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不同，註定結果不同。
尤利西斯·格蘭特要的是平穩過渡，所以不想節外生枝。
李牧要的是可持續發展，所以有些東西必須得爭。
下午，李牧繼續和共和黨內大佬會面，其中包括加州州長沃特森·斯奎爾。
在奧克蘭市成立的一系列問題上，李牧和沃特森·斯奎爾建立了良好關係。
這種關係是以合作爲基礎的，李牧要爲華人在西海岸尋找一個安全的居住地，沃特森·斯奎爾要引進駿馬集團的外資，用來發展加州經濟，所以他們之間的合作是一拍即合。
李牧和沃特森·斯奎爾在總督島上的花園裡釣魚，這是李牧最近的愛好之一，當然釣到的魚最後還要全都放回去。
“其實總統先生能否獲得提名，和他本人能否贏得競選並沒有直接關係，就算是他這一次能贏，那麼我們也要考慮到下一次了，這一次的總統大選至關緊要，這不僅僅是總統位置爭奪戰，同時也是一場民心爭奪戰。”對於尤利西斯·格蘭特未能獲得提名這件事，沃特森·斯奎爾有自己的看法。
不能說共和黨黨內大佬們沒眼光，他們不給尤利西斯·格蘭特提名，自然有他們的理由。
只可惜所有的理由在李牧看來都有些牽強，只要美國還實行兩黨制，那麼共和黨遲早有一天會成爲在野黨。
“別說這個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已經想開了，說說奧克蘭吧，上次我給你的建議，你覺得怎麼樣？”李牧不再糾結尤利西斯·格蘭特的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你的建議不錯，我原則上同意，不過這還要爭取舊金山市政府的同意。”沃特森·斯奎爾沒把話說死，還留了個小尾巴。
雖然成立，僅僅只有一年多，奧克蘭市的總人口已經突破5萬人，成爲斯普林菲爾德之外美國第二大華人聚集地。
爲了提升奧克蘭的影響力，李牧在投資這方面也是不遺餘力，先是武器工廠，然後是汽車工廠，最近又新上了一個造船廠，整體投資已經超過百萬美元之巨。
源源不斷的移民搬遷，加上源源不斷的資金注入，給奧克蘭帶來了充分的活力。
現在的奧克蘭可以稱得上是全加州，乃至全美最具活力的城市，幾乎每天都有新工程舉行奠基儀式。
城市的快速發展往往都伴隨着城市的急劇擴張，當初的奧克蘭看起來面積還挺大，現在不過才一年多點兒，從地圖上看居然已經有點擁擠。
這主要還是華人的土地思維在作祟，他是居住在城市裡的華人，也希望自己家能有點空地用來種點什麼，這點小小的滿足要求當然應該給予滿足，所以奧克蘭擁有全美最大的私人住宅面積。
這樣毫無節制的規劃，帶來的結果就是灣區一帶，現在已經擁擠不堪，奧克蘭市政府爲此多次向舊金山市政府申請，將灣區內其他剩餘土地全都劃撥給奧克蘭市政府。
舊金山市政府不同意這個要求，然後官司就打到州政府，李牧作爲調和人，上月月底給沃特森·斯奎爾發了電報。
“不怎麼樣，奧克蘭擴張的太快了，他們和灣區的原住民，甚至已經發生了衝突，我能怎麼處理，只好兩邊都安撫，你難道不能買份地圖看一看嗎？對於一座5萬人的城市來說，奧克蘭的面積已經夠大了，他們想擴張，好啊，我不反對，可以向東擴展嘛，隨便他們闊多遠，我想舊金山市政府也不會反對的。”沃特森·斯奎爾習慣性的和稀泥，這種官司兩邊不討好，人人都避之不及。
奧克蘭東部是綿延千里的內華達山脈，山高林密人跡罕至，要是華人主動去開荒，說不定舊金山市政府還會撥款支持呢。
“好吧，我會告訴他們，讓他們收斂一點。”一味的擴張肯定行不通，看來李牧要提醒奧克蘭方面，讓他們注意方式方法。
“你能這麼想，我簡直是太感激了。”沃特森·斯奎爾馬上道謝，這算是李牧主動表示的善意。
“對於接下來的總統選舉你怎麼看？”李牧漫不經心的給魚鉤重新掛上魚餌，剛纔的魚餌全部被魚吃光了，李牧沒能及時起鉤。
“還能怎麼看，無聊的競選，無聊的候選人，四年一度的鬧劇，如果你是候選人之一，那或許我會有點興趣。”沃特森·斯奎爾意興闌珊，看上去對共和黨已經不抱什麼希望。
