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逗他們了，不然等會真哭着要回去，給你哄。”
葉惠美看着他們，是覺得又可愛又頭疼。
“我纔不要，我自己兩個兒子都還沒有認真的哄過，還哄你兒子？想得美。這兩個不用喂一點嗎？”葉耀東指了指還蹲在地上的兩個。
“吃剩了再隨便喂一點就好了。”阿光說道。
“要不要乾脆菜湯拌飯，放到地上給他們吃？”
阿光低頭看了一眼兩個兒子，“也可以。”
“犬子，這個詞古人還真沒叫錯。”
“啥意思？”
葉惠美先反應過來了，“他罵你兒子是狗。”
“明明是你們當狗養，還菜湯拌飯放地上給他們吃。”
阿光呵呵的笑，“這不是看他倆蹲在那裡嗎？那飯菜裝了，給他們蹲地上吃不就好了？”
“女兒當公主養，兒子當狗養，真有你的。”
還真別說，裴玉綁了兩個丸子頭，上面還彆着紅色髮夾，身上又穿着紅色的新衣服，戴着袖套，看起來就是可可愛愛。
而雙胞胎看着就有點邋遢了，因爲歲數小，玩起來身上的衣服就容易髒，容易破，所以葉惠美就給他們穿着防髒的罩衫，看着有點四不像，而且罩衫也髒兮兮。
“還不是這兩個不乖嗎？在船上一直鬧，這才邋里邋遢，下午哄都來不及，哪有空給他們收拾。反正也無所謂了，等會去加工廠落腳後，再給他們洗臉洗手洗腳。”
“趕緊給他們喂幾口，吃飽了走了。”
“嗯。”
倆孩子這麼大了也能自己吃，只是在外頭好奇心重，而且也剛喝了奶，所以兩口子就先沒管他們，先自己填飽肚子，然後再給他們張羅。
等吃飽喝足了，他們才往加工廠去。
阿光帶着葉慧美還有雙胞胎先帶着行李去挑房間，葉耀東則帶着裴玉去打電話。
裴玉也好奇的東張西望，“舅舅，這是你新蓋的工廠嗎？好大啊，好厲害呀。”
“喜歡這裡嗎？”
“喜歡，這裡好大啊，而且那裡面是什麼？好大啊。”
“那些是機器，小孩子不能碰的，不然會受傷，知道嗎？還有小孩子也不允許跑車間裡面去，有事去辦公室找我，或者找你娘，知道嗎？”
“知道。”
“舅舅，你好厲害呀。”
“必須的呀，我厲害還是你爹厲害？”
“你厲害！這裡都是你的，下午睡覺的那裡也是你的，我爹都沒有，我爹比較窮，我們家太窮了。”
葉耀東呵呵直笑，“你家哪裡窮了，亂講。”
“我問娘，爲什麼我都要穿姐姐的衣服，娘就說家裡窮。”
“小九跟你兩個表哥也穿其他表哥表姐的衣服啊，都是大的穿剩的給小的穿，大家都這樣，別聽你娘瞎說。”
現在的大人都習慣性的隨便糊弄孩子，敷衍幾句，都不會認真的給小孩子講道理跟緣由，想到什麼就張口即來的敷衍。
這樣不太好，還是得認真回答，別以爲他們小就啥都不知道了。
葉耀東領着她到辦公室，然後給家裡打電話。
還沒響幾聲就被老太太接起來了。
他還沒跟老太太講幾句，剛報完平安，就聽到電話另外一端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
“阿太阿太，我在門口聽到家裡電話響了……”
“阿太，是不是我爹的電話……”
“是不是，你問一下……”
老太太樂呵呵的把電話貼到她耳邊，“是你爹的電話。”
“爹，你太過分了，你偷偷摸摸的把妹妹帶走，說好了，妹妹留在家裡陪我的，住我們家的，你怎麼說話不算數，你太過分了，我討厭你……”
“妹妹也說好要留在我們家的，你怎麼可以這樣，都不跟我說，還故意騙我，趁我睡覺把妹妹帶走。”
“小姑一家也全部都走了，小姑還騙我，說沒有走，嗚嗚嗚……你們都是大騙子……全部都是騙子，妹妹也是騙子……”
