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老婆孩子,那真是完全不一樣了。
當高明程揹着一袋子葛根,從山裡回來時,迎接他的是滿室燈光和嬌妻稚子。
看到高明程回來了,許多美馬上起身,說道:“年糕已經切好,青菜也洗好了,就等你回來下鍋了。”
煮年糕和煮麪條一樣,煮熟後,最好儘快食用,否則泡漲了,味道就不好吃了。
因此許多美只把前期工作做好,準備等高明程回來後,再下鍋煮。
高明程見她快步往廚房竈臺走去,於是問道:“這麼晚了,兒子餓了沒?”
許多美動作利索的擦燃火柴,將手裡的一堆乾枯松針引燃,迅速的塞進竈裡,黑漆漆的竈膛,瞬間變得明亮起來,裡面早已經擺着幾根柴火了,燃燒着的松針,會將這些柴火引燃。
點燃火後,許多美才說道:“小旭旭吃了些雞蛋糕,又喝了牛奶,現在還不餓。”
小旭旭的確不餓,正在院子裡追兩個小狗崽玩。
雖然他比狗崽大,但人類幼崽可沒有狗崽靈活,以小旭旭這種走路都走不穩的身手,那根本不是兩個狗崽的對手。
與其說是小旭旭逗兩個狗崽玩,不如說是兩個狗崽在逗人類幼崽玩。見小旭旭摔倒沒有跟上,兩個狗崽還會停下等他。
高明程笑着瞥了眼,然後自去提水洗臉洗手了。
剛從井裡打出來的水,其實一點都不冰,反而有種暖和的感覺,等洗過臉和手後,他又去換了件乾淨的衣服,纔去把小旭旭從地裡抱起來。
他笑着說道:“幸好把雞都趕到雞舍那邊去了,不然這滿院子的雞糞,你多摔幾跤,衣服就不成樣了!”
雞是直腸子,如果養雞不圈養,那麼院子、堂屋裡,將到處都是雞糞。
狗就好多了,狗是不會亂拉屎拉尿的。
“爸爸,摸狗!”小旭旭賊心不死,指着狗崽,表示自己要摸狗。
當人類幼崽有了長輩撐腰後,狗崽就倒大黴了。
高明程命令兩個小黑糰子過來,又讓黑虎、精靈和大黃也過來,逐個讓小旭旭摸。
終於摸到狗的小旭旭,當即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高興的不得了。
高明程見幾條狗表現的不錯,當即高興的說道:“明天給你們加餐!”
聽到加餐兩個字,幾條狗的尾巴都搖的更歡了!
正在歡聲笑語時,廚房裡響起許多美的聲音:“明程,可以吃飯了!”
於是高明程抱着小旭旭去洗手,然後才走進廚房。
桌子上,擺着兩大一小的碗,碗裡都是煮熟的年糕。這一碗年糕可豐盛了,裡面放了切片的風吹肉、荷包蛋、以及白菜薹。
家裡有不少風吹肉,還是之前獵到野豬後,高明程製作出來的,他醃製好後,讓陳多福幫着晾曬,晾曬乾了後,爲了防止被老鼠偷吃,於是放進袋子裡保存。
這些風吹肉,高明程也不打算帶到縣裡去,就留在家裡慢慢吃,等到過年時,還可以拿去走親戚。
鮮香的風吹肉、軟糯的年糕片、香噴噴的荷包蛋,以及青翠的白苔菜,一起組成了美味的食物。
不但高明程和許多美吃的津津有味,就連小旭旭也能吃,爲了照顧小旭旭的口味,許多美煮年糕時,是沒有放辣椒的,而是在舀出年糕後,再放油炸了些幹辣椒,將這些辣椒油舀進她和高明程的碗裡進行調味。
吃過晚餐後,也沒有更多的娛樂活動了,整理了家裡的東西后,就各自準備睡了。
第二天一早,高明程就起牀了。
在縣裡時,都是他們夫妻睡一張牀,小旭旭睡旁邊的小牀,現在這房間裡沒有小牀,三個人擠在一張牀上,睡的就沒有那麼自在了。
高明程悄悄地起牀,並沒有驚動許多美和小旭旭。
他先去洗漱,然後用電飯煲煮了稀粥後,就領着兩狗進山去了。
天色微微亮,撲面而來的風,帶着刺骨的寒意,彷彿天地間,是一個大冰窟般。
打霜了。
這樣的天氣,人能呵氣成霧,置身於山林中,也有一種‘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感覺。
人的視線會受阻,但狗的嗅覺卻不會受阻。
黑虎和精靈一進山,就興奮的追蹤起野兔的蹤跡來。
兔子是恆溫動物,不需要冬眠的,並且它們還怕熱不怕冷,在冬天時,也是一樣的活動。
爲了躲避天敵,生性膽小的野兔在白天極少活動,大多是在傍晚和清晨活動覓食的。
因此高明程決定現在出來逮幾隻野兔,等天色大亮,回去吃了粥後,再進山挖葛根。
昨天挖了一袋子,今天再挖一天,也就差不多了。
畢竟他又不是拿去賣錢,只是自家留着吃而已。
山中野兔數量多,在兩狗的協助下,高明程很快就發現野兔的蹤跡了,野兔們善於在昏暗的光線中活動,奔跑的也十分的快,普通人想弄到野兔,最好的辦法還是下套,因爲想追野兔,是很難追上的,即使拿着槍,也需要槍法很準,才能夠打得中。
奈何高明程開了掛,手中的小刀那是一丟一個準,每隻野兔都應聲倒下。
這一手堪比小李飛刀的功夫,若是被別人看到了,肯定要大呼不可能三個字了!
