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擴大轉彎範圍，儘量在不影響身後的漁網跟其他設備的前提下，來了個大轉彎。
這一轉動果然船周身的魷魚沒有了，都跑到後頭去了。
再加上有甲板上工人配合着調整光線，慢慢的，船尾蹦躂的魷魚也逐漸減少，緩緩的往水中光線沉去，而聲吶也探測到了這一批的魷魚羣。
葉耀東看着顯示屏，頓時大喜。
“哎呀媽，可以。”
“可以了嗎？”老肖站在他邊上，也看向顯示屏，指向前方，“這個就是了吧？”
“對，看着移動方向是這個。”
“那剛剛好一網打盡。”
“先拖着先，看着數量不少……”
兩人都好奇的看着屏幕，操控着漁船緩慢的跟平常一樣進行作業。
等到屏幕的光點逐漸消失，葉耀東才讓老肖通知一下在甲板上打配合的工人，可以把大燈關了。
“收到，沒想到還挺順利的。”
葉耀東有些得意，“這叫山人自有妙計，動一下腦子思考就可以想到解決方法了。”
“那也得敢啊，像我們，只想着規規矩矩平平安安沒有出錯就行了，哪敢瞎折騰。”
那也確實，誰讓他是老闆，他要是員工的話，他肯定啥也不做，穩穩的捕撈就好了。
所以這幾天也沒看其他船遇到啥事呼叫他，都是正常的交流彙報，只有第一天漁網掛底解決不了，才喊他做決定。
等這一網到時間收起來的時候，果然裡頭佔了不少的大紅魷，一包放下來5000斤，約莫能有1/5，這還算上了沒用的雜貨跟垃圾。
挑揀一下，應該能有個千把斤左右的魷魚，這個佔比已經很高了。
還是第一包貨，後面陸續吊起來的數量也不少。
葉耀東看了也很滿意，沒有白折騰。
“最近幾天看着魷魚收穫不多，沒想到都在這一網裡頭等着。”
“這一網收穫多，這兩天下大雨，海浪翻涌，海底的魚都被帶上來，咱們收穫也多了。”
“就是這下雨天難受，天天衣服得換，再下個幾天都得光屁股幹活了……”
個別倆人迴應了一句後就都沉默幹活了。
要不是每天海上都能碰到點驚奇的事，還能有點說話的慾望，大家的心早就古井無波了。
葉耀東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繼續指揮裝卸，哪裡需要就哪裡搭把手。
這時，分揀臺上有人驚呼了一下。
他驚訝的看了過去，有個工人手裡舉着一塊臉盆大的紅珊瑚。
其他人也都在那裡驚歎。
“哎喲……這麼大個紅珊瑚……”
“沒想到還能扒拉出來這麼大的紅珊瑚……”
“這上面也斷了好幾只腳……”
“肯定被這些魚貨壓的……”
“這紅彤彤的怪漂亮的，這麼大個老值錢了……”
“這肯定是被浪打斷，然後捲上來了。”
葉耀東已經走到跟前了，他屏住了呼吸，滿臉驚喜的看着那麼大一個紅珊瑚。
“臥槽……還能撈到這麼大個？”
“對啊，再翻翻看，指不定還有。”
說話的同時，工人也將手中捧着的紅珊瑚遞給他。
“這麼大個，擺在家裡也好看……”
葉耀東滿臉驚喜又興奮的捧着紅珊瑚，剛一入手他就估出來大概3斤多左右，而且這品種一看就是阿卡，老貴了，極品啊，放這年頭也是極品。
紅珊瑚的生長極其緩慢，通常需要300年才能長到1公斤。
這個紅珊瑚也分好幾個品種，有阿卡、莫莫、沙丁，每個品種生長形態不同，阿卡珊瑚通常更緻密，相對來說也會重一些。
“這麼大個，拿去請人雕出來都很值錢，可以當展覽品了。”輪機長說道。
葉耀東點點頭，肯定的。
不過這種原始形態其實也不用怎麼雕刻，哪裡損壞的分枝修剪一下，再買一個好一點的盆擺放一下就很漂亮了。
但是也不乏有些人雕成佛，或者是其他藝術品。
“上一網也有幾隻小珊瑚枝，不過都是白色的，淡粉色的，就一點點大，直接跟垃圾倒了。”
“啊？”葉耀東看向說話的人，“倒了？”
“倒了啊，白天也有看到，問了一下其他人，說跟水草一樣，沒啥用，倒了就好了。”
他捶胸頓足，“下次看到了都撿起來，我要，不管紅的白的黑的粉的，有看到就撿起來給我吧。”
“拿來幹嘛？那小的沒用，這個大的才值錢。”
“我先收着，留着當紀念品也好，指不定以後也能用，反正放着又不會壞。跟你們講，這個珊瑚300年才能長一公斤。”
“300年才能長一公斤？”
大家都有些詫異。
“聽說的，所以以後撿到了就都收起來給我，你們有人要的就分一分。”
“行了，以後都撿起來。”
“這麼難長，那下次見了我可得留幾個……”
“最近浪大一點，也能偶爾撈到小隻的，都是被浪打斷的。”