葉小溪握緊了電話後就噼裡啪啦一頓輸出，講到後面話音裡都帶着哭腔，然後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明明剛開始講還生氣，還理直氣壯的控訴，到後面就委屈起來了。
葉耀東趕緊哄着，“不是我偷偷把妹妹抱走的，是你小姑過來抱的，他們一家都要過來待一段時間，妹妹當然也一塊帶走了。”
“是你的話，是想跟着爹孃哥哥走，還是要一個人去小姑家住啊？”
葉小溪只是哭着，不回答問題。
葉耀東繼續道，“妹妹肯定會想着跟自己爹孃在一起。”
她吸着鼻涕，“可是她說她不走的。”
“那他爹孃也會想她啊，她肯定也會想她爹孃。若是你的話，你看不到你娘，你會不會想？”
她小聲的啜泣，委委屈屈的說：“會想。”
“這不就得了，一家人肯定要在一起。”
“那你爲什麼不跟我們在一起？”
“因爲我要賺錢啊，我在家裡賺不到錢，出來才能賺錢，我不賺錢怎麼養你？怎麼讓你住洋房，買洋娃娃？”
“可是你們偷偷摸摸走了，不告訴我，我睡醒纔看到妹妹沒了。”
“誰讓你睡得太死，跟豬一樣叫不醒，我們都叫過你了。”
“啊？你們都叫過我了嗎？”她停止了啜泣，“你們什麼時候叫過我的？你爲什麼不大聲叫我？”
“叫過了啊，就是叫不醒啊。你想想，你平常掉牀底下，你都還能繼續睡，那麼痛，你都還能睡的着，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小溪將信將疑。
裴玉在一旁早就等急了，圍着桌子這裡轉，那裡轉，就是聽不到電話裡頭的聲音。
“舅舅，舅舅，可以給我跟姐姐說話嗎？”
葉耀東看了她一眼，“妹妹說要跟你說話。”
然後他又用手擋住電話的傳聲口，對裴玉小聲的說：“不要告訴姐姐，我們沒叫她。”
她瞪大眼睛，點點頭，然後才接過電話。
“喂，姐姐，你不要哭了，我爹說了，我可以給你寫信，可以給你打電話寄包裹。”
“騙人，你都不識字。”
“等我下半年上學，我就識字了，我到時候給你買好多好玩的寄回去給你。”
“好啊好啊，那你要說話算話，你不能騙人了，你都騙我偷偷走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還在睡覺，你娘就把我抱走了。”
“啊！我娘把你抱走了？那她爲什麼不把我一起抱走？”
“我不知道啊。”
“我娘個大騙子……她說是你爹把你抱走的，她在睡覺不知道……”
裴玉捂着嘴，無辜的看向葉耀東。
葉耀東讓她隨便聊，反正已經過去兩天了，該哭的都哭完了，隨便講。
兩姐妹你來我往，嘰嘰喳喳的講個沒完，直到林秀清回來接過電話，她倆才意猶未盡的中斷了。
葉小溪都還在電話另外一單控訴林秀清，“你騙人，妹妹都說是你把她抱下樓了，你卻說是姑丈。”
“我說她被你姑丈帶走了，可沒說是你姑丈把她抱下來，誰讓我叫不醒你。她爹找她了，我只能把她抱給她爹。”
林秀清說完又對電話裡說道：“我勒個天，那天早上起來看不到妹妹，知道她走了後，天都塌了，都哭死了。”
“哭了多久？”
“哭了個把小時，早上讀書都沒去，想起來就傷心的嚎兩聲。”
“沒去也好，省得去了沒正經上學，倒先幹苦力去鋤草了。”
“不都這樣嗎？那天鋤草了一整天，回來身上都是包，兩兄弟也是，手都被草割了好幾道血條。”
葉小溪在電話一端也喊，“爹，我們除了操場的草，還去給學校裡的菜地鋤草了。”
“這麼勤快？”
“哪裡是他們勤快，是老師喊他們去菜地拔草的，你兒子高年級的還得拿鋤頭翻地播種。”
“這尼瑪的，把他們當免費勞力了，家裡都沒地給他們種，得跑外面種了。”
