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楚歌》你從小就會唱嘛？”
秦齊想起榮阿姨在天樂府時跟她說過的悄悄話。
榮阿姨那天因爲找到了和小衡之間的共同記憶，她一臉欣喜，簡直可以用雀躍來形容。
秦齊能夠體會那種感覺。
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多麼希望孩子還能記得她呀。
哪怕不記得她，能記得一點點關於過去的回憶也是好的。
十幾年的情感空白，真的是對一個母親最大的折磨。
這一首歌，就是她長久以來從肖琢身上找到的唯一記憶鏈接呀。
或許, 人的記憶真的會比檢測結果更準。
秦齊不死心地幻想着。
肖琢疑惑地看了一眼秦齊，不知道秦齊爲什麼會提到這個。
她鼓足勇氣，眼神堅定地看着顏仲明。
雖然榮阿姨說這歌是張學有唱的，但張學有的歌那麼多，這一首的傳唱度卻沒那麼廣。
秦齊猛地扯開窗簾，讓午後刺眼的陽光肆無忌憚地照進來。
但他從不敢這樣想, 也不敢貪戀, 因爲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假的小衡而已。
也想再跟肖琢再求證一遍。
可惜，那些父母對孩子用情最深的時刻，卻被孩子忘得一乾二淨，不會在記憶裡留下任何痕跡。
顏仲明看着面前張牙舞爪的秦齊，頭一回覺得被打擾。
屋裡窗簾緊閉猶如暗夜，顏仲明正沉浸在無邊黑暗中，秦齊的話也沒把他喚醒。
原來，真相早已潛藏在生活的暗流之中涌動。
“說不定，這孩子是和您沒有關係，但可能是榮阿姨和別人生的呢！再說不定，他基因突變，血型發生了錯亂。”
肖琢望着河水喃喃自語起來。
“我不知道，關於小時候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有記憶的時候, 就已經住在現在的家裡，也沒有電視可以看。”
顏仲明像是在跟秦齊解釋，也像是在抱怨命運不公。
秦齊聽完心疼了這孩子一秒鐘。
但他也不會懷疑兩個人之間會有感情背叛的事，絕對不可能！
但因爲賈萍兒的打斷, 他們並沒有來得及聊，這未免真的太巧了。
越回憶，越是觸目驚心。
秦齊感受到顏仲明排山倒海般的憤怒，但她還是頂着壓力想做一把最後的嘗試。
自從知道賈萍兒和肖傳兵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之後，肖琢就經常回憶小時候的事。
他一邊說服着自己，腦子卻不受控制地開始思考秦齊說的話。
仇達文做事穩妥，顏仲明行事雷厲，兩人怎麼可能會弄錯。
“既然連血型都不對，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孩子？！我是A型，清儀是AB型，我們可以生出A型的孩子，也能生出B型或AB型的孩子，但完全不可能生出O型的孩子！”
不過他的思緒還是回到小時候。
他實在不敢確定，自己到底是被榮清儀的母愛迷住了，還是真的從榮清儀身上找到了親生母親的影子。
肖琢恨恨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很想從裡面揪出些蛛絲馬跡出來。
只是，過去的自己從未這樣想過, 那點點滴滴的不對勁也沒有浮出表面。
那天要是去了顏家，說不定他們就會聊起這個。
雖然自從顏衡丟了之後，榮清儀就不理他了。
顏仲明的鼻子都要被氣歪了！
“說不定，還可能會有什麼別的原因，因爲看上去您跟肖琢也有幾分相似，難道您就沒想過別的可能性嘛？怎麼可能只聽到血型不符就放棄後面的DNA比對，我建議您一定再好好查查，以免留下遺憾！”
聽到這話, 秦齊突然抓住肖琢的胳膊激動起來。
爲什麼人會把三歲前的記憶全部遺忘呢，明明大多數小孩子在三歲前，都得到了這個世界最大限度的溫柔以待。
這秦齊也太大膽了，怎麼能說出這麼不可理喻的瘋話來。
他依然如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對, 我還記得小時候每當我唱起這首歌, 都會被粗暴打斷，他們不讓我唱。
“肖琢和榮阿姨的記憶不會出錯，我想應該是之前的血型結果有什麼誤導。”
被陳姨迎進門之後，秦齊氣喘吁吁地直奔二樓找顏仲明。
“說不定你真的就是榮阿姨的孩子，我不信這世界上真會有這麼巧合的事，真會有這麼強的心靈感應，我想我們還要再努力一下！”
“顏叔叔，你再給肖琢和榮阿姨做一次DNA檢測吧，不要因爲血型不符就放棄後面的努力，我覺得他們一定是母子關係！”
一直以來，顏仲文貌似對他這個大嫂挺在意。
“那你聽小衡這名字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秦齊覺得自己是魔怔了。
不過馬上心裡的期待又多了一分。
不然也不至於吳弋問了那麼多人都不知道。
說罷，秦齊就快速薅了肖琢的幾根頭髮下來，掉頭朝顏家跑去。
肖琢默默搖搖頭。
他從未懷疑過，老婆和自己的感情會出現什麼問題。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的話，我就是覺得這名字很舒服，好像真的是在叫我。”
他竟不知道，小衡年幼時也會唱這首歌。
肖琢瞳孔猛地一縮。
他們肯定以爲我已經忘了，其實我一直沒忘，想忘也忘不掉。”
這都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簡直是對清儀的侮辱，自己完全是被秦齊這丫頭給帶溝裡去了。
“榮阿姨上次在天樂府跟我說過，小衡沒丟的時候陪她看《楚河漢界》，就學會唱這首《楚歌》。這是不是太巧了？”
現在想想，那應該是從親生父母身邊留下的唯一記憶吧，後來，我不再當着他們的面唱起。
他唯一確定的是，自己真的很喜歡聽榮清儀叫他小衡啊！
那一聲呼喚飽含無盡的深情，從第一次聽到他就迷上了。
秦齊憑着兩輩子的記憶，知道這部tvb劇不是什麼流行劇目，《楚歌》更不是什麼流行金曲。
按這個邏輯，是不是他最有嫌疑？
不過一想到這個，顏仲明馬上就想扇自己一耳光。
肖琢站在那裡捂着腦袋發愣，想不明白秦齊爲什麼還要做無謂的努力，不過還是朝秦齊跑去。
她打算不再胡思亂想，叫着肖琢準備回校，這些傷感就留着時間慢慢消化吧。
顏仲明氣得要死，這孩子是來質疑他和榮清儀之間的感情嘛。
“顏叔叔，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話，哪怕再不相信，做一次DNA鑑定也能讓您徹底死心，您也不差這份錢，這是肖琢的頭髮我給帶來了。”
秦齊說得急切，把那幾根頭髮輕輕放到桌上。
顏仲明臉黑得要滴下水來，直接就把她轟出去了。
他一直覺得這姑娘識大體，比一般同齡孩子成熟穩重，今天說的話實在太不着調。
眼下他關心的不是肖琢，他關心的只是榮清儀的身體還能不能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