“颱風天浪更大，但是咱們可沒辦法在海上……”
“你這說的都是廢話……”
大家又繼續邊幹活邊交流，這會兒已經變成小雨了，大家幹起活來也能利索一些。
葉耀東照舊手裡捧着紅珊瑚，走到燈光下去觀賞。
主幹粗壯如成人手腕，表面佈滿自然生長的溝壑與瘤節，質地堅硬而溫潤，在橘黃色微弱的燈光下泛出深紅至橘紅的漸變光澤。
枝體呈樹狀分叉，頂端延伸出五六根次級分枝，最長的一支蜿蜒如同海底凝固的火焰。
基部可見附着少許白色珊瑚蟲骨骼的痕跡，斷面處能觀察到細膩的同心生長紋，那是數百年緩慢積澱的生命年輪。
頂端分叉也有不少斷裂的痕跡，破壞了原本的原始形態，但是看着依舊很漂亮。
葉耀東手旋轉着，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從上看到下，從下看到上，來來回回看的仔仔細細。
第一次撈上來這麼大個珊瑚，他心裡也可稀罕了，高興的嘴角一直裂着。
他家裡還有一抽屜的零零碎碎小珊瑚，什麼顏色都有，但是基本就沒有超過兩隻手指頭大小。
之前在近海也補上來過一條魚，嘴裡含着一小節的小珊瑚，雖然是阿卡，但是那個頭小的跟這個簡直是螢火與太陽的區別。
“老闆，這裡撿到一截白色的珊瑚……”
葉耀東轉頭看了一眼對方舉在手裡的，說道：“隨便拿個籃筐裝，有撿到的就丟到籃筐裡面，到時候你們有要的也可以拿去分一分，收起來，以後會有用的。”
“以後真有用啊？”
“那到時候拿幾個回去放着。”
葉耀東看着他們拿了一個籃子裝就沒管了，手頭的這一個比較寶貝。
他拿着直接上了舵樓，也給老肖瞧了一下，老肖眼睛都直了。
“這麼大一個？這得值多少錢啊？聽說有錢人喜歡買這個當擺件？”
“不知道值多少，反正拿回家擺着，不賣。”
這幾年，他從海里撈的東西估計都能開一個展會了，要不是沒資源，他都能開個海洋展了。
“嘖嘖嘖……這麼大一個紅珊瑚，可真漂亮啊，給你撿到寶貝了。”老肖捧着也愛不釋手的來回看，還打着手電筒就近照着。
“確實還挺稀罕的。”
“你說這個值多少錢？應該能值個幾百塊吧？”
幾百塊？
葉耀東嘴角抽了抽。
老肖也只是隨便說說，不指望他能迴應，“可惜上面斷了幾個，都還有斷裂的缺口，影響美觀了。”
“我來值班，這會也很晚了，你也去睡覺吧。”
“行。”
葉耀東把紅珊瑚先放在操作檯上，光看着就覺得賞心悅目了。
這玩意兒以後都是能當做傳家寶的，等過幾年能正式註冊公司了，到時候搞一個漂亮的辦公室，這個就可以擺在辦公室的展示臺上了。
光想想他心裡都覺得美滋滋，看着外面的雨都覺得順眼了。
家裡還有一抽屜的各色小珊瑚，等千禧年後，有專門的打磨手藝人，到時候請人打磨了做首飾給老婆女兒兒媳婦戴。
雖然價值不是很高，而且對比他現在的身價也不算什麼，但是說出去怎麼也是他打撈的，抽屜裡的，雖然不是他自己撈的，但也是攢了幾十年的。
以後他自己漁船也能撈到，到時候還能越攢越多。
要不是擔心風險，他現在都能開着船衝去小日子那邊的海域狂撈，小日子那邊海底下可多珊瑚了，他知道有一處海域很多。
不過前兩年我們已經把珊瑚被列爲一級重點保護水生動物，禁止開採了。
上輩子就是在千禧年後，他們鎮上上百條大船明知故犯，都覺得反正又不是捕自家的，自家的不能撈，還不能去小日子家撈嗎？
都衝去小日子的那一處海域大肆偷捕，搞一晚上，一條船能有上百萬收入。
後面被嚴厲打擊，小日子也加強了巡邏，大家纔沒有再冒風險去了。
現在90年代，經濟高速發展，大的珊瑚也很值錢了，隨便去打撈一趟，一年都不用幹了。
不過，他現在也沒少賺，沒必要冒這個風險，留着給以後的人冒險吧。
次日一早，好多人都聽說昨晚撈了一個紅色的大珊瑚，都很好奇。
葉耀東吃早飯的時候，也大方的拿下去給大家瞧。
“看着是挺大個的，但是上面斷了好多個分支，等回去拿到工廠裡頭，擺在辦公室的桌上，倒是挺喜慶好看的。”
“確實怪好看的。”
“這麼大個應該能值不少錢。”
“要是完整的肯定更值錢，這個都斷了那麼多個角，肯定大打折扣……”
葉耀東隨他們討論去，等吃完早飯，交接完班後，他就拿相機讓人給他拍個照，捧着一個紅珊瑚，以大海爲背景，正好早上雨也停了。
就是人看起來邋遢了些，鬍子拉碴，頭髮又長，穿着雨衣，但也正好說明了現狀。
等拍完照，他就捧着他的紅珊瑚去休息艙休息了。
擔心漁船搖晃嗑壞了這個寶貝疙瘩，他還特意放到保險櫃裡頭鎖着。
