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那句老臂燈,直接把劉長貴都整的抽菸嗆嗓子了,他猛地咳嗽兩聲,隨後撇着嘴說道:“你那侄女宋秋萍,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隨後頗爲小心的說道:“不像你家秋水,人老實厚道,長的又俊,又有禮貌,還會說話,性格也開朗,不是個惹事的主。”
宋青山啊了一聲,驚愕的看着劉長貴,總感覺不太對勁的樣子。心說村長今個瘋了嗎?怎麼滿嘴說胡話?
我閨女秋水什麼叫長的也俊?又有禮貌?
簡直是一派胡言!
我家秋水那是天仙……
天仙懂不懂?怎麼能用凡夫俗子的語言來形容?
這是侮辱她……
“村長你看你說的,我家秋水也就一般。頂多也就是長的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冰雪聰明,明豔動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劉長貴看着宋青山那不要臉的表情,切了一句:“誇你兩句,你還喘上了?!你別把自己閨女誇上天,讓她當了七仙女,最後讓王母娘娘給她抓回去。”
宋青山哈哈一笑:“有本事你也誇自己兒子呀!”
劉長貴明顯語塞,心說兒子有什麼誇的?
誇一下虎父無犬子?
呵呵!
不過劉長貴也覺得宋青山不要臉,但是奈何他也沒辦法。
畢竟,宋青山疼閨女這個問題,可是容易引起世界大戰的話題,惹不得。
劉長貴和宋青山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嗑,眼瞅着天就泛起了魚肚白。
劉長貴摸了摸胳膊,有點冷。又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二十多了……
於是問道:“估摸是逮不着人了。該回家就回家了,那話咋說來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咱倆還是去柴忠孝他們家打個照去吧,要不又該挑理了。到時候老刁婆子說:哎呀,我們家玻璃讓人砸了,村裡都不管,這特麼什麼村幹部……那就不好了。”宋青山審時度勢的說道。
劉長貴卻不屑一顧的說道:“她愛說啥說啥唄,村上又不是他家開的,他家的破事沒完沒了的,我才懶得去。他們家不好好過日子,就這麼幾個人還勾心鬥角的呢,圖啥呢?我是村幹部我就該死呀……你瞧瞧他們家最近的破事,先是柴米她母親被欺負的不行了,柴米和他們老兩口子幹,之後就是你那個好大侄女抽風鬧一頓,之後你們前天還跑人家去鬧……宋青山,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身爲村幹部你咋還跑人家裡鬧呢?!”
“不是,我那會是以我侄女娘家人的身份去的。”宋青山厚着臉皮說道:“一碼歸一碼。我那個當時也沒動手……”
“你可拉倒吧……”劉長貴呸了一口:“你們老宋家去了好幾十號人,把王慧蓉都嚇得拉拉尿了……還用你動手,那麼多老宋家小輩的人,輪不到你動手!我得和你說,這事以後可不能整了,現在講究法治社會,咱倆是村幹部,不能給國家抹黑呀……”
“你這麼說,我……”宋青山想着反駁了,但是覺得反駁就是錯誤的。
心裡罵着劉長貴給自己戴帽子,於是說道:“那村長你這麼說,那老百姓家裡有難處了,玻璃讓人砸了,你身爲村長,你不得他安慰安慰受傷羣衆呀……”
劉長貴:“言之有理………”
於是兩個人就溜溜達達的來到了柴忠孝的家。
家裡現在可以說的上是一片狼藉。
東屋王慧蓉狼哭鬼叫……
西屋柴有德的二兒子柴二偉也滋哇亂叫……
院裡三三兩兩站着那麼七八個人,他們表面一副焦急的樣子,實際卻毫無行動。
看着劉長貴和宋青山來了,還悠閒的過來打招呼,絲毫沒有想去繼續抓賊的想法。
院子正中央,柴有慶拿着個茶壺,給大夥倒涼水呢。
有人問起來,柴有慶便說熱水正在燒呢。
可是,竈臺哪裡有人?
柴有慶看劉長貴和宋青山到了,趕緊遞出煙:“抽着抽着,大半夜的麻煩你們,受罪了呀!”
