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成毅沒有再回應吳濤，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對趙剛說道：“走吧，輪到咱們去談了。”
走出了兩步，成毅又停止了腳步，他看了白益恆一眼，說道：“我看吳總今天話挺多，你就陪他好好嘮嘮吧。”
“行。”白益恆嘿嘿一笑，隨即一擺手，帶着十幾個保鏢就走向了吳濤。
“開車，開車。”一直表現很淡定的吳濤頓時有些慌神，趕忙喊道。
吳濤話音未落，奔馳車已經迅速衝了出去，那強烈的推背感，讓吳濤的身子猛地撞在了車座上。
“吳總，不嘮了啊？”背後，響起了白益恆的哈哈大笑聲。
吳濤鐵青着臉，罵道：“這幫開網吧的混混，真的是一點素質都沒有。”
司機說道：“這幫底層討生活的人，哪來的素質可言呢？”
吳濤哼了一聲，眼神陰鬱的看向了窗外，說道：“等我拿下漢東省市場，我先拿這個陌陌集團開刀。”
這時候，成毅四人已經走進了電視臺辦公大樓。
現在距離春晚播出僅剩四天，電視臺裡聚集了很多春晚排練的演員。
雖然成毅四人沒有戴口罩，但也沒有引起什麼人關注，畢竟這裡的美女着實不少，都到了亂花漸欲迷人眼的程度。
趙剛輕車熟路的帶着成毅三人來到三樓的一間辦公室，擡手敲了敲門。
“趙主編，歡迎歡迎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打開門，臉上堆滿了假笑。
“方主任好。”趙剛笑了笑，說道：“我們過來是想談談廣告位的事情。”
“請進請進。”中年婦女將趙剛四人請進辦公室，拿了幾個一次性杯子，親自給四人倒了一杯開水，語氣裡略微帶着一絲抱怨，說道：“趙主編，你別怪我多嘴啊，你說說你們，怎麼不早點過來呢？你們要的那個廣告位，已經被人給訂了。”
趙剛看了成毅一眼，成毅立即接過了話茬，笑道：“是思達康集團訂的吧？”
中年婦女微微皺眉，有些不滿的掃了成毅一眼，質疑道：“這位是？”
“成毅。”成毅伸出手，笑道：“現任陌陌集團副總經理。”
“哦。”中年婦女的態度稍微舒緩了一些，她和成毅握了握手，說道：“我聽李總編提起過你，說你年少有爲啊。”
成毅看着這個中年婦女，腦海裡立即開始整理這個中年婦女的資料。
方小蘭，43歲，漢東省電視臺廣告經營管理中心主任，爲人貪心但精明強幹。
廣告經營管理中心算是漢東省電視臺最大的職權部門之一，下設綜合部、市場部、客戶部、頻道經營部、監審部、公益廣告部等六個部門，幾乎決定着漢東省電視臺一切能夠產生營收的項目。
成毅剛想謙虛兩句，方小蘭便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剛纔接話的行爲可不是很禮貌。”
成毅笑道：“方主任，您是李總編的朋友，所以我纔有啥說啥。”
“其實我讓李總編將我想購買春晚結尾廣告位的事傳達給您，就是想幫您拉拉廣告業績。”成毅笑道：“我對春晚結束後的那個廣告位其實不感興趣。”
“？”方小蘭面露驚訝之色，她打量了成毅一眼，皺眉道：“成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成毅笑道：“據我所知，你們電視臺最難出售的，便是春晚結尾廣告位，這個廣告位價格高轉化低，很多時候都當成贈品贈送給春晚冠名單位，對吧？”
方小蘭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說道：“你倒是挺懂我們電視臺的。”
成毅笑道：“思達康集團和我們陌陌集團是競爭對手，如果我放出消息，說我們想購買這個廣告位，思達康集團財大氣粗，必定會加價買下這個廣告位。”
“這個廣告位，也是我送給方主任的見面禮。”成毅的語氣很謙遜。
這一下，方小蘭看向成毅的眼神就變得不同了。