“也正常，開學了給學校鋤個草，順帶幫學校里老師的小菜地也拔拔草。”
“勞動勞動也好，省的惦記着哭。”
“今天已經正常上課了，就是你女兒每天回來第一時間就是問你打電話回來了沒有，說要哭給你看，總算給她等到了。”
葉小溪在一旁抗議，“我哪有說哭要給爹看，我是想讓他也帶我去。”
葉耀東迴應，“等放暑假了，把你們都帶上來，現在乖乖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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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清道：“現在可別說了吧，纔剛開學就惦記着放假，到時候天天都得問我什麼時候放假，什麼時候去你那。”
“你看着騙一騙吧。”
……
葉耀東講着電話，裴玉一個人閒着無聊，已經跑出去了。
只是剛跑出去沒一會兒又跑回來，然後無聊的在邊上坐着，等他講完電話。
他看着她無聊的樣子，也沒有說多久，反正報完平安那就好了。
“幹嘛跑出去，又跑回來？”
“太黑了，害怕……”
“那走吧，我帶你去找你爹孃，看看他們在哪個房間。”
她乖巧地點頭，然後牽上手，跟着出去。
葉耀東把她送到她父母身邊後，才又在宿舍樓轉了一圈，聽到林冬雪三姐弟的聲音，才上前敲了一下門，然後詢問了一下他們安頓情況。
反正哪裡有房間，他們挑着住就行了，女孩子一個房間，另外兩個男孩子一間。
他現在工廠人也不多，很多都是本地的，就沒有包住，房間空的很，可以住的空曠一點。
至於那些退伍兵，現在還沒到他定的上班時間，他給工廠的工人訂的也都是農曆二十上班，估計等農曆十九纔會有人來報道。
或者明天農曆十八，可能也會陸續來人。
詢問完，瞭解了後，葉耀東就讓他們早點休息。
明天也沒上班，可以有一天時間讓兩兄弟帶着林冬雪到處轉一轉，熟悉一下。
從宿舍樓出來，他又跟門衛聊了幾句，然後才又開着拖拉機回去大本營那邊。
這時候也挺晚了，夜晚天氣又冷，這裡氣溫還比家裡低了好幾度，又是靠港口，晚間風更大。
好多人都歇下了，很多白天都沒休息的，晚上都早早躺下來，只有幾個屋還亮着燈。
他來回跑着也凍得不行，將大門鎖上後也直奔三樓房間。
葉父搬倉庫去睡，他一個人也沒人聊天說話，回去後就直接躺被窩睡覺了。
也還好他老人家對手機沒癮，手裡沒東西也不會覺得空落落，躺下也能睡。
次日清晨，他就被樓下的說話聲吵醒了。
五六百人聚集的地方哪有不吵的，許多人也都習慣性早起。
而他也惦記着會不會有退伍兵提前過來報道，聽到樓下的動靜，也立即爬起來了，準備早點收拾一下，過去瞧一瞧。
順便他也得去各個工廠拜訪一下，安排接下去送貨的事。
談好供貨量，他才能安排漁船出海，明天也纔能有貨回來。
樓下清早說話的那些人，是因爲今天一早就要出海了的，都是當天往返小船的那一波比較急切。
以往他們也都是到了的第二天，就急哄哄的出海去了。
等早起的這波人出海後，大本營也安靜了，剩下的都是還沒起的。
他洗漱完，吃了個早飯後，又打包了幾個包子饅頭，帶上小助理陳寶興，就騎上摩托車過去了。
大清早的，確實也太早了，他把打包的包子饅頭遞給門衛，交代了門衛幾句。
萬一有退伍兵過來報到，讓他們行李先放下，可以先到處逛逛，他中午飯點跟晚上飯點都會過來，到時候覈實過身份，再安排。
