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自習，葉子微就開始收錢了。
“我要豆漿，兩根油條。”
“兩個肉包子。”
“去小賣部買妙脆角乾脆面來。”
她每天都替同學跑腿，收一塊錢的利息。
葉子微的好評率還是很高的，買的麪條沒沱過，買的豆漿沒撒過，一些學霸爲了省時間複習，天天讓她幫忙帶早餐。
家裡的錢都被賭鬼爸拿去喝酒賭了，從來不管家裡，回家就爲了找媽要錢，葉子微身上的擔子也不輕，她掙來的錢，負擔着日常開銷，以及學習所有的花銷，包括學費書本費自己的生活費。
葉子微不得不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她拿着錢出教室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韓雪蓮揪着林嫣，和幾個小跟班一起，把人塞進了廁所。校園霸凌大部分學校都有，只是輕重不同，她什麼都幫不了。幫了可能下一個就是她。
葉子微的步伐僅僅停頓了幾秒鐘，就馬不停蹄地出了校門。
她去校外買好早餐，一路小跑着拎回學校，走到一半手上就被勒出了紅印子。
葉子微習慣了，也沒吭聲。
直到一個人重重撞上了她的肩膀。
葉子微猝不及防，猛地摔倒在地。
“嘩啦——”
塑料袋的摩擦聲響起，東西的撒了一地。
豆漿，包子，麪條。
各種湯汁撒在地上，洇開好大一塊，引得旁邊不少人紛紛側目。
葉子微大腦轟的一下炸了，擡頭，撞她的那個人正輕蔑的笑着。
“葉子微，你別以爲雪蓮沒看到，林嫣捱了打之後，進了你兼職的奶茶店！”
“雪蓮早就說過了，誰敢跟林嫣走的近，就別怪她不客氣！你真是不怕死，連她都敢得罪！”
齊瑩瑩，韓雪蓮的跟班之一。
葉子微沒理她，蹲在地上，想看看有沒有沒髒的早點。
齊瑩瑩笑得越發得意：“你家窮得連學費都交不起了吧，我看你怎麼跟班裡同學交代！”
她完成了韓雪蓮交代給她的任務，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撒掉的早餐，只剩有單獨的塑料袋包着的兩個肉包子，還是完好的。
她擡頭，看着初晨的太陽透過雲層，露出曦光，莫名覺得刺目。
直到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是顧越！他低頭，朝她伸出手掌。
“起得來吧？”
葉子微看着他逆光的臉，突然就想到了顧越去救林嫣的時候。
大概在林嫣眼裡的顧越，也是這樣鍍着一層金光的吧。
葉子微默默站了起來，顧越只好收回了手掌。
“你膝蓋破了，都流血了，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葉子微這才發現自己膝蓋處多了好大一片血跡，連校服褲子都被磨破了。
奇怪的是，她竟然沒覺得疼。
“不用了，謝謝。”
“你幫同學帶早餐嗎？”
葉子微點頭。
“趁着還有時間，我幫你再去買吧。”
“……”葉子微眼眸低垂，“我沒錢。”
“我借你。”
葉子微鬆了口氣，她能感覺到顧越每每看她的目光，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在等這句話。
“哪些東西？你在那個椅子上坐會，我去給你買。”
“我和你一起去吧。”
借了錢，還要讓人幫自己跑腿，葉子微覺得不大好。
“你都受傷了。”顧越固執的把她扶到長椅上，“等我買完回來，我送你去醫務室。”
“我自己去。”葉子微也固執。
顧越不跟她拗着，扒拉了一下地上的殘羹剩飯，拍了個照，就一路小跑去買早餐了。
葉子微則是默默收拾着灑落的早餐，丟進垃圾桶裡時，心疼的不行。
十五分鐘後，顧越拎着袋子，滿頭大汗的出現在了葉子微的視線中。
“真重啊，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拎的動，難怪摔了一跤。”
“班裡的人是不是經常欺負你啊？怎麼能強迫你帶這麼多人的飯，以後別幫你們班同學帶早餐了。”
“誰欺負你跟我說，我護着你。”
葉子微說：“我自願的，賺一點跑腿費。”
顧越張了張嘴：“……哦。”
葉子微想幫他拿，顧越不肯，硬是給她提到了五樓教室。
葉子微將早餐一份一份發給同學，幸好顧越穩妥，沒買錯任何人的早餐。
有人抱怨：“都快上課了，你今天怎麼弄的這麼晚啊？”
葉子微指了指膝蓋：“不小心摔了一跤。”
看着葉子微的傷口，沒人好意思指責她了。
路過的齊瑩瑩看到了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安。
沒想到葉子微居然有錢能重新買一份。
葉子微發完早餐出去的時候，韓雪蓮正好走進十班教室，臉上洋溢着說不出的傲慢，後面跟着的小跟班也殷勤的討好。
齊瑩瑩擔心韓雪蓮以爲自己搞砸了，於是一個勁的解釋。
韓雪蓮擡手就扇了一巴掌在她臉上。
“你要是也狠不下心，別怪我不客氣。”
齊瑩瑩哭喪着臉：“她膝蓋都破成那樣了……我真的弄倒了她的！”
韓雪蓮挑眉，這才悠哉悠哉的收回了手。
葉子微皺起眉頭，她記得下早自習的時候，韓雪蓮把林嫣帶走了，可現在林嫣卻沒回去……
但是顧越還在教室外等她，容不得多想。
“謝謝你。”
“不客氣，走吧，我帶你去醫務室。”
“不用了，快上課了，我先進去了。”葉子微婉拒。
顧越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不去也行，那你把早餐錢還我。”
“……”
還不起。
葉子微認命的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