李牧這輩子肯定是不可能成爲總統候選人了，所以沃特森·斯奎爾這話說的毫無壓力。
“你比較看好誰？”李牧單刀直入。
“還能是誰，詹姆斯·布萊恩，我看好他能贏。”沃特森·斯奎爾隨大流。
“呵呵……”李牧冷笑。
“你不看好？爲什麼，難道就因爲他拒絕了你的准入制度？”沃特森·斯奎爾也是消息靈通。
“那只是原因之一，我不看好他是因爲現在所有人都看好他。”李牧解釋的有點拗口，理解能力差點都聽不懂。
“有道理啊，上帝要讓他滅亡，就會先讓他瘋狂。”沃特森·斯奎爾明顯沒有被說服，只是禮貌上的迎合。
“等着瞧吧，他不會走到最後，甚至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走到最後。”李牧開始裝神棍，斷言詹姆斯·布萊恩連黨內這一關都過不了。
“哈……”沃特森·斯奎爾拉鉤，總算是開了張。
這樣的交流，僅僅只能是交流而已，不可能達成什麼一致意見，李牧雖然知道歷史走向，但沒有辦法證明給任何人看。
而沃特森·斯奎爾有他自己的判斷，不可能被李牧三言兩語說動。
李牧需要時間證明自己的實力。
而其他人同樣需要時間來驗證李牧的判斷。
晚上和海斯的見面，李牧總算是獲得了一個承諾。
海斯是個很懂得妥協藝術的傢伙，在共和黨內，海斯雖然沒有多少盟友，但是也幾乎沒有敵人，這讓海斯看上去雖然並不起眼，但潛力不容小覷。
“裡姆，我想知道你對準入制度的具體解釋。”海斯表情凝重，擺出一副要和李牧徹夜長談的架勢。
誰都知道准入制度的作用和結果，一旦行業准入制度被以法律形式確定下來，等於是政府以行政方式人爲製造巨無霸型大企業，這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好是壞還尚未可知，因爲美國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這樣的企業出現過。
“州長先生，准入制度對於一個行業來說並沒有壞處，在剛剛過去的經濟危機中，中小企業紛紛倒閉，大企業得以發展壯大，這充分證明了大企業抵抗風險的能力，我們並不是說不需要競爭，而是要把這種競爭控制在一定程度的可控範圍內，所以這就要求我們要有自律精神，對於道德標準要求很高，而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恰恰是，並沒有一個統一的道德標準，我認爲道德這種東西不能期盼它自由生長，如果道德沒有標準，那麼我們就給他制定一個標準。”李牧知道海思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組織語言的時候，刻意尋找了一個海斯感興趣的方面。
在當下社會，海斯絕對應該算是一股清流，他爲人正直，反對裙帶政治，反對政黨分肥，反對貪污腐敗，他和這個時代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陰差陽錯最後居然能成功勝出，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蹟。
“從你的話裡，我並沒有聽明白行業制度和道德標準之間的關係。”海斯的語速不快，聽上去有些慢條斯理，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他確實對李牧的話感興趣，不過和這個時代所有的政治家一樣，對於經濟海斯並不怎麼了解。
“好吧，具體說來，比如說在軍火行業中引入准入制度，如果一個人想要成立一家軍火公司，那麼他首先要有機器，要有廠房，要有一定的資金儲備，要讓其他人相信，他有能力經營好一家公司，這樣他的公司纔會獲得允許，僅僅是這些還不夠，這家新工廠還應該在指定銀行，設立一個賬戶，存入一定的保證金，那麼以後如果在生產經營中發生什麼問題，這些保證金將會被作爲罰款沒收，這就是我說的爲道德制定標準，如果有人觸犯規則，那麼我們就不用期盼上帝懲罰他們。”其實所有的條件都是在提高門檻，當然如果真的這麼做，那麼也肯定會形成新的行業規範，這一方面說，這對國家來說是有利的。
