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來市裡到時候，也給老丈人家送過年禮了，這會兒林秀清過來時就只提了一籃子新打的魚丸。
一羣人站在家門口就歡聲笑語不斷，又被簇擁着進屋。
“啊！你們要去看馬戲團，我也要去……”
“我也想去……”
林大嫂跟林二嫂一人拍了一下孩子腦袋。
“不用幫忙幹活啊？還看馬戲，誰前兩天還在那裡嚷嚷着也要賣茶葉蛋。”
葉耀東接收到幾個孩子的眼神，雙手一攤，無能爲力。
“我這裡已經三個了，我可扛不住你們這麼多，掉了我可沒辦法生一個賠，要去讓你們爹孃也跟着一起去。”
林家的幾個孩子看了一眼他們爹孃，最後只能唉聲嘆氣的走到一邊去。
他們只要一放假，都得幫家裡幹活，上學前放學後都得幫忙，更何況現在放寒假。
至少得幫忙到過年回老家，回老家了纔有他們玩的份。
小夥伴們問他們市裡好不好玩，他們都不好意思說，壓根就沒有玩過。
一個個也懂事，也不敢吵着說要去玩。
林秀清想了一下說道：“現在也中午了，也不忙，不然都休息半天？一塊兒去馬戲團？爹孃也把店鋪關一下，也不差這半天的，一起去吧。”
孩子們原本已經不抱希望了，垂頭喪氣的站到旁邊，聽到這話也全部急匆匆的都圍過來，然後滿臉希冀的看着大人。
葉耀東也跟着勸說：“再賺錢也不差這半天，就當休息了，反正也臨近過年了。我給爹孃放假，大哥大嫂自己看着辦，下午本來也沒客人，準備的活留着回來再幹唄？”
林向輝跟林大嫂的幾個孩子也都跟着嚷嚷。
“去吧，去吧，等看完回來我們一定麻溜的幫忙。”
“是啊，要幹到幾點都行，我們一定幫忙幹完。”
林冬雪也說：“我也不賣茶葉蛋了，我跟着弟弟妹妹一起去，我幫忙看着他們，可以嗎？”
林父笑着說：“那就都一起去，來到市裡好幾年了，你們也都沒有到處去看過。下午跟着你們姑丈一起去看馬戲團。”
葉耀東笑着說：“這就對了，都一起去，我買門票，難得快過年了，也讓他們幾個孩子高興一下。不然，村裡人問他們市裡有什麼好玩的，他們都答不上來。”
“對對對，小姑丈說的太對了……”
侄子侄女們興奮的爭先恐後的說回村後自己的尷尬，都是閉着眼睛吹牛逼。
然後也各種保證，等看完馬戲團回來一定好好幫家裡幹活。
大家說的熱鬧，林向輝跟林向陽也都跟着點頭，瞬間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都跟着歡呼。
林大嫂笑着說：“別急着高興，先吃飯，你們小姑表弟表妹一早出發到現在纔到，都還餓着。”
“開飯！馬上開飯，吃完我們就去馬上。”
“吃飯嘍，吃飯嘍……”
這下子，一個個都很積極的去擺碗筷，恨不得把碗裡的飯倒進肚子裡，然後趕快出發。
葉小溪得意極了，覺得都是她的功勞，坐在飯桌上都還站起來，拿着勺子敲着碗。
“是我讓爹帶我去的，你們要謝我，不然下次不帶你們去。”
“哈哈，原來都是你的功勞～”
“對呀，對呀……爹早就答應帶我去了……”
“那大家都是沾了你的光啊，那你多喝幾杯。”
葉小溪立馬拿了汽水給自己倒上，氣勢十足的站在凳子上，一隻手撐着桌子，一隻手拿着酒杯。
“乾杯！”
“哈哈哈……”
一桌子的大人跟孩子全部都鬨堂大笑，也都紛紛跟着舉杯。
“那乾杯，一起謝謝小表妹。”
“乾杯！”
葉小溪豪爽的把杯中的汽水一飲而盡，然後還大大的哈了一下。
葉耀東又跟着哈哈笑，“你纔多大，喝汽水都這麼豪爽，別喝醉了。”
“不會，爹你放心，我肯定不會醉。”
“哈哈哈……”
“這孩子是不是都跟她爹學的？”
“哎，那可別冤枉我，我可沒她這麼豪爽，估計跟我爹學的。”
……