恰如成毅所說，當她將陌陌集團想要購買廣告位的消息告訴思達康集團的吳濤以後，吳濤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花了400萬買下了這個廣告位。
這個廣告位，又被稱爲謝幕廣告位，時長高達30秒，算是給春晚收尾的，而且，這個廣告位會持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只要到了凌晨0分，這個廣告就會播放。
從性價比來說，這個廣告位其實還是很好的，畢竟像是央視的這種廣告位，費用高達2000多萬。
只是這些省臺春晚和央視春晚不同，由於省臺春晚不具備跨年的特性，所以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會將省臺春晚從頭到尾的看完，這也使得這種謝幕廣告位失去了該有的宣傳效果。
可就算如此，廣告位價格依舊沒有降低分毫。
像是這種謝幕廣告位，對外報價都是200-300萬。
從1990年到2008年，電視臺廣告一直都是最爲優質的傳媒媒介，圍繞春晚的廣告費用也是高的離譜。
像是2002年央視春晚，光廣告收入就高達兩個億，而像是漢東電視臺這種排名靠前的電視臺，一場春晚的廣告收入也能達到2000多萬。
方小蘭本來還以爲成毅聽聞這消息會勃然大怒，她都做好去向李致遠道歉的打算了，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峰迴路轉。
在她眼裡，是不是得罪了李致遠並不重要，將這個廣告位留給陌陌集團，最多入賬200萬，可賣給思達康集團，那可是400萬啊，如果她再通過代理公司倒倒手，光到她個人手裡的分成就有20萬。
這世道，誰會和錢過不去？
方小蘭似笑非笑的望着成毅，說道：“有點意思，怪不得李致遠那麼看重你，那咱就別站着說話了，先坐吧。”
一旁的趙剛，臉色略微有些不太好看。
李致遠專程給方小蘭打過了電話，方小蘭還將廣告位賣給了思達康集團，這不就等於是不給他們京州日報面子？
趙剛身爲京州日報主編，此時就感覺特別沒面子。
不過他也清楚原因，他們京州日報說到底也只是個市級紙媒，而漢東省電視臺呢？那可是漢東省廣播電視總檯的親兒子機構。
雙方的級別都不對等，這面子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方小蘭見到成毅如此上道，心情也變得好了許多，問道：“成總，你這麼明事理，那我也不能虧着你，現在白天還有幾個收視率很高的廣告時間段，我可以便宜點給你。”
成毅笑道：“方主任，我對這些廣告位興趣不大，我這次過來，是想租個電視購物頻道。”
“電視購物頻道？”方小蘭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成總，你現在做電視購物，恐怕是做不了了，你要是早一年過來，我肯定能給你挑個不錯的時間段。”
趙剛在旁邊也說道：“成老弟，方主任說的沒錯，現在電視購物已經雪崩了，那些電視購物公司都見不到幾家了。”
成毅笑道：“是因爲‘OK鏡’事件吧？”
“你知道這事，竟然還想做電視購物？”方小蘭笑道：“OK鏡事件讓我們電視購物的口碑急轉直下，現在電視購物播出個半小時，幾乎都看不到有人下單。”
方小蘭掃了趙剛一眼，語氣裡帶着一抹怨言，說道：“這其中也有你們京州日報的功勞啊，連續給這件事做了十幾次的大版面報道。”
成毅身爲半個媒體從業者，對於當年的OK鏡事件太清楚了，那次之後，電視購物進入了無人問津階段，一直到2003年國家發佈了普及數字電視發展計劃以後，各省的電視臺這才陸續推出了自己的電視購物頻道，開始從內部做品控，讓電視購物換了另外一種形式復活了。
趙剛正色道：“這種事牽扯到民衆健康，我們必須要廣而告之。”