劉長貴接過來煙,抽着了:“外套外套了。說不着的話……這是我應該做的,爲老百姓辦事嘛……”
說着劉長貴還懟了懟宋青山。
宋青山趕緊也說道:“我不抽菸,不抽菸。”
劉長貴白了他一眼:“沒說讓你抽菸。”
宋青山啊了一聲,才明白,趕緊對柴有慶說道:“你們家的事,我代表村裡深表遺憾和同情。玻璃碎了,這個人還沒抓着……這事鬧的……你爸爸和你媽沒事吧?”
“人沒事。”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宋青山也不知道該說啥了:“那既然人沒啥事,我和村長就先撤了……這一大早晨的,家裡事都挺忙的。”
柴有慶趕緊拉着劉長貴和宋青山,不讓他倆走:“這走哪行呀?!咋也得吃過飯再說,都忙活半宿了,吃完再走。”
宋青山嘆了口氣,指了指屋裡的王慧蓉:“你還是勸勸老太太去吧,吃飯就沒必要了。”
“我媽沒事,還是吃過飯再走吧。”
劉長貴和宋青山不同意,柴有慶就硬留。
迫於無奈,劉長貴和宋青山就留下來了。
柴有慶看兩個人留下來,也就不再搭理他倆了。
這把劉長貴和宋青山整懵逼了……
看着走了的柴有慶,劉長貴一腦子問號:“不是……我剛剛沒聽錯呀,有慶說讓咱們家留下來吃飯呀……”
宋青山:“是這麼說的………他還說咱倆玩不留下來,就是不給他面子……”
“問題是……”劉長貴倒吸一口涼氣:“這也沒做飯呀?!你要眼神好使的話,就看出來了,王慧蓉這老刁婆子,一點做飯的意思都沒有呀……你就說,咱倆留下來,尷尬不尷尬?”
“這話讓你說的,你是村長,你留下來我就得留下來呀。”宋青山埋怨道。
“你可行了,是你先答應的。”
“我不是看有慶誠心留咱倆嘛……”
劉長貴嘆了口氣:“有慶是誠心留,但是他做飯呀?你看他又去留別的人了……我估摸着院裡十來個人,都是他硬留人家吃飯的。”
宋青山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等着唄,愛咋咋地。咋也不能說完留大夥吃飯,一會讓大夥自己個做飯去。”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天色越來越明亮起來,晨曦的露水伴隨着不知名的鳥叫蟲鳴,嘰嘰喳喳的,熱鬧不已。
而隨着一陣罵罵咧咧的從外頭傳來的聲音,柴忠孝終於回家了。
到家之後的柴忠孝立刻懵了:一院子的人……
柴忠孝最先在人羣裡看見了村長劉長貴……
不得不說,柴忠孝想要進步的眼神,讓他立刻精準定位。不過轉頭柴忠孝就更懵逼了:村長咋也來了……
柴忠孝緊走幾步,上前說道:“哎呀,啥風把你給吹來了?”
劉長貴皺眉:你們家的邪門家風……
劉長貴現在可沒好心情,他都從四點多,等到……六點三十八了。
剛剛還是六點三十七……
足足熬了三個點了。
劉長貴剛剛就埋怨宋青山了,他家裡條件好,自然不差這頓吃的。
其實就算條件不太好,誰家還差這一頓飯?沒有這頓飯,也沒看村裡誰餓死了。
問題,都六點多了……過了飯點了。
這邊農村普遍起來的早,這點已經前文提過,絕大多數的人家,六點多早就上地幹活了。
天都亮的不成樣子,太陽都出來了,這飯還沒人做呢!!!
所以劉長貴對柴忠孝是一點好臉色也沒有,他打了個哈欠,又拿出來一根菸。
柴忠孝見狀趕緊拿火柴點上……不成想劉長貴直接避開了,自己拿着火柴點上了。
讓柴忠孝的手尷尬的頓在了空中。
隨後劉長貴猛吸一口。
“七叔,你這是纔回來?”劉長貴看似漫不經心的話,其實都是質疑。
上次在大老宋那邊,柴米和劉長貴還有宋秋水,那是磕着瓜子,吃着西瓜,煙隨便抽,茶水熱乎的呆了半宿。
今天在柴家……
呵呵了!
