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立成的確挺乖的，一開始表現的有些靦腆，但上了車後，就自在一些了，這也和高明程故意和他拉近關係有關。
小孩子嘛，還是很好接近的，尤其是路上時，到處都是陌生的環境，這個時候，唯一有些熟悉的人，就成了他的依靠了。
一大一小在閒聊時，高明程才知道範立成其實不太想去羊城的。
“那是我爸爸和新媽媽以及妹妹的家，不是我的家。”範立成如此說道。
高明程一聽就明白了，這還是個再婚家庭啊，就是不知道範立成的媽媽是沒了，還是離婚了。
高明程怕傷到小孩子敏感的心，所以沒問，倒是範立成主動說道：“我媽媽也有一個家，在香江呢，她還給我生了一個弟弟，上次她來找我，說想帶我去香江，但是我爺爺奶奶不讓。”
“我爺爺奶奶也有家，就我沒家。”範立成早熟般的嘆息着，然後看着窗外發呆。
高明程瞥了他一眼，這小屁孩有大智慧啊！
他說道：“沒事，你快點長大，再過十年，你就可以娶老婆生孩子，到時候你就有家了！”
如果是別的孩子，可能就害羞了，但範立成仔細想了下，然後高興起來了，笑道：“是啊，我真想早點長大娶老婆！”
高明程笑了，問範立成想找個什麼樣的老婆。
範立成還真想了想，然後說道：“不知道要找個什麼樣的，但我知道不能找什麼樣的，我媽媽和新媽媽這種，就不能找。”
高明程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八卦起來，問道：“爲什麼？”
不喜歡新媽媽，這沒毛病，但怎麼連親媽也不喜歡呢？
範立成說道：“我新媽媽是個狐狸精，不過我媽媽是個更大的狐狸精。”
範立成看向高明程，說道：“高叔叔，你知道狐狸精嗎？就是那種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她們又很壞。”
高明程聽了這話，都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下範立成的五官了，雖然不知道他爸媽長什麼樣，但範立成的確是個小帥哥，之前躲在他奶奶身後，又總是低着頭，還沒有看清楚呢。
現在範立成仰頭看着高明程，高明程就剛好可以完全看到他的臉，五官很精緻柔和，皮膚也白皙，氣質很溫和淡漠的那種。
年紀雖小，但思想挺早熟的。
後世的孩子們因爲接觸的信息太多太雜，導致大多比較早熟，但現在的孩子生活在相對單調的環境裡，因此一個個都傻樂呵，到很晚纔會變得懂事成熟。
高明程移開視線，繼續開車，但嘴裡說道：“狐狸精有時候是罵人的話，有時候也是夸人的話。不是每個女人都有資格成爲狐狸精的，你說她們壞，是對你壞嗎？”
範立成搖頭，說道：“不是，我媽捨不得對我壞，我新媽媽是不敢對我壞。但是我知道她們都壞，呃，我媽媽更壞些，我新媽媽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喘，她有次不小心說了我，但很快就求我不要告訴我媽媽。”
他歪着頭，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繼續說道：“我沒告訴我媽媽，因爲我能接受她犯一點小錯。”
這八卦越聽越生猛了，高明程的內心全部是——這是我不付費能聽的嗎？
本來他想過要不要從範立成口中打聽一下他們家瓷窯的情況，比如生產哪種瓷器，最好的是哪種之類。
想側面打探一下那些古董瓷器到底是真的，還是做舊制假。
但現在看到範立成這麼早熟，高明程就歇了心思了。
罷了，不管人家是幹嘛的，他就是一開車的！
但多少心情還是不同的，之前他也往羊城運過很多次貨，但都以爲是普通的精品瓷器，卻不曾想，這裡面居然還藏着一批疑似古董的瓷器。
他想着範立成的爸爸在羊城開店，又想着範立成的媽媽在香江，只覺得他們家的關係太複雜了。
高明程沉默開車，範立成也不再說話，饒有興趣的看着窗外，突然，他喊道：“停一下！”
高明程知道他早熟，不會故意調皮，於是把車緩緩停下，然後才問及原因。
範立成指着一處地方，說道：“高叔叔，那邊林子裡躺着一個人！他是死了嗎？”
高明程順着範立成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路邊的林子裡看到一個男人背朝天的趴在那裡。
高明程開車時，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的路況上，還真沒發現這路邊有個人躺下了。
看他躺着的位置，以及一動不動的姿勢，高明程覺得這人應該不是碰瓷，而是真遇到困難了。
“走，下車看看去！”高明程打開車門，當先跳了下去。
範立成也想跳，但卡車對於他來說，有一點點高。
“我抱你吧！”高明程輕輕鬆鬆的把範立成抱下車來。
一大一小朝着路邊那人走去，還未靠近，高明程就說道：“哎，兄弟，你怎麼了？”
只是那人仍舊一動不動，好似沒有聽到般。
高明程見狀，心道不好，於是上前把男人翻了過來，結果這一碰就感覺不對勁了，這男人的身體都僵硬了，再一看臉，臉上有傷口，但已經不再流血，皮膚青白，顯然沒有喘氣了。
“高叔叔，他是怎麼死的？”範立成好奇的發問，突然碰見死人，他倒是面不改色。
高明程還在打量這具屍體的狀態，然後說出他的猜測：“碰見打劫的了吧。”
既然已經死了，那麼也管不了那麼多，他直起身，環顧四周，確認了一下所在地，然後說道：“走吧，我們得繞點路，先去當地的派出所把發現屍體的情況說一下，讓他們派人過來查案和收屍。”
“哦。”範立成應着，對繞路並不反感。
他看着屍體，絲毫沒有害怕，臨走前，他突然說道：“我媽說過，再寶貴的東西，也沒有自己的命重量，如果有人想搶我的東西，就讓我把東西捨棄掉。”
“他是沒有捨棄自己的東西，所以才被殺了的嗎？可是他被殺死後，他拼命留着的東西還是被人搶走了啊。”
高明程沒忍住給了範立成一個腦瓜崩，這麼小的年紀，這麼早熟做什麼？
“不用你瞎操心，警察會查清楚的。”
高明程上了車，把車從國道上開向鎮裡，然後找到最近的派出所，把在路邊發現屍體的事情說了下，讓他們前去調查死因和聯繫死者家屬。
因爲是晚上了，高明程乾脆帶着範立成就在這裡住一晚，等明早再出發。
範立成雖然早熟，但畢竟還小，所以高明程只要了一間房，結果範立成說道：“高叔叔，車上的貨很貴的，我們晚上不留在車上守着嗎？”
高明程瞥了他一眼，故意說道：“都是一些瓷器，不當穿不當吃的，再說了，再貴的東西，只要沒有賣出去，那就沒什麼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