氣氛十足，大家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孩子們都先下桌了，然後全部都在門口邊玩邊等着大人下桌。
期間幾次頻繁的跑進屋張望，然後又跑出去等。
終於在葉小溪等不及，進屋硬拽葉耀東時，大家才下桌散場，本來也吃的快差不多，只是在聊天。
“走走……爹，走走……走……”葉小溪拉着葉耀東的手，非要把他從椅子上拽起來，整個人45度傾斜都快往地上倒了。
“好好好，走走走……”
葉耀東擔心她摔倒，把她抱在腿上，她卻扭來扭去，屁股抹油一樣。
“走走……”
“馬上了……”
“那吃飽了就先這樣吧，省得一個個孩子等不住。”
大家都笑呵呵的看着，然後也都站起來收尾，結束午飯。
葉耀東拍了她屁股一下。
林秀清先站起來，笑着帶她出去，“急什麼？都帶你來市裡了，肯定會帶你去，這也要催。”
葉小溪又拉着林秀清想要往外拽，“走……走……哥哥叫我進來的。”
“那兩個要打了，自己不敢進來，慫恿你。”
“快點，哥哥說來不及了。”
葉成湖跟葉成洋一看自己被暴露了，都趕緊往表兄弟後頭躲，然後嘻嘻哈哈往外走。
馬戲團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只有特定的節日或者碰運氣才能遇上，還有現在臨近過年了，近期也有。
葉耀東也是打聽過了，知道現在有馬戲團，所以才讓阿清把孩子都帶過來。
正好趁自己也忙完了，帶他們看一下，免得說自己說話不算話。
別的事，葉小溪不一定能記住，但是答應過的事，她記得比什麼都牢。
在家的時候，已經給她念了不下八遍，不趕緊兌現承諾，他都擔心他這個年不好過，得被煩死，天天被叫大騙子。
八十年代的馬戲團表演充滿了獨特的魅力和濃厚的時代特色。
在那個沒有智能手機、互聯網尚未普及的年代，馬戲團的到來就像是一場盛大的節日。
馬戲團並不是固定在一個城市，而是流動性的，不是想看就能看，都是得碰運氣。
當軍綠色的帳篷在城鎮邊緣拔地而起時，不需要特意宣傳，就有周圍的人廣而告之，不用半天，全市人都能知曉。
一個人門票要8毛錢，小孩子的要4毛，這玩意兒吸引的都是孩子，但是都得大人帶去。
大人帶孩子一大一小都要一塊多，比看電影貴多了，算是一筆不菲的開支了。
即使如此，軍綠色的超大帳篷，周圍也都圍滿了孩子，人擠人，接踵而至。
周圍還聚集了一大堆的小攤販，都是瞅準了馬戲團帶來的流量。
葉耀東他們一行十幾個人在人羣的沖刷下早就走丟了，還好他肩膀上坐一個，跟阿清兩人一人手上拉一個，這才避免走散。
他們到馬戲團入口處等了很久才把人等齊。
周圍都是帶着孩子的大人，孩子們的眼睛裡都閃爍着好奇與期待。
“人都到齊了沒有？”葉耀東伸着脖子張望着，並且詢問林父。
林父也向其他人詢問，“都到了沒有？沒走丟吧？”
“都到了。”
“我這也都到了。”
葉耀東輕點着人頭，說清楚了纔去買門票，然後給每個人都發一張，再去入口排隊進場。
“都跟緊大人，別弄丟了，人也別走丟了。”
“不會的，我們都不是小孩子！”
“管你們是不是小孩子還是大孩子？該拐的時候，照樣都拐走，跟緊自己爹孃啊。”
葉耀東囑付完就先把門票遞給門口的人，然後自己家一家五口先進去。
進入帳篷後，空氣中瀰漫着爆米花的香甜和動物的氣息，動物的氣息比較濃郁，都是動物排泄物的氣味。
這裡是帳篷搭起來的，室內只有燈光，跟人頭攢動的人羣，人聲鼎沸都蓋過了音樂聲。
孩子們激動極了，一點都不覺得臭。
他們等了沒多久，燈光漸漸暗下來，聚光燈打在舞臺中央，一個裝飾着華麗圖案的巨大籠子出現在觀衆眼前。
“開始了，開始了……”
“爹……爹…開始了…”葉小溪興奮極了，一直拽着葉耀東的頭髮，提醒他趕緊看。
葉耀東覺得自己頭髮即使沒有因爲算賬禿掉，也要被她拔禿了。