這也是高明程不願意和人搭夥狩獵的原因。
他更喜歡獨自一人,有種自由自在,天地任我行的瀟灑。
當然了,如果有忠犬相伴,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汪汪。”精靈興奮的朝倒地的兔子跑去,然後叼着兔子跑回高明程的身邊。
此時高明程的腳邊,已經堆放着七隻野兔了。
現在還只是十二月初,山裡還有不少吃的,因此野兔們長得還算肥胖,等再過一兩個月,山裡的兔子就會瘦一些了。
也因此,高明程決定這次多狩獵一些野兔,吃不完的野兔,可以做成風吹肉來吃。
“黑虎,精靈,繼續找野兔!”高明程命令道,兩狗通人性的繼續尋找起來。
後面花費了半個小時,總算又找到五隻野兔了。
高明程看着一早的收穫,心裡頗爲滿意,此時肚子也餓的咕咕響了,於是把堆放在地上的野兔撿起,領着兩狗朝山下跑去。
一人兩狗飛快的跑動着,此時天色大亮,漂浮在半空的白霧,也逐漸消散。
一縷陽光照射而下,昭示着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還未下山,大黃和兩個小黑糰子就歡快的迎了過來,那尾巴搖的,感覺能上天了。幾隻狗匯合後,那場面感覺就熱鬧的很。
高明程笑看幾條狗打鬧,將手裡十多隻野兔先放在院子裡,然後進廚房打了一大碗的粥來吃。
早上吃的簡單,白粥配醃菜。
不但人吃白粥,就連狗也吃白粥,很多時候,農村養的狗,那都是吃剩飯剩菜的,可以說,人吃什麼,狗就吃什麼。
不像後世城裡人養狗,那都是喂精貴的狗糧。
吃了一碗粥墊肚後,高明程又吃了兩個法餅,這纔拿出刀具,準備剝皮了。
爲了過冬,野兔們早就換好毛了,因此這會兒的皮毛,最好不過了。
高明程挑選出皮毛好的野兔,準備剝皮,至於有兩隻皮毛毛色不好,並且受損的,他準備用開水燙過後,颳去兔毛。
帶皮兔肉,爆炒時才香的很呢。
正幹活呢,突然見高壯拿着一袋子紅薯粉過來了。
“明程哥,伱一大早,就弄了這麼多隻野兔?”看到一地的野兔,高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逐一數了下,看向高明程的目光,就充滿了敬佩。
高明程看到他過來了,笑着遞給他一隻野兔,說道:“你來的正好,拿一隻回去吃吧。”
高壯嘿嘿笑着,高興的接了過去,和明程哥在一起,他用不着客氣。
高壯把手裡的紅薯粉放下,說道:“這是奶奶讓我給你送來的,今年家裡做了十多斤紅薯粉,送了三斤給你,上回秀曼的媽媽過來這邊,說是秀曼的爸爸有些不舒服,於是讓她拿走了兩斤,又捉了只雞去。”
高明程聽了一嘴八卦,於是問道:“你沒給你丈母孃錢嗎?那你和秀曼去看過沒?”
