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烏雲遮月,萬籟俱寂。
一天都沒能踏出房門的雲梔一顆心已歸於死寂。
一把掀開頭上蓋着的紅喜帕,入眼是一大片鋪得滿滿當當的喜慶的紅,一點點落在眼裡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外面又是沉寂,寂靜,太靜了,靜得她心慌。
沒有見過禮,沒有拜過堂,沒有鞭炮聲,沒有人來賀喜也不會有人來鬧洞房,靜得好似這座院子已經被人遺忘。
她難不成就這麼嫁了?還是說這是試探?
獨自安靜等待的感覺實則滲人,不耐和煩躁更甚,雲梔指尖不自覺用力,好似要把手裡的紅帕攪爛。
門吱呀一聲輕輕打開,雲梔心神一動擡眼望去,“楓葉?!”
吃驚又有些頭疼,楓葉總是能在她意料不到的時候出現。
楓葉小跑到她面前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從袖子裡掏出一包粉狀物。
走到桌前拿出兩隻酒杯倒滿酒,而後將粉末全都倒進其中一杯裡。
眼神和雲梔示意之後,仗着身材瘦小像條魚一般一骨碌竄進牀底。
一系列操作看得雲梔啞然,抿了抿脣便聽見門外又傳來聲音。
常瑋還是白日的那身紅衣走進來,可渾身都散發着濃烈的酒氣,在室內很快蔓延開。
雲梔聞得直皺眉,默默捏緊了拳。
常瑋目光落到她丟在地上的紅蓋頭,啓脣輕笑。
“我不急,倒是你,怎麼蓋頭都先替我掀了?”
雲梔不說話,看着他在桌旁靜靜坐下,眉眼含着醉意。
“酒都倒好了,小梔便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嫁我?按照規矩,我們還要喝合巹酒呢,小梔可願意和我共飲一杯?”
問了也白問,雲梔肯定不會願意的,盯着他的眼都快噴出火花了。
常瑋舔了舔脣驀地想到她說過的話,冷笑。
“看來你的心上人也不如何。你被關在這兩天也未曾有來找你,還不如乖巧點同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好的。”
雲梔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事。
離開京城之前祁寒聲同她說話時不耐煩的冷臉重新浮現在面前,雲梔抿了抿脣。
委屈再次涌上心頭,眼裡的冰棱融化,蒸騰出點點霧氣漫在裡面。
那點朦朧看得常瑋心煩意亂,收回眼神繃直了嘴角一言不發。
雲梔忽的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穩穩拿起酒杯。
就和發泄似的和另一酒杯碰出清脆的聲響,而後一飲而盡。
“小梔是個爽快人,那這事我就當你答應你。”
常瑋勾起脣,眼底一點光,愉悅暗藏。
雲梔恍惚又看到了從前一起練武時意氣風發的他,然後便看見他端起酒杯乾脆利落的一飲而盡。
喝完還和炫耀似的將酒杯往下倒了倒,一點酒水也不剩,眼底含着得意。
雲梔這才明白,他是有些醉了的。
這酒有些烈,嗓子裡火辣辣的疼,雲梔咳了咳,拿起酒壺又給兩人滿上。
一杯接着一杯,常瑋在外時已喝過不少,此時迷濛的看着雲梔眨了兩下眼。
像是含着深深的留念,而後頭一歪倒倒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