“看到了，看到了……”
籠子裡是幾隻威武雄壯的老虎，它們或坐或臥，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野性的光芒。
隨着激昂的音樂響起，馴獸師穿着閃亮的制服，手持一根長鞭從幕後穩步走到籠子中央。
“爹爹，這是什麼東西……”葉小溪激動極了，坐在他脖子上，兩隻腳不停的甩動着。
葉耀東感覺自己再不阻止得被踢出內傷，他兩隻手趕緊按住她的兩隻腳，讓她不要亂踢。
“你再踢，等會爹就要躺地上給其他人表演了。”
葉成湖激動的說：“這是大老虎！”
“大腦斧！大腦斧！”
馴獸師首先向觀衆鞠躬致意，然後開始指揮老虎們進行一系列令人驚歎的動作。
首先是老虎跳躍火圈：馴獸師會點燃兩個高高架起的鐵圈，火焰熊熊燃燒，形成一道壯觀的火幕。
接着，他發出指令，老虎們依次躍過火圈，動作矯健有力。
“哇……哇……”
“爹……爹……快看…”
葉小溪一激動就抓着葉耀東頭髮，想要讓他把頭仰的高一點，也要讓他看仔細。
“噢……看到了，別拽別拽…”
老虎每完成一次跳躍，都會引來觀衆的一陣掌聲和歡呼聲。
接下來是老虎站立行走：馴獸師通過口令和手勢，讓老虎們用後腿站立起來，並沿着籠子內的一條特定路線行走，展示它們的力量與平衡感。
有時，還會看到老虎站在特製的小平臺上，做出一些簡單的動作，如揮手、點頭等。
“哇塞……爹…爹……”
“看到了，看到了……”
葉耀東是抓住了她的腳，就抓不住她激動的手，那四肢亂動的，他根本就按壓不住她激動的情緒。
今天被拽掉的頭髮，他覺得起碼有一個月的脫髮量。
另外還有老虎鑽圈的環節：幾個圓形鐵環被放置在不同的高度，馴獸師引導老虎依次穿過這些鐵環，展示了它們的靈活性和敏捷性。
整個過程中，馴獸師不斷地與老虎互動，偶爾給予食物獎勵，確保動物們保持良好的狀態和表現慾望。
最後，在一段激昂的音樂高潮中，所有老虎聚集在一起，組成一幅和諧的畫面，彷彿是在向觀衆展示它們之間的默契與團隊精神。
馴獸師再次向觀衆鞠躬，感謝大家的熱情支持，老虎們則緩緩退回到籠子的深處，結束了這場精彩的表演。
“哇，太好看了，大腦斧太厲害了。”
葉耀東一隻手按住她兩隻腳，又一隻手去按住她的手。
“你再踢我胸口，再拽我頭髮，我就把你放下來，讓你啥也看不到。”
“我太高興了，爹，我太激動了。”
老虎出場後是獅子。
“大獅子！”
葉小溪聽着周圍的人喊大獅子，也跟着激動的大喊，“大西幾！大西幾！”
“爹，大西幾！”
葉耀東痛並快樂着堅持。
大獅子完了之後，接下來是空中飛人。
他們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在高空鞦韆之間憑着一條綵緞，自由穿梭，每一次翻轉都是對重力的挑戰。
觀衆們的心也隨之起伏，時而緊張得不敢眨眼，時而又因成功的高難度動作而歡呼雀躍。
小孩子們尤其的激動，歡呼聲尖叫聲沒停。
除了空中飛人還有雜技。
他們或是腳踩高蹺做出各種複雜動作，或是在細如髮絲的鋼絲上保持平衡，引着在場的人們也跟着歡呼連連。
葉耀東看身旁的林秀清都跟着眼睛冒光，臉上緋紅，要不是牽着孩子，估計她也能跟着手掌拍腫了。
自己的兩個傻小子，那鼓掌壓根就沒停過。
他低頭瞄了一眼，兩個手心都紅了，都還激動的死命的鼓掌。
他腦袋上面那個也是，兩條腿按都快按不住了，小屁股坐在他肩膀上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給他放兩個屁。
真的太爲難他了。
出門太費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