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賜正在房裡噼裡啪啦打算盤, 嘴角上還掛着一絲得意的笑容。旁邊站着一個四十幾歲的老婦，可不就是當年從顧府被趕出來的李嬤嬤。
李嬤嬤看着自家的兒子，怎麼看怎麼好：“你可真是替爲娘出了一口惡氣。那個小賤人居然想出如此陰毒的招式對付我。如今正好讓她也嚐嚐苦頭吃。”李嬤嬤的眼睛裡盡是些狠辣之色。由於老太太的關係原本就不喜歡喪門星的大小姐, 以前沒少踩她的氣焰, 當年的軟柿子如今竟然擺起大小姐的架子。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娘, 你放心, 不出三個月我就能把對面那布莊趕出這條街。”李天賜一笑的時候半邊嘴微微上揚, 說不出的邪氣，再加上他這人極其好色，與李嚴慶不同, 李嚴慶那人好歹還會裝一裝。而李天賜從上到下的色氣簡直就滲到骨子裡。明明模樣不難看，但總透着一種讓人厭惡的感覺。
李天賜有些得意道：“大家只當我是賠本跟人在對着幹, 誰能想到這整整一庫房的布匹才花了不到十兩銀子。怎麼賣都是賺的, 反倒是布莊天天慘淡經營。我倒要看看她們還能堅持多久。”
李嬤嬤膝下只有這一子, 對這個兒子溺愛非常：“可不是，當年奶奶讓你去給掌櫃的當學徒簡直就是大材小用。那掌櫃的沒有你的腦子活呀。她們真是狗眼看人低。整個顧府除了老太太就沒一個好人。”
“娘, 你早就不是顧家的奴才了，不必自稱那等賤人爲奶奶。哼！我要讓他們付出前所未有的代價。”李天賜的眼中透着一絲光亮。
李嬤嬤來了興致道：“是什麼？”
李天賜嘿嘿笑了笑：“我看那顧婉清的模樣還不錯，若是嘗一嘗就好了。”
如此大逆不道之話，聽了讓李嬤嬤都感覺到渾身一震膽寒。他……居然如此大膽？
李天賜嘴角掛着不屑的笑：“早就知道你這人膽小，顧家好歹是官家, 若是出現了什麼傷風敗俗之事總不好大肆宣揚。只能嫁了。到時候那個賤人就變成你的媳婦,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想要怎麼拿捏, 不還是看你了麼？”
李嬤嬤聽到這話頓時眼睛一亮。心中隱隱有了計策。
倆人還沒怎麼商討呢, 就聽鋪子裡的夥計火急火燎的跑過來道：“少爺，不好了。有個婦人說用了咱們的布做衣裳穿渾身起疹子, 正在外面鬧呢。”
李天賜猛然聽到這個消息並未意識到這是多大的事兒，反而對前來報信的下人十分不滿道：“這麼點小事兒還要請示我？給她些銀子讓她滾。派兩個人瞧瞧跟着，等到去了僻靜人少的地方狠狠教訓她一頓，再把銀子搶回來就完了。”
李天賜這人從小走街串巷跟地痞流氓混過一段時間，心裡狠着呢。無論是對婦人還是孩子都下得去手。
“是。”小廝不敢惹他了，灰溜溜的推出去，看到掌櫃附耳把想李天賜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掌櫃的也有些懵了，他雖然啥生意都幹，但骨子裡還是正經人家，還從來沒做過爲難以個婦人的事情。原本對自家的少爺心裡就不滿意，如今更是厭惡極了：“哪能這麼幹呢？”
話語間，外面就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那婦人蒙着面紗來的，對着布莊的門大喊：“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人，淨賺一些黑心錢，自從穿了你們家的布之後，我跟小女渾身都癢痛難受渾身起了紅疹子，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掌櫃的心裡也有些煩，但也不能跟婦人一般見識，心中暗罵一聲，但還的堆出一臉笑容來道：“別是吃壞了什麼東西。哪有穿衣服還起疹子的。沒聽說過。你可不能看我們布莊小就欺負我們啊。”
“我呸……你們這些混蛋，盡幹些不要臉的買賣，把我們害的這麼慘，今兒你要是不給我解決了，我就不走了。”說完這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掌櫃的一個腦袋有兩個大。
眼見着外面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心裡頭隱隱有些着急了。原本那些圖便宜想要買布的人一聽這麼說。頓時撤了出來。
掌櫃的偷偷塞給那婦人一兩銀子道：“行了，別鬧了。再鬧對你們也沒有好處。”
一般人家都很想得開，反正都已經那樣了，有銀子總比沒有銀子好吧。息事寧人絕對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可是這小婦人卻直接把銀子扔到了一邊道：“一兩銀子就想要打發老孃。簡直就是做夢。我這一把年紀也就罷了，可是我女兒眼看就到了相門戶的時候，偏偏起的一身的疹子，這不是耽誤她一生嗎？你們老闆呢，把他叫出來，我要當面跟他談。”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婦人，說話清脆狠辣，不讓一分一毫。
聽到她這麼一說，大家頓時炸開了鍋，紛紛面面相覷不少人家都圖便宜在這裡買了，就算不用也先扯上幾尺布打算過年的時候做衣裳，一聽這話頓時紛紛跟着起鬨了。
外面聲音越來越大。李天賜黑了臉色，怒道：“廢物東西，連這點事兒都處理不了。”頓時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桀驁不馴的對那婦人道：“我就是老闆？聽說你要找我？”他已經打定心思賠錢然後再找個沒人的地方搶回來，所以十分趾高氣昂。下意識的還想炫耀一下自己多有錢。
“你看看我這臉，打算怎麼辦？”話一落，這小婦人直接掀開面罩，頓時周圍一陣抽吸的聲音，這婦人的臉已經坑坑包包的。看上去十分不平整。在女子的臉上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大家都有些嚇到，那就跟災難現場似得。
聽說她有個女兒快要相門戶遇見這事兒。大家頓時十分同情她。
“未必是我們布莊的問題。”李天賜皺着眉頭。
“我的老天爺呀，沒有天理了。這黑心爛肺的商人居然打算賴賬，我苦命的女兒。今兒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一頭撞死在你家門口。讓官老爺看看你們到底是怎麼做生意的。”這婦人怒氣沖天。哪個女人都是愛美的，一看到自己的臉居然變成這副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後悔跟憤怒交織。要不是貪圖這家的布料便宜，纔不會買了一匹，把牀單枕巾都換成了這個布料。整齊的一套在房間裡極爲打眼，她滿意了幾天就發現渾身開始起疹子。原本還當是吃錯了東西，結果隔了幾天見女兒的身上也開始長這種東西了。頓時恍然大悟。
李天賜說到底不過是個混混，一聽這人的話，心中也有些害怕。反正打定了那個搶回來的主意道：“開個價吧。”
“三十兩。”那婦人好不客氣，上來就獅子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