“那麼規則的制定者是誰？誰來判定是否違規？誰又來決定違規的嚴重程度？”海斯雖然不大懂經濟，但對於規則理解很深，馬上就抓住問題核心。
“政府可以派人監督，但不能擁有管理權，請恕我直言，現在的政府，也無法讓人相信。”李牧肯定不會放棄管理權，否則那可就真成了爲他人作嫁衣裳。
“那麼也就是說，管理權將會屬於行業協會。”海斯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個要求果然很過分，怪不得詹姆斯·布萊恩和詹姆斯·加菲爾德都不敢答應。
“是的，管理權屬於行業協會，這算是一個半官方的民間機構，從目前正在運行的行業協會來看，他們乾的還不錯。”李牧不輕不重的抱怨一句。
行業協會並不是個新鮮概念，存在的歷史甚至比美國曆史還要悠久，就目前的美國來說，杜邦家族主導的美國火藥行業同業協會勢力最大，作風也最爲霸道，這個協會甚至將美國市場劃分爲若干個區域，分配給會員壟斷經營。
李牧的怨念就在這裡，既然杜邦家族可以這麼幹，那麼駿馬集團爲什麼不行？
“想法是不錯，但是要實施起來很有難度……”海斯正在衡量得失，把權力放出去很容易，再想收回可就難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衡量的，在目前剩餘的三位候選人中，海斯獲勝的機率最低，如果不能獲得更多支持，那麼海斯看上去敗局已定，根本沒有回天之力。
想要贏得選舉，海斯現在只能選擇和李牧合作，還有什麼希望，否則的話海斯根本無法勝出，再想其他的也就沒意思了。
“其實也沒什麼難的，行業協會早有先例，他們擁有的權力，並不比准入制度小，州長先生應該知道的，我是發明無煙火藥的投資人，無煙火藥的專利就在我這裡，但我只能把專利授予美國火藥行業同業協會，無法自己設廠生產，難道這就不是變相的准入制度？再說壟斷企業，說到壟斷，還有哪個行業比石油行業壟斷的更加徹底呢？”李牧淳淳善誘的同時，心裡卻在破口大罵，老子的皮膚要是白的，誰還跟你在這廢話！
“好吧裡姆，你贏了。”當你意識到自己沒有其他選擇的時候，海斯並不拖拖拉拉，馬上舉手認輸。
“這是個偉大的決定，在不久的將來，你會感謝你今天的果斷。”李牧滿意，接下來就是李牧展示誠意的時候。
李牧並不怕，還是不妥協，還是說白了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那種人，爲了贏得總統大選，海斯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和民主黨做交易，身爲一名共和黨員，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作死精神哦。
和海斯以後將會幹的事兒相比李牧這點事不值一提，不管海斯爲人有多正直，想要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海斯都要先成功當選總統才行，否則有多大的抱負都是白瞎，根本沒有施展的空間。
“放心吧州長先生，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您就要換個稱呼了。”李牧胸有成竹。
“我拭目以待……”海斯好整以暇。
中州海市，李牧回到辦公室，初雪正忙着給李牧泡茶。
“談的怎麼樣？”初雪今天沒有當女僕。
“還不錯，總算有個識趣的傢伙。”李牧搖頭苦笑，歸根結底還是沒經驗，否則哪用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