“你們廣而告之的確是痛快了，可我們電視臺的三個電視購物頻段全都倒閉了。”方小蘭白了趙剛一眼，對成毅說道：“成總，我就跟你實話實說吧，我們電視臺一共有三個電視購物頻段，每個頻段是45分鐘，自從‘OK鏡’事件爆發以後，哪怕是收視率最高的下午頻段，45分鐘的銷量也不足百人，我們這個頻段的租賃費用可是30萬啊，你就算是賣黃金也賺不回來的。”
“我想試試。”成毅笑道：“或許我可以將消費者的信任拉回來也說不定。”
方小蘭笑道：“你願意給錢，我也沒有不收的道理。”
方小蘭說道：“但我醜話說在前面，我們頻段的買斷時間最低要一個月起，如果你們中途發現不賺錢停了，後續的費用不退，並且我們有權利用別的欄目補足你們的頻段空缺。”
成毅笑道：“方主任，一個月沒問題，但這費用能不能給我們打個折？”
“30萬已經是最低價了，去年年初的時候，我們收視率最低的清晨頻段都要30萬。”
方小蘭起身翻找出了一份電視臺頻段買斷合同，遞給成毅說道：“你也不用急着下決定，還是先看一下合同吧，這是去年的合同，大致情況都差不多，所有的違規情節都寫的很詳細，你也可以先帶回去看看，順便再考慮一下，畢竟這900萬可不是小數目，你要是覺得沒問題，我可以在我的權限範圍內，給你優惠個50萬，畢竟有李總編的面子在。”
“好。”成毅拿着合同，起身笑道：“方主任，我們能去這個頻段的演播室看看嗎？”
“沒問題，走，我帶你們過去。”方小蘭順手拿起了一串鑰匙，她剛走到門口，一名電視臺工作人員就匆匆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喊道：“方，方主任，不好了，咱們新引進的電視系統出問題了。”
“具體什麼問題？什麼時候發生的？”方小蘭一驚。
一般這種事能傳到她這裡，就肯定不是剛發生的事。
工作人員說道：“我們方纔測試實時應急播出系統，發現竟然無法切換，主播出系統是正常的，中午時候發現的這個問題，開始沒覺得是大問題，但現在我們的技術人員排查了三個多小時，發現問題很嚴重，恐怕要將韓國那邊的工程師請回來才行。”
“開什麼玩笑？這春晚還有四天就要開始了！怎麼可能來得及？”方小蘭大怒。
工作人員說道：“技術人員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這套電視服務器系統太新了，而且又分了二十幾個服務器，我們的技術人員根本沒有研究明白。”
“怎麼會這樣？”方小蘭扶着門框，身子微微一晃，差點就摔倒。
這套電視服務器系統是韓國最新的電視系統，也是她主導引進的系統。
最要命的是，她還吃了幾十萬的回扣。
要是因爲這個系統導致春晚無法進行，那她的責任就太大了。
“他們不是留了一個韓國工程師嗎？人呢？”方小蘭問道。
工作人員說道：“咱們的技術人員完全接手以後，他就回去了啊，當時是羅副主任籤的字。”
“亂彈琴！”方小蘭手忙腳亂的取出手機，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喊道：“李總，我們電視臺的新系統出問題了，你們抓緊派幾個工程師過來。”
電話那邊，是一道很有磁性的男子聲音，他的華夏語不是很流利，但也能讓人勉強聽明白：“方主任，我們這邊的工程師都回老家過‘舊正’了，舊正就是你們華夏那邊的春節，我就算喊他們回公司，再帶他們坐飛機過去，那最快也要後天了。”
“你開什麼玩笑？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明天上午必須要見到他們！要是影響到我們春晚正常進行，我讓你們公司吃不了兜着走！”方小蘭怒道。
男子的情緒比較穩定，立即問道：“方主任，您先別急，能不能先告訴我是哪裡出的問題？”
“實時應急播出系統無法切換。”方小蘭說道。
“這應該是通訊解碼通道的問題啊，您看這樣行不行，您那邊有沒有通訊解碼領域的工程師？讓我和他通個電話，咱們遠程操作排查試試？”
“通訊解碼領域？”方小蘭罵道：“現在連大學都放假了，讓我去哪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