想了想，他又覺得太麻煩了，也不好讓人家到處逛着等，他自己事情也多，誰知道得忙到什麼時候。
也怪他沒有經驗，沒有通知人家晚一天再報到，正常應該工廠上班了，再叫新人來報到，免得提前過來，沒人上班。
現在他也只能臨時抱佛腳，想了想，他乾脆又把陳寶興留下，把退伍人員名單交給他，讓他直接坐鎮工廠。
順便也提前檢查一下機器，跟安排開工需要的東西。
陳寶興天天跟着他身後，知道的也清楚一點，該幹什麼，該怎麼安排，也會心裡有數。
主要也是今天要忙的事太多了，開工前的準備工作太繁雜了，好多事都得提前安排了，漁船才能出海。
漁船出海了，接下來的事情才能逐漸步上正軌，正常運轉。
葉耀東安排妥當後就騎上摩托車出去了，一整天都馬不停蹄的來回跑，拜訪各個加工廠，記錄每一家的送貨量跟品種。
至於葉惠美跟林冬雪他們，他哪還顧得上，反正一個有老公，一個有弟弟們安排，也不用他操心。
他要忙的事比陪她們重要的多得多。
從早到晚，他一口水也沒喝上，一直風裡來，風裡去的，自家的工廠硬是沒有再踏進去過一步。
忙完記錄加工廠的所有訂單後，他也才能喘口氣，回去通知他爹，夜晚漁船就都可以出海了。
然後又帶上一些特產去商會報道，跟人稱兄道弟聯絡感情，續上接下去的訂貨量。
當天晚上，他又直接請了一大幫人去吃飯按摩唱歌。
別看他對着那些老闆笑呵呵的，實則心累的很，一整天也沒閒下來，還得陪客陪笑陪酒。
等回家都已經凌晨了，人都還沒躺被窩，就聽到樓下大家起牀的動靜了。
錢真不好賺呢。
起得比雞早，睡了比狗晚。
他都還沒睡，別人就已經起牀了。
他拿被子蒙上頭，想嘆口氣又憋了回去，嘆氣影響運氣。
好歹今天已經把開頭的事順利忙完了，也是他平常客戶關係維護的好，又客氣又送禮，上門門衛的煙都沒有落下，年後回來續上訂單也容易很多。
胡思亂想着，他也進入了夢鄉。
從早上6點起來，一直忙到凌晨一兩點才又回來躺下，這一天下來也讓他累壞了，酒也喝進去，直接就沉沉的睡到第二天早上10點。
醒過來看了一下手錶，他才驚坐起來。
“我操……完了完了……一覺睡到大中午……”
他利索的趕緊起來，飯也顧不得吃，直奔加工廠。
等他到了加工廠，從車間門口看到裡頭井然有序的樣子，也傻眼了。
機械都在轟隆隆的運轉，車間的工人也都在那裡忙活着處理魷魚，還多了好多生面孔。
他愣了愣，又轉到後面去看了一下，迭成山的魷魚正一筐一筐地被擡去清洗，清洗好了的也被擡進去車間進行加工。
“這咋回事？哪來的貨？”
路過的工人停了下來。
“老闆，這是剛送來的，我們早上過來報道的時候，加工廠空空的，啥都沒有。然後寶興說讓祁經理去碼頭採買，等你來了再跟你講，不然大家都在那裡乾瞪眼。”
葉耀東鬆了口氣，“好的，知道了，忙去吧。”
不愧是跟了他兩年的人，他人沒在也知道隨機應變。
誰讓他缺乏經驗，也是第一次辦廠，廠裡招的人也全部都新人，大家也都需要相互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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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也實在太忙了，從早忙到凌晨，才把事都辦好，通知漁船出海，加工廠這邊就有點顧不上了。
下次他就有經驗了，開工時間可以往後移或者還得起早出發，預留準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