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五月中旬了，但是夜裡海上吹過來的風還是有些涼的，葉耀東依舊穿着外套，並且他今天還全副武裝起來。
葉父在給魚鉤上餌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也不知道幾時做的帽子，居然能夠把臉也一起遮了，還遮到脖子下面，關鍵是，連帽子後面都還有布，可以把後脖頸都給擋了。
這包的嚴嚴實實的，幹嘛也不知道，能看得着路？
葉耀東卻滿意的很，他一上船就試着把裝備帶上了，這帽沿很寬，帽子底下一塊布還可以把大部分的臉給擋了，只露眼睛，防曬絕對到位。
他就前天隨口提了一下，怕自己曬的太老了，給女兒丟臉，沒想到第二天阿清就立馬給他做了個防曬這麼到位的帽子。
心裡有些美滋滋。
葉父越看越覺得怪，也越看越不放心，出聲道：“東子，你這什麼帽子？看的見嗎？”
整個頭都包起來了，又不是坐月子，不能吹風，搞得跟海盜一樣。
“看得見啊，眼睛不是露着？”
葉父看着他搞七搞八的就討厭，別人出海都老老實實的捕魚，按部就班，正正經經的，哪個漁民像他事那麼多？
“打窩？”葉父又懵逼了，他咋哪來的這麼多聽不懂的名詞？
難道認識幾個字後，還真的文化水平都提高了，連帶着講的話他都聽不明白了？
但是在收地籠之前，他要把排鉤先放下去，這會兒天還沒亮，周圍烏漆麻黑的，萬一地籠又卡在暗礁哪裡，他可不方便下水。
葉父明白了意思後，將大油斑又放到甲板上，接過碗，看他準備好了，就將魚餌都灑向海面。
這就跟有些人有時候剝橘子，然後橘子皮沒扔出去，把橘子扔出去了一樣。
葉父聽着有點懵，“什麼日本相撲選手？你咋知道人家喜歡吃這魚？”
“報紙還有說這個？”
海風吹的也會黑啊！
“腦子裡在想什麼？魚鉤不知道扔，把魚餌扔出去了？”
“阿！午仔魚喔，貢蝦米午魚，害哇想半日。”
有大油斑這個珠玉在前，午仔魚葉父就沒管了。
葉耀東兩天沒有出海了，打算今天就去把暗礁那的地籠收一收，可能明天就不去放了。
“當然了。”
只見甲板上的漁網裡，大大小小的魚在蹦噠彈跳着，裡頭有一條魚格外的顯眼，主要是它身上的花紋，看着格外的不一樣。
“蛤？午魚系嚇？”
（翻譯：說什麼午魚，害我想了半天。）
午魚，別名午筍、馬友魚，別名四指馬鮁，5月生產量集中化，離水後立即死亡。
葉耀東把漁網裡的魚全部都嘩啦啦倒到甲板上，“這些個午魚也不錯，咱們閩南第一魚，這一網撒的好。”
既然這一片抓到大貨了，那就再撒一網試試，反正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知道，知道，放心好了，這一段路我熟的很，閉着眼睛都能開，你忙活你的。”
“打窩了？”
等將已經掛好的排鉤都放進水裡後，他也停船幫忙掛餌，讓船順風順水搖擺。
閩南地區，也有着：“一鯃二紅鯋，三鯧四馬鮫，五𩾃六加臘”的俗話，鯃在閩南地區的叫法，指的就是午魚。
“瞎搞什麼，整天整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別人都老老實實的，偏偏你什麼花樣這麼多……”
這也是閩南阿嬤們的心中排第一的魚，靠海吃海的閩南人家都不陌生。
葉父也靠在船舷邊上看着漁網逐漸拉了上來，“好像都是午仔魚。”
“啊！這麼大？”
粵省湛江人稱之爲“午魚”，粵語爲“馬友魚”。印度鮭、竹午、大午……叫的都是它。而正式的學名“四指馬鮁”，倒是從未聽見過。
葉耀東高興的在那裡解開漁網，“誤打誤撞了，沒想到撒了一把魚餌，想着不能浪費，隨便拋了一網竟然還抓到了大油斑，這可是日本相撲選手最喜歡的魚了。”