高壯說道:“沒給錢,我說要去看看,我丈母孃又說地裡忙,怕耽擱我們做農活,還是算了。”
高壯是覺得,得當面去看了,噓寒問暖後,再給點錢意思意思纔好。
但丈母孃沒讓他去看望,何秀曼又暗地裡給他使眼色,不讓他給錢,於是就沒給錢了。
高明程則瞭然的哦了聲。
這樣的話,看來何秀曼的爸爸應該是沒有生病了,頂多是偶感不適。
所以怕他們登門看出端倪來。
兩人正說着話呢,許多美和小旭旭總算醒來了。
“叔叔。”小旭旭看到高壯,主動叫了聲叔叔。
高壯聽的心花怒放,忍不住抱起小旭旭舉高高。
高明程喜歡他家的女兒,高壯也喜歡高明程家的兒子呢!
所以兒女雙全,就是一個美好的祝願了。
許多美見高壯陪着兒子玩,於是自顧自的去洗漱,等洗好臉後,再拿着熱毛巾過來給小旭旭洗臉。
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樣,小旭旭也有一點點排斥洗臉,他不停的扭頭想躲,奈何還是沒有躲過。
洗完臉後,許多美又拿出雪花膏來。
“旭旭,擦香香了!”許多美用食指挑了一點雪花膏,朝小旭旭的臉點去,小旭旭仍舊躲,當然照樣沒有躲過就是了。
雪花膏香的很,因此在給孩子擦臉時,都是說擦香香,大些的孩子,知道擦香香的好處,就不會再躲,而是乖乖配合了。
唯獨小屁孩啥都不懂,哪怕寒風把皮膚都吹皺吹爛了,他們也照樣不懂事不配合。
這個時候,無情的鐵巴掌,就會教他們做人了。
給小旭旭擦完香香後,許多美就留高壯在這邊吃早飯。
高壯自然沒有留,而是說道:“我是吃了粥過來的,奶奶讓我給你們送些紅薯粉,再讓我跟明程哥進山挖葛根。”
高明程一聽高壯打算跟他進山挖葛根,當即就拒絕了。
“不用了,我一個人進山去挖就行。”
不是高明程不帶他玩,而是……不好玩啊!
要知道,山腳下和半山腰的葛根,都被村裡人挖過了,現在想要挖到年份久的葛根,就必須進深山裡去挖。
高明程進山,速度快的很,但如果帶上高壯,那速度就會慢很多,別到時候多一個人幫忙,挖到葛根的效率反而更低了。
不過高壯過來幫忙,那也是一番心意,於是高明程說道:“這樣吧,等下你把小旭旭帶到你家去,和小圓圓一塊兒玩,等我們忙完了,下午過去接,怎麼樣?如果你帶不住人,那就再給我們送過來。”
他要進山挖葛根,而許多美則要留在家裡把葛根洗乾淨,然後再用工具刮成糊糊,最後再洗粉。
這些活,也不輕鬆呢,如果一邊幹活,一邊帶孩子,那就更累了,心累!
許多美也知道自己要幹活,於是很贊同高明程的提議,又低頭問小旭旭願不願意去和圓圓姐玩。
傻乎乎的小旭旭當然願意,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
等許多美給小旭旭餵了一碗稀粥後,就讓高壯把小旭旭抱到老村那邊去了。
“明程哥,我走了,我肯定把小旭旭帶好。”高壯笑着同高明程道別。
“嗯,麻煩你們了。”高明程也同他揮手,目送他們離去。
趁着說話的功夫,高明程已經把野兔的皮毛都剝掉了,剩下的兩隻,他讓許多美燒水燙毛。
“我進山挖葛根了,昨天挖回來的,你有空就把它們洗乾淨,擦葛根要是沒力氣的話,就等我回來做。”高明程一手拿鋤頭,一手拿袋子,準備進山了。
“你放心吧,我曉得怎麼做!”許多美自信滿滿的說道。
她的父母早逝,又沒有兄弟撐腰,在村裡受排擠,以前挖葛根時,都沒有她們姐妹的份,因此許多美並沒有做過葛粉。
但她看劉嬸子做過,等知道高明程今年打算做葛粉後,還找人問過做法,兩兩對應後,她覺得自己沒問題。
等高明程走後,許多美提着高明程昨天挖的葛根,來到池塘那兒,準備在這裡洗。
池塘的水很冷,但這裡水多,洗起來也容易,且不需要一桶桶的提水。
她用刷子把葛根表面的泥巴刷洗乾淨,葛根的顏色就成黃白色的了。
這個時候的葛根,就能夠看出滿滿的澱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