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豔不經意的一句話，讓林清雅一下子無話可說。
她差不多知道陳豔跟黃小龍的所有事情，其中很多是黃小龍跟陳豔分手之後，陳豔喝醉酒向自己控訴的。
陳豔來自北方一個工業城市，父母都是國企工人，家庭條件雖然不是非常好，但也算是小康水平，所以大學期間陳豔的生活衣食無憂，但黃小龍的家庭情況很一般，是農村考出來的鳳凰男，在學校猛追陳豔一年，陳豔被他的執着和才華打動，大二就跟他在一起了，據說陳豔的第一次，是在校外三十塊錢一晚的小旅館裡給了黃小龍的，而且那三十塊錢還是陳豔出的。
黃小龍窮，陳豔不在乎，因爲她覺得黃小龍身上有股執着無比的信念，有這麼強大的信念，再加上他的努力與才華，陳豔堅信他一定能夠成功。
整個大學四年，黃小龍的生活基本上都是陳豔在照顧，陳豔生活費的一半以上是拿來補貼黃小龍了，甚至是精力也多半都投在他身上，大四那年，陳豔勉強拿到了學位證，算是安全畢業，但黃小龍卻考上了清華的經濟學研究生，因爲是學術型研究生，所以整整要讀三年。
爲了幫助黃小龍讀下研究生課程，陳豔一畢業就出來工作，運氣極好的進入諾基亞之後，就把自己逼成了一個女強人，甚至那個時候還捨近求遠、專門在清華大學門口租房，爲的就是和黃小龍有更多時間在一起、照顧他的學習生活。
黃小龍一直說陳豔是上天贈予他最好的禮物，還說研究生一畢業就要跟陳豔結婚，但是，陳豔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在讀研的最後一年揹着自己和一個********的女兒走到了一起，對方和當年的陳豔一樣，仰慕他的才華，甚至願意由家裡出錢，讓兩人去美國繼續深造，黃小龍揹着陳豔，在那個女孩的老家跟她領了結婚證，然後他就立刻回燕京跟自己分了手，然後跟那女孩一起去美國了。
陳豔把生命中最寶貴的年華奉獻給了黃小龍，甚至在數年中兩次爲他懷孕流產，但最終還是沒能贏得他的真心，分手最初的那一兩個月，是陳豔人生最爲痛苦的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林清雅幾乎一有時間就會陪着她，安撫她的同時，林清雅心裡也曾想過，如果把自己換做陳豔，恐怕連死的心都有了。
衡量起她那段名正言順的感情經歷，林清雅也會不由自主的打個冷戰，想不通爲什麼一個男人能夠絕情到那種地步，現在回想起來，再結合陳豔剛纔那句“難道只有男女朋友之間纔能有性”，林清雅剛纔的信念也有了幾分動搖，陳豔說的，或許也有幾分道理。
提及舊傷，陳豔心頭彷彿堵了一口濁氣，她甩甩頭，對林清雅說道：“你啊，以後別學我當初那麼傻，也別學我現在這麼隨便，以後找男朋友，一定得擦亮眼，愛情裡的渣男有時候比強姦犯更傷人。”
林清雅開始理解陳豔，輕輕點點頭，帶着幾分愧疚的說：“對不起豔兒，我不該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
陳豔深深呼出那口濁氣，在林清雅身邊坐了下來，大大咧咧的問她：“說吧，你今兒是怎麼了？電話裡不是說心情不好的嗎？”
林清雅歪着腦袋，扁嘴苦笑：“今天有一個女孩，當着我們老闆的面說我是老女人，我才25歲，真的就老了嗎？”
陳豔佯怒道：“哪來的小女孩，嘴怎麼這麼欠？”
“不認識，好像是老闆的朋友。”
“我靠，你們老闆的朋友針對你做什麼？”
林清雅便將今天在飯店所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陳豔聽完，無奈搖頭道：“看來是你們老闆跟她有矛盾，你這完全是被殃及池魚啊。”
林清雅道：“殃及池魚也不能說我是老女人吧？我看那個女孩怎麼說也有二十出頭了，也比我小不了幾歲啊！憑什麼說我是老女人！”
陳豔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清雅，道：“那個女人說話固然欠扁，但不是我說你啊，你每天這個穿着打扮也確實太顯成熟了，一出門就是這種職業裝，看起來可不就顯得年紀大麼？你說你也是天生麗質，幹嘛不把自己打扮的年輕靚麗一點？”
