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看着“小花灑”，在三期地塊的草坪上忙碌。
它的主要工作，就是養護、修剪、澆水、施液態肥等。
智能設備也不存在“上下班”，活沒幹完，就往死裡幹，半夜到處跑倒也不算奇怪。
周瑞略微一猶豫，看了看錶。
反正這個時間，李文倩和韓子茵應該都睡了，回去也沒機會連機雙排，不如陪這傢伙耍一耍。
他周瑞走到小花灑後面，摸了摸下巴，沉聲道。
“叫爸爸。”
植保車識別到了最高權限的聲音，轉過身來。
小花灑：
“小花灑，叫爹。”
沒有聽到明確指令的小花灑轉了過去，無視了莫名其妙的最高權限。
主要還是以觀察爲主，問題的結症不在野花，而是小花灑自身。
周瑞摸了摸下巴，莞爾一笑，本身就是測試，幽默一把罷了。
足足兩個小時後，小花灑終於在修剪完一處灌木後，用機械臂收集了地上的斷枝，朝着白色廠房背面的角落而去。
變成這幅鬼樣子似乎也不奇怪。
20分鐘後，周瑞有些無聊，從揹包裡翻出一本《生物進化猜想》。
周瑞蹲在後面，說道：“這裡沒有足夠的土壤和營養物質，只會積累越來越多的殘骸。”
甚至有不少說不上名字的昆蟲，將這裡當做巢穴。
根莖纏繞在一起，如同一張腐朽、新生交融的網。
大量的花朵枯萎，卻又有新的野花誕生。
咔吱咔吱的履帶式，在無人的夜晚格外鮮明。
熟悉的小路，七拐八拐，通向人類不會抵達的角落裡。
雖然對着智能設備說話有些蠢。
周瑞眼睛一亮，合上書本，跟在了後面。
終於，周瑞第二次，看到了“野花園”。
已然是大不同。
他沒有選擇直接去廠房後的“野花園”，而是選擇跟在了小花灑後面。
小花灑忙碌在整個三期地塊，這邊澆澆水，那邊修修枝。
但反正這裡沒人知道不是麼？
這些野花本身花期就短，尤其是地面完全是水泥地，根本活不久，種子不斷髮芽、盛開、又死亡。
小花灑依舊在努力澆水，不知是否能“意識”到這裡的問題。
站在視野開闊的地方，一邊看書刷經驗，一邊守株待兔。
“你體內只有簡單的植保程序包，沒有種植程序包。”
“如果被人發現，估計會被清理掉。”
“不過如果你開口叫我一句爸爸，我可以考慮幫幫你。”
小花灑：
這片“野花園”面積大了不少，小花灑短時間內也澆不完，
周瑞索性從揹包裡摸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調取了“小花灑”最近一個月的工作日誌。
他去京北前，讓“小明同學”，額外關注過“小花灑”，記錄它的所有行爲。
數據很多，不過周瑞看的也很快。
半晌後，他若有所思.
每天，小花灑會來這邊三到五次其他時間，沒有任何異常。
周瑞又拿出數據線，直接連接在“小花灑”的接口上，位於屁股後面。插！
用力過猛，小花灑直接向前出溜了一截。
建立連接，開始讀取其數據。
開明算法.
底層代碼
控制協議
周瑞漸漸皺起了眉頭，居然沒什麼問題？
如果以“機械智能”的標準，它依舊是個忠實執行指令的個體。
所有工作任務，都完成的很好，沒有怨言、沒有牢騷。
就像是龐大的“蟻羣”中，普普通通的一隻“工蟻”，日夜辛勤。
但“小花灑”的異常又很明顯，這種異常不是從“技術”上觀測來的，而是純粹的“行爲”。
誰都能看出它有點什麼毛病.
所以周瑞必須加上一點，人類特有的推測和聯想
周瑞看着眼前呆滯的“小花灑”，忍不住說道：
“所以你這傢伙.並沒有失去控制，而是產生了.一點點自主行爲？”
談不上意識、情感，最多最多，算是有點自主性の行爲。
它在和“羣體任務”不衝突的時候，會做出一些不違背祖宗的小事。
就像是.萬千蟻羣中，某個辛勤勞作的工蟻.
突然擡起了頭。
看到了更遠處的鳥語花香.看到了陽光明媚。
周瑞悠悠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從“天之啓示”上獲得的機械智能技術，自己真的都摸透了麼？
人類自近代以來，就一直有對“機械產生意識”的暢想。
這種暢享，伴隨着千千萬萬的影視作品、文學作品，已經根植在每個人的腦子裡。
當然，大部分，都不是什麼溫馨好故事。
就連周瑞，也不由自主會受到影響。
什麼智械危機.機器人戰爭.變形金剛長槍直入鋼鐵俠.
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冒了出來。
直至此刻，所有周瑞認爲“異常”的情況，依然可以用“巧合”來形容，因爲技術方面沒有實證：
比如，“小花灑”只是正常工作中，無意將野花種子落在了這裡。
開花後，自身的識別機制又出了問題。
然後一直澆花，一直犯傻。
沒有什麼“異常”，只是一個莫得靈魂、有分叉癌晚期的智能設備，出了BUG。
當然，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那麼也代表着，這裡面有巨大的價值，和無限的可能
雖然眼前的“小花灑”，只是一個分叉癌晚期、頂着28納米芯片的處理器，算力不如一臺手機，還不能聯網.
不堪大用的弱雞.最多是喜歡種花的弱雞。
周瑞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再往下探究，大致有兩個方向，一個就是以“工程學”爲基礎，直接拆了研究。
既然簡單的數據讀取看不出問題，就徹底拆了試試。
如果類比生物方向，相當於“切片”。
再一個，就是以“孤例樣本”爲基礎，以觀察、保護爲主。
相當於養一陣再切片。
周瑞沉思片刻，他打開了“小花灑”的廢物箱。
花灑下方，咔嚓彈出來一個小盒子，就和超市收銀機一樣。
容量不大，專門用於存放一些工作中產生的雜物垃圾，比如枯枝，石子一類的。
周瑞用手扒拉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一些芝麻粒一樣的草籽這些應該就是“野花種子”了。
他想了想，決定做個實驗，將所有“野花種子”都沒收了。
然後掏了掏揹包，拿出一塊芝麻糖。
扣了一撮熟芝麻下來，丟進了“小花灑”的廢物箱。
“拿去種吧，不用謝。”
小花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