別說西瓜和瓜子了,就是連一杯熱水也沒有。
這事放誰,誰不氣?
沒等劉長貴說話,就有過來幫忙的村民開始衝着柴忠孝問了。
“老柴,這都幾點了?你們家幹說早晨安排大夥吃飯,這也不做飯,到底管不管飯?我們都還有正事忙着呢,誰沒事老在這等着呀……”
“你媳婦王慧蓉招呼大夥大半夜出來,幫着你們家抓賊,大傢伙忙活了半宿,別說飯了,連口熱水都沒有,誰家這麼辦事呀?大夥幫忙是情義,這可不是誰應該做的……”
“安排不安排飯都行,無所謂。你不安排,我們就回家吃飯去了,沒功夫伺候你。大熱天的,死難受的,站沒地方站着,坐着沒地方坐着,誰在這遭罪呀……”
大傢伙是議論紛紛,全都指責柴忠孝家裡辦的這個事情不厚道。
按着村裡的習俗,像這種硬招呼人幫忙的,無論如何,也得管飯。
飯好賴無所謂。
哪怕是一個大白菜,那也行,都無所謂的。誰也不會挑吃的。
又不是請客送禮,非的整個十個八個的硬菜。
但是,不管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幫工哪有不管飯的?就算是親姊熱妹的,也沒有那個說法。飯,一定是管的。即使不用那會柴有慶留大傢伙,大傢伙也約定俗成的認爲:忙活了半宿,就得管飯!!!
柴忠孝被衆人問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連忙說道:“大夥辛苦了,辛苦了。”
劉長貴皺眉不悅,看柴忠孝仍舊沒有一丁點想要安排大夥吃飯的意思,於是直接問道:“七叔呀,你這是不打算安排大夥吃飯了?這都啥點了,你要不安排你就早點滋聲,別整的大夥一會錯過了飯點。”
柴忠孝支支吾吾的,他也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
百十來號人,他也管不起飯呀……
這要都管飯,就算是鹹菜疙瘩大米飯,也得個三頭五百的。
他心裡埋怨王慧蓉嘴破找了這麼多人,現在可好,“賊”沒抓着,還要費錢。
那真的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但是他還想要點臉面,於是推脫道:“你七嬸身體不好,這飯今天是做不了了。咱們改天,改天好吧……改天我安排大傢伙吃飯,我到時候……”
“別了。”劉長貴直接打斷了柴忠孝的話。
改天是什麼時候?
這又不是個人家兩個人喝酒,可以改天,這事改天就沒啥意思了。
“不方便就算了。”
劉長貴於是對大夥說道:“都回家吧。別等着吃飯了……”
柴忠孝還在說道:“改天我安排,改天我安排……”
衆人卻都不滿意起來。
於是埋怨着離開:“啥玩意呀整的,早說呀,都六點多了,還得回家經營牲口呢,太耽誤事了……”
柴忠孝是臉色尷尬的連連道歉,說着不方便。
不過沒有人迴應他。
柴有慶也跟着離開,追上劉長貴說道:“不好意思呀村長,你看這事整的……我媽不做飯,我也沒招。”
劉長貴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宋青山笑着說道:“沒啥。都鄉里鄉親的,幫着抓個賊也是應該的,沒必要非的管飯啥的,不用見外。”
不過隨後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這也不能啥都記着一個人合適,小學課本還說呢,狼來了的故事呢。你爸媽這三天兩頭有事,今天這個事,明天那個事的,大傢伙忙活完,連口熱水也沒有,那下回誰還來?
這玩意禍害不了別人。別整到後來,兔子大的人都見不上就好了。”
柴有慶表情尷尬,倒也不再說什麼。
劉長貴撇撇嘴,對宋青山說道:“你這天的,淨亂說話……”
不過也對柴忠孝的做法很不滿意,便說道:“這玩意沒法說。這種事,倒沒有個具體的章程,不過按理說大傢伙忙活了半宿,像我和宋青山這是村幹部,是應該的。你們老柴家本家,也是應該的。其他人,他不應該的。
哪怕倒一碗茶水,也是個意思。這大半夜的,誰樂意起來呀。黑燈瞎火的,幸好沒人磕着碰着的,要有人磕着碰着,就更不好了。這事整的……着實不應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