林清雅不滿的哼哼道：“你當我想啊？日企對員工着裝要求多變態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年四季工作裝，女的還算好了，男的夏天都要西裝襯衣領帶皮鞋，再熱也不能脫衣服，一開始覺得簡直變態，後來不知不覺就習慣了，我除了這樣的衣服，就全是那些平時下班逛超市、跑步、健身房穿的運動裝了，總不能讓我穿着運動服去上班吧！”
陳豔瞪了她一眼，略帶幾分鄙視的說道：“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在休閒裝和職業裝之間，還有一種衣服叫流行時裝啊？”
林清雅道：“我有日子沒逛過街了。”
陳豔嘆了口氣：“行吧，反正現在也沒事，我陪你出去逛逛。”
“待會兒再說啊。”林清雅道：“我心裡還煩着呢，現在哪有心思逛街。”
“你煩啥呢？就因爲一個陌生丫頭說你是老女人啊？多大點事兒，再說你們老闆不是當場就幫你報仇了嗎？還想怎樣？”
林清雅忽然感覺心臟牽扯着胸腔劇烈的跳了跳，有些支支吾吾的說：“就是心煩，咱倆隨便聊聊吧。”
陳豔點點頭，笑道：“你想聊就聊吧，說吧，最近是不是思春了？”
“沒有。”林清雅回答的相當果斷。
陳豔問她：“高棟樑最近又找你沒？”
林清雅眉頭微蹙：“快被他煩死了，最近這段時間換套路了，聽說我們公司現在發展的不錯，老問我公司缺不缺人，他想過來。”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陳豔笑道：“他追你這麼久了，估計現在年齡到了，想拼命衝刺一把了吧？”
林清雅搖搖頭：“他這次是真的想來我們公司。”
陳豔說：“我不信，他的工作多好啊，現在一年就有十五六萬，白領中的白領。”
林清雅說：“他們公司待遇不錯，但是新人沒機會出頭，他熬幾年了，除了工資有過幾次普調，職位一點都沒上去。”
陳豔說：“那他正常情況下也不可能去你們公司啊，肯定還是心裡惦記着你呢。”
林清雅說：“你別瞧不起我們公司，高棟樑說了，如果我能幫他爭取到跟我一樣的待遇，他從今往後把我當親妹妹看，再不動任何非分之想。”
陳豔驚得合不攏嘴：“啊？這唱的是哪一齣？”
林清雅聳聳肩：“只能說我們公司的吸引力太大了。”
陳豔捕捉到林清雅話裡的信息，問她：“你現在月薪很高吧？”
“七千……”
“我暈，你腦抽了？你在軟銀的時候應該是一萬左右了吧？”
“九千……”
陳豔覺得腦子不夠用了：“這段時間沒見你，你是不是腦子讓驢踢了？你放棄了九千一個月的日企工作，去了一家月薪七千的創業型公司？”
“嗯……”
“然後高棟樑願意放棄十五六萬的年薪，去你們公司拿跟你一樣的工資？”
林清雅說：“高棟樑主要看中的，是我們公司1%的期權。”
“1%的期權？”陳豔皺皺眉，問她：“你在你們公司有1%的期權？”
“嗯……”
“你們公司估值多少？”
“a輪估值五千萬，百度領投的。”
“現在呢？現在大概能估到多少？”
“兩到三個億吧。”
“那你現在是百萬富翁了！”陳豔感覺自己已經不會思考了，眼前這個好閨蜜，換了一家小公司，現在就身價兩三百萬了？
林清雅解釋說：“雖然是有1%的期權，但是想套現還是要分好幾年的，所有公司給員工期權都有差不多的限制。”
陳豔又問：“高棟樑怎麼會知道你的事情？”
林清雅說：“他跟我弟弟認識，我弟弟告訴他的，一開始他沒當回事，最近了解過我們公司的情況之後，就也動心了。”
陳豔點了點頭，感嘆道：“這麼短的時間就身價過百萬了，你們公司是坐火箭發展的吧？高棟樑會動心也在情理之中，那你怎麼考慮？幫不幫他？”
林清雅說：“這個忙我幫不了，他是做商務公關的，我們公司眼下也沒這個需求啊。”
陳豔笑道：“估計高棟樑受打擊了，一直以爲在你面前還挺有優越感的，沒想到你一下子就身價百萬了。”
林清雅尷尬一笑：“我是運氣好，這份工作還是我一個學妹給我介紹的，我當時也沒想到公司的發展能夠這麼迅速。”
陳豔問她：“你們老闆多大歲數？”
“二十多歲。”林清雅沒敢說李牧還沒滿二十，便籠統的說了一個二十多歲，不過即便是這個籠統的說法，也讓陳豔驚歎不已。
“這麼年輕，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
“有女朋友嗎？”
“我不知道……”