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愛國和林晟東不同。
林晟東是企業家，看待感情問題往往只看利益，成毅只要認真對待林青茵，林晟東纔不會去管成毅外面有多少女人。
可江愛國只是普通人，他看待感情問題是很嚴肅的。
要是讓江愛國知道自己腳踏兩隻、三隻、四隻船，怕是會拎着菜刀找上門來。
不知道林青茵和江雨汐竊竊私語了什麼，她們逛完了一條街，江雨汐就恢復了之前的大大咧咧，只是她看向成毅的眼神裡依舊還有些閃躲。
成毅真的好久沒在縣城裡逛了，望着那熟悉卻又陌生的步行街，成毅的眼神都變得有些溫暖起來。
人這種生物就是這樣，唾手可得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卻又後悔莫及。
前世他一人獨處時，經常會回憶年輕時的點點滴滴，懷念步行街的糖葫蘆，懷念步行街的炸餅子，懷念步行街的海浪網吧，懷念海浪網吧那個漂亮的網管。
甚至他還發過誓，如果能回到從前，他就在步行街開個小店鋪，放慢腳步感受這點點滴滴。
可結果呢？人雖然回來了，卻依舊還是那麼的忙，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看背後的風景，更沒時間在這個夢到就會哭的街道停留多久。
街道依舊還是那條街道，那人卻不是以前那個純真的大男孩了。
“成毅。”這時，林青茵快步跑過來，遞給了成毅一支糖葫蘆。
糖葫蘆甩的糖很漂亮，讓人看到就忍不住流出酸水。
成毅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糖葫蘆還是以前的味道，可他卻不喜歡這種味道了。
人，總歸是會變的。
晚上，成建樹喊上了成建民，和江愛國一起款待了林晟東。
江愛國飆着一股勁，非得在酒局上勝過林晟東，畢竟不管是女兒還是財產，他都不是林晟東對手，他打算在酒場酒上找回點面子。
果然，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了意外。
林晟東這個年代的企業家，創業之路幾乎就是泡在酒缸裡，中午喝完晚上喝，酒量這一塊，林晟東可謂是一騎絕塵。
林晟東還沒開始打圈，江愛國就已經鑽到了桌子底，接着就是成建樹和成建民。
將三隻菜雞喝趴窩，林晟東依舊和沒事人一樣，他看了沒有喝酒的成毅一眼，說道：“出去聊聊？”
“行。”成毅點了點頭。
這幾天的天氣很冷，外面已經飄起了小雪。
伴着路燈，兩個大老爺們一前一後走了幾分鐘，寂靜的街道上，只有他們踩踏積雪發出的吱嘎吱嘎聲。
林晟東沒說話，成毅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成毅本以爲林晟東會說關於訂婚的問題，就在他尋思着怎麼回答時，林晟東說道：“你在陌陌集團的佔股太少了。”
“我也沒出什麼力，有這些股份就很不錯了。”成毅沒想到林晟東會突然說這事，不由一愣。
林晟東說道：“你這樣不行，我仔細分析過陌陌集團的構成，也找專業機構幫忙研究過，他們說了，陌陌集團的註冊地是在開曼羣島，所以擁有同股不同權的特性，這也就是說，你們陌陌集團雖然由海外資本控股，但你們董事長杜雨生擁有對集團的絕對掌控權，甚至我可以懷疑，那兩家控股企業，有一家就是你們董事長杜雨生的企業。”
成毅眼神一驚，直勾勾的看向了林晟東。
這林晟東只是一個東倉縣首富，眼界就如此了得，着實不一般。
這畢竟是華夏啊，哪怕是站在一個縣的巔峰，那也是超越了數十萬人。
可惜林晟東猜錯了，那兩家控股企業都是他的，而不是杜雨生的。
林晟東說道：“你現在做的是校內網，你雖然絕對控股，但你可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校內網依靠的完全是陌陌集團開發的系統以及陌陌集團的第三方渠道，這也就是說，一旦陌陌集團和你交惡，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是。”成毅點頭。
