚的時候再穿。”
林秀清給他逗笑了,“怎麼給你說的這麼簡單,還換一個男人結婚,你以爲挑白菜呢,這顆爛了就換一個。”
“難道不是嗎?挑男人還比挑白菜簡單的,白菜裡面壞了都還得切開才能看到,男人爛了,這不馬上就提前知道了嗎?”
“歪理。”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有打電話過來提一句?”
“別人家的事,我有什麼好特意打電話跟你提的,又不是你妹。你沒打電話過來,我當然不會爲這事特意打電話跟你講,什麼時候你打電話過來,我再順手給你提一句就行了。”
“好吧,怪我沒打電話。”
“惠美一家最近糟心死了,現在還沒有結果,他們也不能立即上門直接就說退婚,顯得太涼薄了,人家估計都焦頭爛額了。”
“是這樣的,要退怎麼也得等有個結果,或者是過一陣子才能提,這不能人剛出事,就翻臉不認人的撇清關係,落井下石容易招人記恨。”
“就是這麼說,所以現在也僵在那裡,阿光跟老裴也是天天往鎮上跑,想着能幫忙幫點忙,到時候提退婚,人家念着他們跑上跑下的,也不至於講究,也能記一份情。”
“那他們估計也沒那麼快上來了。”
“這就不知道了,可能留一個人在家裡,一個人上來吧?有聽惠美這麼提過。”
“哦,那應該是老裴留在家裡,阿光上來。”
畢竟阿光的船自己要看着,而老裴是長輩,自己閨女的事情,肯定要留在家裡調解幫忙,老裴留在家裡比阿光留在家裡管用。
“不知道誰留誰走,只聽她提一嘴。你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打電話回來?”
“我忙啊,白天忙工廠建造跟其他事兒,晚上忙着送貨,今天早出晚歸,忙的都要沒空吃飯了。”
終於理解他爹之前爲啥天天催了。
雖然他爹沒有忙工廠的事,但是他爹忙着一大早起來開拖拉機出去掙錢,也是早出晚歸,也是殊途同歸了。
“那你多注意着點身體,可不要累到了。”
“嗯,阿光現在在不在家?在家的話,你讓他接個電話,或者讓惠美接個電話?”
“行,我去給你看一下。”
林秀清把電話放到一邊去,葉耀東就聽着輕微的咯噔一聲。
他心裡也琢磨着“紅油”去了。
果然幹走私的都是暴利,真能掙。
只要能掙錢,什麼都有人幹。
他們這一帶也算是走私大鎮了,鎮上的鄉村個個都富得流油,誰讓有一個天然的港口,他們鎮也號稱改開四大港。
港澳流動漁船,通過海上偷運方式真的太便捷了。
據他所知,採用傳統的過濾脫色方式,脫色一車“紅油”大概需要4到6個小時的時間。
而爲了加快脫色速度,可以改變了脫色工藝,向“紅油”中加入強酸,並用高壓泵向油罐里加壓,在強酸的催化和高壓的作用下,一車約30多噸“紅油”的脫色時間最快只用一小時。
油料呈酸性,過濾之後仍然是酸性,它會損傷到車輛跟船舶的發動機,甚至影響到車輛跟船舶的行駛安全。
一般漁民都是圖便宜的,畢竟漁船耗油大,自然是哪個便宜買哪一個,降低成本。
紅油脫色後,在他們這邊港口銷售可不是暴力嗎?放哪個港口銷售都是暴利。
這下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到洪文樂,他們還有一個合夥的魚罐頭廠,可別剛開始賺錢就被查封了。
他在等待的時間胡思亂想,琢磨着只要洪文樂他們及時出手,多給點錢,估摸着應該也不會牽扯上。
上輩子也沒聽說他們家倒了,一直輝煌着呢。
這麼一想,他對他們的魚罐頭廠也安心了。
不需要堅持多久,能堅持盈利到千禧年就可以了,他到時候就提前脫手。
這個行業也就只能看到千禧年,後面就得走下坡路。
“喂,三哥。”
電話另外一端傳來一陣稀疏的聲音,接着就有葉惠美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阿光不在家?”
“他去鎮上了,最近早出晚歸的一直都在李家,想着能幫一點是一點,好歹也能有點人情味。”
“怎麼說?能不能花點錢讓人出來?”
“不知道啊,人也沒關在本地,我們也只能聽李家那邊的消息。他已經定好船票,月底先走,家裡這邊交給我爹看着。”
“嗯,這個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有結果的,可能一年都不一定能有結果,他們也不能一直在家裡耗着,是得上來一個人看着這邊,上個月的賬都還沒算給他。”
“就是這麼說,要是一個月能有結果等就是了,現在就是一年都不一定能有一個結論了。也是倒黴催的,挑三揀四挑到這個歲數了,眼瞅着要嫁出去,又出這個事兒,接下去又不好嫁了。”
“好不好嫁就先別說了,起碼現在沒嫁成也算是好事,不然守活寡還不知道得守多少年。”
“是啊,這話我們自己偷偷的說就好了。”
“那你們忙,我就不多說了,反正月底阿光也得坐船上來了,到時候再讓他細說就是了。”
“行,電話費也老貴了,我就先掛了。”
“不用掛,給阿清就好。”
葉惠美在掛之前聽到這話,差點就掛下去了。
電話磕到電話機,又落在桌面,發出重重的聲響。
林秀清接手,“還有啥事?”
“老太太呢?這回怎麼沒聽到她聲音?”
他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剛剛電話都還放在桌上等了好久,以往等待的這時候,老太太早就趕緊接起來跟他說話了。
“去作坊聽八卦了,不是出了冬青這個事嗎?訂婚的時候全村都知道,好多人都吃過喜糖,現在結不了婚,村裡都在傳,一個個沒見過,什麼都不知道,都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說什麼了?”
“都是講不好的話,還是別聽了,沒什麼好說的,冬青最近也都不回村了,直接住到廠裡的宿舍了,免得回來給人家指指點點的講究。”
“這樣也好,避一避風頭,等過幾個月塵埃落定了,把婚退了,到時候也能重新再找。”
農村就是這樣,明明跟女方沒有任何關係的,但是突然結不成婚,還是會把矛頭指向女方,說三道四,尤其她都大齡了,話題度簡直拉滿。
但是等人家結婚了又會祝福,說一些結婚了就好,以後生倆孩子,就順遂了之類的好話。
“嗯,現在只能這樣。”
“那沒啥事,我就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