他依樣畫葫蘆，拿小碗裝了一把蝦，跟切好的魚塊，“你把大油斑先放下，試一下打窩，我來網。”
“我不知道，就你知道，不要把船開觸礁了，不然老子把你皮都剝了。”
葉父不明所以，乾脆直接拋諸腦後，只看着眼前的魚，笑着道：“看着有四五斤了，運氣不錯。”
“呃……打窩就是撒誘餌，你直接往海里拋就好了，別把碗一起扔出去了，等會還要拿碗吃飯的。”
葉耀東加大馬力，柴油機噠噠噠的聲音更大聲了，直接把他爹的碎碎念掩蓋了，老頭子上了年紀也越來越愛念叨了。
他原本想帶着試一下就拿下來，畢竟太陽也還沒出來，這會兒還是星星呢，但是想了想，他又繼續帶着了。
“就是午仔魚。”
反正又不影響視線，也不影響他開船，就這麼帶着唄。
他儘量把漁網完全張開，拋甩的遠一點。
“啊？”
“我會看報紙啊。”
甩出去的瞬間，他才反應過來，低頭看着兩隻手，左手已經空了，右手還抓着魚鉤，魚鉤上面還掛着蝦子。
一網下去就捕那麼幾條魚，確實有點浪費時間，浪費精力，用延繩釣更省事。
在灣灣和閩南，大家習慣叫它“午仔魚”或“午筍魚”。
照舊選擇周圍熟悉的那片海域，放緩漁船行駛的速度後，他就去幫忙了，葉父掛餌，他甩鉤。
稍微停留了一會兒後，就收網拉起。沒啥重量，他拉的輕輕鬆鬆，都不需要幫忙。
他率先把那條尾巴還在抖動的大油斑按住腦袋，抓了起來，並且從它嘴裡掏出一條含了一半的小鳳尾魚。
“幾條午仔魚，三條烏鯔魚，也算沒有白費力氣。”
它體長約四十公分，體側有6條暗棕色斑帶，體呈淺褐色，也叫褐帶石斑魚，一看就知道身價不一般。
葉耀東沒有說話，直到把網全部都拉了上來，扔到甲板上。
就在這時，葉耀東興奮的喊叫，“臥槽，哇哈哈哈，大油斑。”
他說有當然有。
然後才左右擺動着端詳，高興的說：“你要麼再撒一網試試？”
葉父也沒管他，繼續掛他的魚餌，正好掛完一筐，他就把竹筐挪走，換一筐，並且把兩框的魚線連接起來，現在就剩最後一筐了，掛完就好了。
“太順手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隨着漁船越開越遠，周圍的船隻也越來越少。
“你以爲我是你啊？”
“也行。”
“嗯。”
整天特立獨行，搞一些沒見過的玩意兒。
不一會兒，海面下就出現了一些魚兒的身影，浪花四濺，葉耀東瞅準後，就向海面拋灑漁網。
“算了，把這些魚都裝到筐裡面，繼續去放排鉤，就剩最後一筐了。”
“哎呀，你都老人家了，一把年紀了，不懂就不要說了，這年輕人的玩意，伱知道啥？”
葉耀東邊說邊把旁邊的手拋網拿起來抖了抖，趁着剛剛扔魚餌吸引了幾條魚過來，船也沒飄得太遠，往船尾走去，撒一網看看能不能抓到，不能浪費了他的魚餌。
葉父聽到他興奮的嚷嚷着大油斑，驚訝的也扔掉手上的活，跑過去。
抓了一把蝦子，一手拿魚鉤，一手掛餌，邊掛邊扔水裡，越做越順手，速度也越來越快。
這時水面下也撲騰了幾聲，他轉頭趴船舷邊緣看去，只來得及看到幾條魚的身影。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扔的太順手了，還是腦子卡殼了，剛抓了一把蝦子，掛上去一個後，腦子裡是想着把鉤子扔水裡了，但是行爲上卻把手裡一把的蝦子甩了出去。
父子倆把魚都撿到大塑料筐裡面，爲了保鮮都放上了冰塊，尤其是那條大油斑，並且蓋上了破棉被。
現在天氣熱起來了，早上捕的魚要是沒放冰塊，等傍晚回去都不怎麼新鮮了。
弄完這些，葉耀東又去把剩下的排鉤邊掛餌邊放到海里。
到時候等捕完烏賊，準備返程了再過來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