反正自個啥時候回到休息艙想看了，都能打開拿出來觀賞。
休息前，他又拿出他的記事本記錄一下今天的日期，他算了算，按照他原本預計的，今天5號船怎麼也該來了。
他拿着鉛筆，重點在紙上劃了兩下，希望這幾天的大雨對漁船沒有影響，那條船能夠順利的到達，銜接上，把三條船的貨都收走。
睡之前他都一直惦記着這個事，也想知道岸上加工廠的情況，還有其他幾條船是否都一切正常，這都得等5號船來了才能知道。
對他來說，這幾天的時間也過得格外的緩慢又煎熬。
剛出來就遇到天氣不好的情況，還有各種銜接配合問題，缺少磨合。
要是順利熬過這段時間，那他倒是也不用多擔心了。
心裡惦記着事兒，他也睡不着覺，偶爾醒一下就得看一下時間或者看一下窗戶外頭。
沒看到有多餘的漁船隻得又躺回去。
一直斷斷續續的睡着，重複看了三四次手錶，他才徹底不睡了，頂了個大黑眼圈出去。
“能聯絡上5號船嗎？”
陳石回答：“從早上到中午一直都試着呼叫，沒有迴應。”
葉耀東嘆了口氣，罵了一句，tmd。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這會才1點，而且今天沒下雨，雖然沒有放晴，但是好歹也沒有黑壓壓的都是烏雲。”
“睡不着，沒辦法睡，船還不來，睡的不安心。”
“大不了等裝滿了就直接返回。”
“這是沒辦法之後的事，預計規劃原本是要到7月底的，現在才6月中，早着呢。”
“那就再等等，這兩天天氣比較不好，浪大肯定開沒那麼快，晚上能到也可以。”
“嗯。”
葉耀東拿起望遠鏡，繼續出去眺望海面。
一直到天色快暗下來，他們都沒見到漁船的影子。
他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
其他船倒是沒有問，就等着他到時候的指令。
聯不聯繫得上，他們比葉耀東很清楚，問了也白問，只會讓人焦躁心煩，還不如該咋樣還是咋樣，就等着。
晚飯後，正當他們交接完班下網時，老肖衝甲板上的他喊道：“東子，東子，5號船聯繫上了，不過斷斷續續的，等晚一點應該就能通話了。”
葉耀東仰着頭，鬆了口氣，喊道：“知道了。”
他腳步也沒停的先上去，準備詳細問一下情況。
老肖答道：“剛剛就斷斷續續的聽到呼叫一號船，信號有一下沒一下，呲啦呲啦響。”
“過半小時再聯繫一下。”
“哎，等會兒每過半小時我就喊一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發的，今天能到也好，到時候陸續把貨搬了，明天一早也能返回。只要接下去的兩條半船能銜接上，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哎，肯定能，這不馬上就過來了嗎，已經能聽到聲響了，等過個把小時應該就能正常通話了，要不了幾小時就能到了。”
“希望吧，還有好多事等我回去處理，他們這銜接上，我到時候就回去一趟。”
葉耀東惦記着這個事，就沒再下去甲板指揮，直接讓老肖去。他就坐駕駛艙，守着屏幕前盯着，好第一時間能接受通話。
前面一個小時，他聯繫了兩次都沒聯繫上。
等7點多了，他再試着聯繫一下，這回通了。
“臥槽，5號船有信號了？能聽得到說話嗎？”
“聽到了，聽到了，前面一直都沒信號，我聯繫你們也是斷斷續續，現在終於可以了。”
“還有多少海里？彙報一下當前的情況。”
“預計還有20海里，雖然雨停了，但是浪還沒停，保守估計應該要三小時。路上都是被大雨大浪給耽擱的行船慢了，通話不太方便，等到了再詳細說。”
“行，路上一切小心，保持聯絡，現在能聯繫得上就好了。”
“收到。”
葉耀東又對其他漁船道：“5號船快到了，其他漁船也準備一下，估算好時間，等船到了就銜接一下。”
“收到。”
他自己也算了一下，現在下網，等船到了，他這邊能差不多對接上，時間出入不大。
反正剛收上來的貨沒分揀完也可以留着等下一班船再送回去，船艙裡面的那些貨可以先運上船，三條船這幾天可沒少捕，5號船都還不能裝得下。
等5號船返回，隔個兩天收鮮船來了，到時候收鮮船還能多裝一點。
聯繫完，他也靠在了椅背上，放鬆了一些。
也不知道5號船上面，他爹給安排了多少個人送過來，那麼多貨送回去，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