林晟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經商一輩子，其實很不希望茵茵也找一個經商的，畢竟經商創業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包括你我在內。”
成毅沒法反駁林晟東的話。
幾乎所有的大企業家，那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他們可以使用各種各樣的包裝手段，將自己包裝成爲慈善家、國民偶像甚至是良心企業家。
畢竟只要有錢，就可以控制輿論，只要控制了輿論，他就能夠塑造你的大腦，改變你對他的印象。
嚴格來說，能夠一步步走到那個高度的企業家，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些有良心的、心太軟的基本都倒在往上爬的路上了，不是被外敵弄死，就是被自己人弄死。
林晟東說道：“你這種有野心的人，我不奢望你能對我女兒有多好，我只希望你能給她一個名分，說實話，你的桃花運挺好，家裡有個小青梅，學校還有個小明星，公司還有個女強人。”
“林叔，你可能對我有誤解。”成毅說道：“我其實……”
林晟東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沒有沾花惹草，因爲你還處於事業的飛速上升期，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沒時間談什麼狗屁愛情，一心一意只想搞錢，對吧？”
“可事業有成之後呢？據我所知，絕大多數事業有成的企業家都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而且你現在將要面對的局面，也不可能讓你一心一意的對我女兒。”
“張玲玉這個女人太厲害了，她手裡的權力怕是僅次於你們董事長了，而且她對你言聽計從，你不要告訴我，你對她沒有任何想法。”林晟東問道。
成毅說道：“我們是師徒關係。”
“師徒關係不牢靠，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事情屢見不鮮。”林晟東冷笑道：“我賺到第一桶金的時候，第一個開除的就是我師父。”
林晟東說道：“比起師徒關係，男女關係是相對牢靠的，對嗎？”
成毅說道：“林叔，你還是直說吧，咱倆也不是外人。”
“好。”林晟東很認真的望着成毅，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女兒比張玲玉更適合你。”
林晟東畢竟是老一輩的企業家，他很清楚企業家和男女感情之間本身就是矛盾的。不能利字當先的企業家根本就走不遠。
兒女情長，情情愛愛，這都是996纔會去做的事。
正如林晟東所說，現在張玲玉一家的勢力的確是太大了，成毅也有過想要壓制張綱和張玲玉一下的打算。
陌陌集團70%的員工都歸屬於張綱和張玲玉，這對於企業來說是不穩定因素。
還有另一個辦法，那也是林晟東所擔心的地方。
那就是他和張玲玉結合。
張玲玉的發展，的確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最初用張玲玉的時候，只是手裡沒有懂網吧門道的網管，再加上師徒名分，他才用了張玲玉。
可他卻忽略了平臺的延展性。
陌陌網吧這個平臺太大了，哪怕是栓條狗，都能成爲漢東第一狗，更何況是張玲玉這種敢打敢拼的女人。
在這個年代，只要是敢打敢拼，混的都不會差。
所以，張玲玉和林青茵就這麼擺在了他面前。
甚至於，成毅還專門去調查過張玲玉的過往，張玲玉在海浪網吧做網管的時候，那是出了名的帶刺玫瑰，每天都有混混被她打的哭爹喊娘。
再加上張豹的存在，更是沒人敢接近張玲玉。
張玲玉沒有感情史，也讓張玲玉和林青茵成了擺在成毅面前的兩個選擇。
他接近林青茵，是看中了林青茵的計算機天賦，而且還是一個可以自由塑造的計算機天才，在互聯網行業，林青茵就是他手裡的加特林。
而張玲玉，又代表着實幹派。
她們一個代表着技術，一個代表着勢力，這都是陌陌集團不可或缺的力量。
特別是眼下，張豹的海外事業部也發展的風生水起，都快在中東列土封疆成爲軍閥了。
這就讓張玲玉的含金量穩步上升，這張家也成爲了陌陌集團第一門閥。
