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跟陳石交代了一下，剛剛輪機長提的要清理聲吶探頭的事，然後就去休息了。
說休息也是閉目養神，這會兒也才七八點，又吵。
他打算閉目養神一會兒，等起網了，再起來瞧一瞧，然後再睡。
躺着難免又多想一些事，他將回去要辦的事在心中又過了一遍，又想着回去的幾條船啥時候能再過來接貨。
心裡難免又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等幾條船都滿倉後直接返回……
胡思亂想了一通後，聽到外面起網的動靜，他才又起來。
“東哥，還沒睡啊？”
“一時半會也睡不着，聽到動靜了起來看看，你忙你的，我下去指揮一下。”
葉耀東指揮着他們收網，等個把小時過去都收完了後，才又拿着手電筒趴在船舷邊。
輪機長嘴裡大喊着，“開啓甲板探照燈，關閉傳感器電源，雷達屏切到手動模式，避免自動追蹤干擾。”
“收到。”
橘色光束刺透夜海，照出浮標繩上系的熒光示位帶，這是老陳用夜光油漆塗的。
老陳對葉耀東道：“你拿着帶鉤長杆在這等着。”
“知道。”
下方80米處，那個被烏賊墨汁糊住的聲吶傳感器正在潮水中搖晃，葉耀東隨時準備鉤住傳感器支架。
“啓動液壓絞車，速度控制在0.5米/秒。”
快了會甩動撞擊船體。
當傳感器升至20米水深時暫停，用高壓水槍，80℃淡水預沖洗表面附着的發光藻跟各種微生物。
老陳也趁機檢查鋼纜磨損。
等沖洗完，葉耀東纔將傳感器勾上來。
此刻聲吶傳感器正散發着濃烈的海腥味，表面糊着一層膠質墨汁，活像被烏賊吐了口“高科技濃痰“。
周圍還附着寄生着一些細小的藤壺稚貝。
“小心一點清理，別刮壞了。”
“知道，這些科技的東西都貴的很，賣了我們也賠不起。”
“哈哈，賣了你全家都賠不起纔對。”
“這些藤壺真是討厭，除又除不掉，過段時間又長出來。”
“就是，船底下也是，這麼大的船，也不好清理……”
海水中的藤壺真的是讓人又恨又怕，妥妥的就是海洋之中的霸主。
又幾乎沒有天敵，唯有海星可以吃掉藤壺。
海星可以通過自己鋒利的牙齒，直接破壞掉藤壺的外殼，再將自己的胃直接包裹住肉體。
消化完後，原地就只留下了一個空殼。
一旦海上建築跟物品還有海洋生物被藤壺寄生，都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海上建築跟物品還有人定期清理，海洋生物一旦被附着上藤壺，究其一生都無法擺脫折磨。
等大家小心的清理完後，這個傳感器又得放入海里，不過在入水前，老慣例要淋半杯白酒。
既是防鏽，也是祭海神。
入水的同時也開啓了電源，不過在入水的瞬間，聲吶屏幕跳出的第一個信號竟是條好幾米長的黑影，從探頭下方悠然掠過。
“臥槽，這啥東西直接過去了？”
“好像是帶魚？但是看着有好幾米，少說有三四米……”
“好長一條啊，能是帶魚嗎？帶魚能有那麼長嗎？”
“那是皇帶魚？”
葉耀東沒看到，只能猜測，並且拿着手電筒到處照着，但是海面漆黑黑的，啥也沒看到。
工人接話，“不知道，就開啓的瞬間，立即就接收到一條長條形的東西，直接過去了。”
“沒事，既然放下去了，會繼續探測。”
一條魚而已，雖然探測到了很大，但是也無所謂。
“那我們繼續幹活了……”
“漁網整理一下，檢查一下，得先放網……”
大家又各司其職的忙碌起來。
葉耀東又幹脆指揮着他們放漁網，等漁網都放下去了，這才又上到舵樓。
“辛苦了東哥，大半夜的，都躺下了，還爬起來指揮。”
“我覺得你這話在點我，我辛苦什麼，你們熬夜的才辛苦。”
陳石憨笑着。
“忙吧，我去睡了，有事再喊我。”
即使睡覺，他也不能安心的睡，這也纔沒出來幾天，他還得保持警醒。
等第二天一早，剛睡醒，已經換老肖值班了。
老肖興奮的衝他道：“東子，你知道嗎？我們昨天夜裡拖上來一網，裡頭好長的帶魚，好多條，一條都能有十斤。”
“啥？”葉耀東懵了一下，“什麼帶魚一條能有十斤？”
超過1公斤的帶魚就已經不得了了。
除了皇帶魚，哪有什麼帶魚一條能有十幾斤？