看到成毅沉默，林晟東緩緩說道：“其實我當初的紅顏知己也有很多，但我一直堅持一個觀點，那就是我們這種人的另一半不能太聰明，也不能太有事業心，這見面分一半的婚姻法，對企業來說是非常致命的，張玲玉的野心太大，而且她也有匹配她野心的勢力和幫手，你要是娶了她，一旦你們過了七年之癢，一旦她有了別的想法，你這企業就不用想着做下去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成毅說道：“我會給林青茵一個名分的，但不是現在。”
“好。”林晟東的臉上終於有了微笑，說道：“我也可以和你保證，不管你以後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是你最強的助力，我的實體店雖然營收比不上互聯網產業，但發展的卻很穩，給我兩年時間，我的產業足以支撐你實現任何想法，包括將杜雨生拉下馬。”
見到林晟東心心念念着想要將杜雨生拉下馬，成毅連忙說道：“林叔，我可沒有想把杜雨生拉下馬的想法啊。”
“你早晚會的，你給自己弄那麼一堆頭銜，不就是爲了方便你未來篡位嗎？”林晟東言之鑿鑿的說道：“這個杜雨生雖然關係網很強大，但他不是你對手，坐在那個位子上浪費了。”
林晟東並不知道陌陌集團的控制人就站在他面前，可他身爲成毅未來的老丈人，自然要幫成毅未雨綢繆一下。
企業的發展之路就是這樣的，你不去算計別人，別人也會去算計你。
控制權就如同皇位，讓無數人饞涎三尺。
林晟東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我就說這些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林晟東又從車裡拿下來了不少禮盒，他將禮盒放到了成毅家的客廳，又去江愛國家裡喊出了林青茵，很利索的駕車離開了小區。
“別他麼酒駕啊。”成毅喊了一嗓子，聲音被埋葬在了越來越大的大雪裡。
這年頭沒有酒駕入刑的制度，經常能看到喝了酒之後開着車爬樹的企業家。
不過林晟東喝了一斤多酒，竟然和沒事人一樣，這也是刷新了成毅對酒量的認知，這酒量，都快趕上他前世的董事長了。
“小毅啊，你是怎麼打算的？”楚月娥先看了一眼趴在酒桌上酣睡正香的成建樹三人，對成毅問道。
成毅笑道：“我現在只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還是學生呢，談婚論嫁太早了。”
楚月娥瞪了成毅一眼，氣道：“給我好好說話！”
成毅連忙說道：“媽，你想讓我說什麼啊？”
“我現在很認真的問你，這林家姑娘和雨汐你更中意哪個？”楚月娥問道。
成毅說道：“媽，感情的事隨緣就行了，這東西講究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你這是人話嗎？”楚月娥有些生氣的說道：“你難道對她倆都不中意？你還有喜歡的人？難道是她們說的那個小明星？”
“媽，你問我這些我也回答不出來啊，我還是個孩子啊，性格還沒定性呢，我怎麼知道喜歡誰啊。”成毅隨口說道：“要是太麻煩，我就都給你娶回家嘚了，清晨讓A伺候你，上午讓B給你端茶遞水，下午讓C陪你說說話，晚上讓D……”
“我看你就是欠揍了！”楚月娥瞬間炸毛了，拎起雞毛撣子就撲了上去。
“真是親媽啊。”十分鐘後，成毅坐在沙發旁，摸着被抽出了血印子的胳膊，疼的呲牙咧嘴。
從小到大，他和大哥成堅不知道捱過多少揍，捱揍幾乎成爲他們80後90後的日常，比起未來那些捨不得打一下碰一下的孩子，成毅還是喜歡這種教育方式。
捱揍多了，人的性格就不會變得那麼脆弱。
等到老媽氣消了，成毅先將老爸扶回了房間，又將嘟囔個沒完的江愛國和大伯成建民送回了家。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成毅洗漱完，坐在電腦前習慣性的開啓VPN打開了國際郵箱。
剛打開郵箱，他就看到一封來自恩澤資本的信函，信函是用英文寫就，光一個題目，就讓成毅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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