皇帶魚也不屬於帶魚啊。
“真的有，六十幾條，一條都有兩米多，肉又厚，手掌寬，正常帶魚三指寬就已經算肉厚的了。”
這倒是沒錯，三指寬的帶魚已經能賣上好價了。
“我去瞧一下看看，給你說的我都好奇了，我都還沒見過十幾斤的帶魚。”
葉耀東邊說已經邊下去了。
老肖還在喊着，“你看了就知道了，有60幾條……”
他揮揮手沒說話，表示知道了。
甲板上工人還正在挑揀貨物，分揀臺上的貨看着也不多了。
“吃飯了沒有？快分完了吧？”
工人們手忙個不停，嘴裡應着，“快了，幹完了再去吃，吃了就換班了。”
葉耀東隨便問候了兩句，幫忙擡起已經分好的貨，跟着其他人一起搬運進冷凍室，順便問了兩句。
“昨天夜裡說是捕了幾十條十斤重的帶魚？”
“對對，有，很長又寬，肉又厚，極品啊，長這麼大第一回看到這麼長的帶魚。”
“他們都說是帶魚王了，夜裡那一網帶魚也很多，但是挑出來，就那麼六十幾條是有達到5公斤，不過剩下的大多數也有種2~3公斤，最小的也有接近兩公斤……”
工人們邊走邊給他講，進了冷凍艙後，還指給他看擺在哪裡。
“這種東海超大帶魚，雷達網一年也捕不上一兩條，延繩釣也不一定能釣到這麼大的，而這次我們竟然一下子釣起這麼多，真是想不到啊。”
“他們說像這麼大的帶魚，稱得上“帶魚王”了，其稀缺程度堪比野生大黃魚。”
葉耀東看了一下，擺在最底層，碼的整整齊齊的長條，他伸手摸了一下，已經凍死了，想拿一條也拿不出。
“牛逼，這麼大，老子也第一次看到這麼長的帶魚……”
這些東海大帶魚，大多數條重在2-3公斤，最小的也有近2公斤，而最大的一條帶魚，體長超過2米，重6公斤多，身子比成年人的手掌還要寬。
這讓兩輩子加起來捕魚多年的葉耀東也連嘆驚奇。
“嘿嘿，這能賣不少錢吧？”
“當然了，怎麼也比黑石斑貴了，那些個10斤一條的也能賣上黃魚的價格了。”
“那不錯了，幾十條。”
葉耀東摸摸下巴，可惜了，昨晚睡着了，滿月前後魚羣活躍度更高，下網時機更佳。
估摸着這兩天收貨能更好一些。
“是昨晚上探測器清理過，再放下去捕上來第一網嗎？”
“對，他們說就是探測器剛放下去，那一閃而過的黑影追着走，然後才捕上了。”
“不是說那探測到的有三四米嗎？”
工人摸了摸腦袋，憨憨的說：“不知道啊……”
“忙去吧，我也要出去了，眉毛都結霜了，凍死了。”
葉耀東看過後就出去了，早飯都還沒吃，牙都沒刷，被老肖一通說就先過來瞧了。
今天天氣看着不太好的樣子，都6點多了，天邊一點紅光都沒有，只有厚厚的雲層，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吃飯的時候，大家也在那裡聊。
不過只要不下大雨就無所謂，下大雨的話，也麻煩，雖然穿着雨衣，但是也得淋着雨幹活。
葉耀東也擔心下雨，本來想着吃完飯去擦個澡的，現在看來又不用洗了。
咳……反正這兩天肯定要下雨，又得淋雨，淋溼了再洗，現在還可以攢一攢。
算算，他也一個禮拜沒洗了……
不能怪他邋遢，海上淡水資源緊缺，沒有太大必要也不用洗，反正誰身上不帶點海腥味。
所有人也都一樣，有的乾脆連牙都沒刷。
說起來，他也算是比較乾淨的了。
一整天下來都沒有太陽，多雲的天氣，大家倒是放心了一些。
不過，夜晚聽天氣預報卻說明天有大雨，大家只能提前做好準備工作。
大雨天氣能見度低，尤其是夜晚，更是危險加倍，人員需要小心，貨艙裡的貨物也需要小心。
大家都動了起來，用防滑鋼鏈橫向貫穿所有魚箱，大雨往往伴隨着大浪，也要防止萬噸浪涌掀翻貨艙。
在絞車操作檯架夜晚設防水帆布，留出鋼纜通道，暴雨中能見度常歸零。
還得檢查排水系統，測試甲板排水閥，還要在鋼纜上加裝，緩衝彈簧，應對巨浪造成的瞬間拉力衝擊。
還得注意電力系統，防止暴雨損壞電力設備，使劣質柴油含水，導致停機。
備用發電機都得提前預加熱，低溫溼空氣易使啓動電機失效。
也難怪大家罵罵咧咧，這一下大雨，大家提前要做的準備工作也複雜了，要注意的事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